听到稳定的呼吸声,夜吟寒才慢慢动了动,将夜雪燕乱砸的物品,一个个的捡回来整理好,还有几个砸坏了的苹果,一并和门口的啤酒瓶丢进垃圾桶,做好了这一切,才蹲在夜雪燕的旁边,面无表情的盯着女人的睡颜。
夜雪燕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女人,哪怕整日的酗酒,抽烟,相貌也不减当年,夜吟寒轻轻的抚上了她的脸:他们总是说自己的眉眼和年轻时的夜雪燕长得简直一模一样。夜吟寒仔细的描摹着夜雪燕眉毛和眼睛,好像并不像吧。
突然夜雪燕感觉到不舒服哼唧的翻了个身。夜吟寒吓了一跳,等了一会夜雪燕并没有要苏醒的痕迹才松了口气:如果她醒了恐怕自己又睡不了了。重新把毛毯给夜雪燕盖好,独自一人上了天台,放在角落的玫瑰花在月光下正松散的舒展着身体,水滴挂在小小的花骨朵上,像是为自己的弱小而哭泣。
夜吟寒蹲下来,花盆里的土明显被人松过,应该是老婆婆上来帮她松过土了,夜吟寒在天台吹了一会冷风并没有久留,下了楼将门口的垃圾准备丢到小巷门口的垃圾桶里去,再顺便出去吃个夜宵,她从市里一直坐车到镇上,已经七八个小时没有吃东西了,早就饿的两眼冒金星了。
芜家
厨房门打开了,一股诡异的黑烟从厨房飘出来,“好了,江江,饭做好了,快来尝尝你姐姐我的手艺怎么样?”芜苑夕从厨房端出来一个用盖子盖着的盘子,兴冲冲的喊:“这次是熟的,放心能吃。”
趴着桌子上的芜江看向自家姐姐背后的厨房,拎起脚边的灭火器问“需要吗?”
芜苑夕:“……”
默默扭头看了一眼正在吐烟的厨房,语气十分坚定的说“不需要。”
芜江还是不放心先进厨房检查了一下,看看煤气罐有没有关,一顿检查下来,才放心坐下来。
看到芜江刚刚坐下来就立刻把盘子推到他面前满脸期待看着他说“尝尝,”
芜江一边打开盖子一边问“这又是什么?”
掀开盖子那一刻,盘子发出刺眼的光芒,芜江觉得自己的眼睛都被这光刺的睁不开了,伸手在自己的眼前挡了挡了这束白光,口气无奈中带着宠溺说“姐姐,别闹了”
芜苑夕笑嘻嘻的关掉手机上的手电筒一脸期待看向芜江“怎么样,卖相还好吧。”
芜江看向那一盘五颜六色的食材陷入了沉默,举起的勺子不知道从哪下手,勺子举起,又放下,举起,又放下,芜江盯着这这盘不明物体举了起来左看看,右看看,放下,最后还是抬头看向芜苑夕“姐姐,这是什么……什么食材做的啊?”把“东西”在嘴里转了个圈.
芜苑夕反应慢,没有听出芜江的话外之意,憨憨的说“鸡蛋和米饭啊。”
哦,鸡蛋炒饭。
那没事了。
芜江挖了一勺放嘴里。
“怎么样,好吃吗?”芜苑夕捧着自己的脸好奇的问面无表情的芜江。
半响低头看着盘子的芜江将口中的食物咽了下,突然抬头看着芜苑夕艰难说出“你放了……yue……我……yue……不是……”还没说完,刷的一下起身,椅子在地板上发出刺耳的声音,在芜苑夕惊愕的目光下,捂着嘴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向二楼的卫生间,抱起马桶吐了起来。
芜苑夕:……?
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也冲上二楼喊到“囝仔!”
芜家有个习惯,每个孩子出生都会有两个乳名,一个乳名是说给外人听的,而另一个乳名是说给自己最亲近的人听的。简单来说就是一个乳名是随便只要玩的好的朋友都可以叫的,而另一个乳名是只有关系好的家人或者自己的爱人才有资本喊的。
但冲到卫生间就被里面的气味熏了出来,只在门口捏着鼻子,不放心冲卫生间里问“囝仔,你没事吧?”
“没事姐姐……呕……别担心……我……yue……”
“我还好……呕……”
“放心……呕……”
芜苑夕:……
这鬼样子谁放心下去啊!
过了好一会,芜江才从卫生间出来,本来没有多少的血色的脸变得更惨白了。
“你饿不饿,我要不出去买点东西回来吃吧?”芜苑夕满脸担心问。芜苑夕都有些自责了,要不是自己想改进一下蛋炒饭口味就不会乱七八糟的加些奇怪的佐料了,如果不加这些奇怪的佐料芜江吃了也就不会吐了。想到这芜苑自责的低下头。
芜江本来想发脾气的心情,看到芜苑夕这个样子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还能怎么办,自己的姐姐宠着呗。
“没事,姐姐我不饿……”
“咕咕~”
芜江:……
芜苑夕更自责了,眼睛有点红,二话不说就往楼下跑。
吓得芜江连忙也往楼下跑,拦下准备开门的芜苑夕。
“姐姐,你出去做什么?”芜江挡在芜苑夕面前摸了一把额头上的虚汗。
“我出去买点吃的,厨房没有食材了。”芜苑夕有点不好意思低头。
芜江有点不信,杨妈在回老家之前已经买了很多食材,在冰箱里放一个月都不会烂掉的,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没了?
“你在这等会,我去厨房里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的东西。”芜江拉着芜苑夕来到客厅,随便把沙发旁边的狗叫醒:“画家,起来,看着你妈妈,别让你妈妈出去了”
刚刚睡醒的画家:“汪汪汪”你有病?
虽然被人叫醒很不爽但很听话守在芜苑夕的脚边,狗眼迷离的打了个哈欠。
芜江才去厨房看看有没有其他的食物。
过了一会,芜江一无所获的从厨房里出来,发现原本坐在沙发上的一人和一狗的不见了,眉头一跳,转头一看玄关处少了一双鞋子,挂在门上的狗绳也不见了,门口还放着芜苑夕的手机。
芜江:……好样的。
芜江觉得自己的拳头硬了。
芜苑夕不知道画家怎么了,也许是好久没有出来玩了吧,刚刚给它栓好绳子,就被它拽了出来。
好不容易拉住了它,可画家还是忍不住的兴奋,尾巴都摇成了一朵花。
芜苑夕忍不住吐槽:“怎么了?遇到你前女友了啊?
画家:“汪汪汪。”
一人一狗在大街上走了很久。
道路两边的烧烤店人满为患,人们的吵闹声,啤酒开瓶的声音还有烤肉的滋滋声,芜苑夕想了想芜江的胃还是向前走。
画家不知道怎么了突然跑了起来,芜苑夕被拉了个踉跄,画家挣脱了绳子,仿佛听不见芜苑夕在身后的叫喊,转头就冲进去一家清冷的饭店。
芜苑夕在身后看着画家钻进门帘,心急火燎的也跑了进去:“画家!”
眼前一幕让芜苑夕眼前一黑又一黑的。
只见她家狗子跳进别人的怀里,前爪搭在别人的肩膀上不停去舔别人的脸,那人背紧贴在墙上,脸往上仰,一手拿着筷子,而芜苑夕在另一只手上看到有些惊慌失措四个字。
芜苑夕也没闲着,二话不说就上前把自家狗子拉了下来,等看清人脸时,芜苑夕楞住了。
“夜吟寒?”
正在抽着纸巾擦脸的夜吟寒听见有人叫她,抬头那一瞬眼底闪过一丝惊喜“夕夕?”转头看向芜苑夕怀里抱着不停挣扎的画家,笑着说:“这是你的狗吗?”
芜苑夕有些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说:“是的,你没事吧。”
夜吟寒又问:“你是来吃夜宵的吗?”
芜苑夕:“是的。我想去买些白粥。”
夜吟寒:“白粥?这个点一般不买哦。”
等芜苑夕反应过来,谁家半夜三更吃夜宵是喝白粥的,夜宵不应该是麻辣龙虾和烧烤还有啤酒吗?
夜吟寒语气里有些担忧:“你生病了吗?”
芜苑夕:“啊,没有,是家里人胃不好,必须吃点清淡的食物。”
夜吟寒起身往厨房的方向走,回头说:“你坐一下,我帮你问一下还有没有白粥。”
芜苑夕乖乖的点了点头,在旁边找了个凳子坐下了。
夜吟寒走进厨房掀开一个盖子,问在揉面的阿姨,“姨姨,有白粥吗?”
李姨听见夜吟寒说话转过头问:“咋过娄,你要肿葛?”
“没有,不是我。”夜吟寒又掀开另一个盖子,还是没有白粥,有些遗憾盖了回去“一个朋友要喝。”
“一个朋友?那郭啊?我克看。”李姨来了兴趣,立刻洗了手,拿起腰上的围巾擦了擦手。
“哎,别吓到她……”还没说完,李姨就出去了。
李姨一出门就看到芜苑夕乖乖的坐在凳子上,脚边还趴着一只巨型犬,吐着舌头,尾巴在地上扫来扫去,当时就喜欢的不得了。
“小娃娃,你是吟寒的朋友啊?你想吃啥就跟姨说一声,姨啥都会做。”李姨拉起芜苑夕的手扯起了家常。要不是夜吟寒过来说人家要早点回去,明天还要上早自习,不然,李姨还能真聊上三天三夜。
店里没有白粥,但李姨煮了绿豆粥,芜苑夕想了想芜江也不怎么挑食,也就点头了。
但到了付钱的时候,芜苑夕才发现自己的手机还在家,身上也没有带现金,红着脸问能不能赊账时。
李姨大手一挥,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说:“要啥子钱?你以后常来这里吃就行了。”
可芜苑夕坚持要赊账,不赊账就准备把绿豆粥放回去,李姨拗不过芜苑夕,就手一指站在门口的夜吟寒,毫不犹豫把夜吟寒给卖了:“她把你的一起付了,回去你转给她,不要再退回来了,不然姨姨就生气了。”
晚上的风的确很凉,风吹在脸上痒痒的,芜苑夕偷瞄着身边的夜吟寒,长发被她编成了一个麻花辫,辫子随着脚步一晃一晃,刘海遮住了她的眼睛,看不见她的眼中的神色,皮肤很白,像剥了皮的鸡蛋,唇色淡淡的,脖子细长,再往下……
你再想什么啊,芜苑夕都忍不住唾弃自己。
突然夜吟寒停下脚步,回头看着芜苑夕的眼睛说:“我到了,再见。”
“等一下。”芜苑夕突然说,夜吟寒伸出的脚又收了回来。问:“怎么了?”芜苑夕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拦下夜吟寒,觉得自己有很多的话要和她说,但不知道要说什么,半天支支吾吾只从嘴里挤出:“刚刚姨姨说你把我的粥钱付了,你要不加一下我的联系方式,我把钱转给你。”
夜吟寒楞了一下,将自己的手机递给芜苑夕,芜苑夕飞快输入自己的联系号码,还给了夜吟寒,“那再见。”
夜吟寒也说:“再见。”
两人在一个十字路口分开。
分开后,芜苑夕觉得心里少了点什么,说不上来。
一颗在路边绿色植带里的玫瑰树开了花。
一颗死在盛夏的种子,在这个初秋悄然无声的发了芽。
她们的故事在这个初秋又全新的翻开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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