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后，顾嚣就走了。

没有说任何话，可能一连串的神情已表了态。

余笙愣了许久，好似经历一场魔鬼般心理斗殴。

呼出一口气，安抚方才被顾嚣打乱的心态。

视线落在牛奶上，看了几秒，渐渐弯起嘴角。

没喝，只是把牛奶朝书桌中心位置挪去，就这么看着，脑子里再浮现顾嚣方才的表情。

很有趣。

-玩吧。

王宇坐在玩吧门槛，上面蓝色铁皮恰好可以遮阳，免了不少罪。

不远处，看见一位熟悉的身影，站起仔细瞅着，渐渐清晰，双脚不听使唤地扑棱起来，双手交叉挥舞，脸上的笑容笑的像小孩子般肆意。

段嚣从口袋里拿出钥匙开门，王宇在其身后问道：“嚣哥，你不是下午放学才回来么。”

门开了，段嚣说：“口渴，回来拿水。”

打开冰柜上下看了一眼，犹豫了一下，顾嚣说：“喝什么。”

王宇转着电脑椅，“水就行。”

顾嚣把水放在其面前，“又吵架了。”

“他们不吵架，我还不适应呢。”王宇忽地坐正，“三年后高考，一定考到外省去。”

王宇今年刚考上二中，二中管理没有一中严，报了个道就没去上课。

养子而言的他，父母对他也并没有寄于太大希望，更不会关心他在学校的一举一动。

王宇也是因此发现消遣的神圣之地，与顾嚣早早结下了梁子。

王宇喝着水，问：“对了，上次那些是你朋友？”

继续道：“那个男生我见过，但两位女生我怎么没见你提起过。”

顾嚣没回应，转身走向电脑，戴上耳机，“上号。”

王宇摊开手，耸了一下肩，“……好吧。”

王宇打开后看见，世界论坛。

网暴？！

王宇看着一条条消息，“我TM让你们在这儿瞎巴巴，一个个的就知道张着臭嘴，看我不把你们恶心死。”

王宇说：“嚣哥，你先开一局，我有点事情。”

此刻段嚣电脑正敞着世界论坛界面，鼠标滑动认认真真看着上面的每一个字。

【歪了个嘴:听说积分榜第二位置的白熊，还是个未成年】

【花里胡哨:游戏打到这个位置，估计早就辍学了】

【傻蛋:没准儿在哪个网吧，当陪练呢】

【我你大爷:你别说，也许以后找对象都不好找，打游戏打成迷，直接打光棍了】

【糟老头:有谁与白熊打过交道没】

【脆黄瓜:打过一次，但连对方位置在哪都没看到】

【退一步:我也被白熊打过，但大神不愧是大神，我连影子都没看到过】

……

王宇登上小号。

昵称：花蝴蝶

性别:女

等级：VI

世界论坛。

【花蝴蝶:小哥哥，你们好啊～】

【花蝴蝶:第一次来这里，好热闹啊】

【歪了个嘴:小妹妹啊，留个VX吧，以后哥哥带你打游戏】

【花蝴蝶:哥哥很强么，我手速好慢的，好怕给哥哥拖后腿呢～】

【浪里个浪:小哥哥我，比他厉害多了，加我加我】

【怕个啥:小妹妹，他们都是吹的，你看我徽章，牛逼吧】

【花蝴蝶:你们好坏啊，小妹妹我只加一个人喏～】

王宇打字都翘着兰花指打着，那叫一个造作，全身汗毛直立。

【花蝴蝶:嗯……那就@歪了个嘴吧】

【歪了个嘴:好好好，妹妹等我，这就来！！！】

看我把你打成什么狗样子！让你在这里狗叫！

顾嚣忽然说：“拉我。”

王辰一怔，这也能认出我？我的小马甲啊！以后可怎么办啊！

【系统：组队完成】

【系统：歪了个头进入游戏】

【歪了个头：这是……】

【花蝴蝶:怎么了嘛，哥哥～】

【歪了个头：你和白熊组队？】

【花蝴蝶：怎么了嘛，哥哥～一会儿哥哥别打我哟～求求了嘛～哥哥～】

王宇：“真TM心理折磨，要是他现在出现在我面前，直接一拳给他挥过去。”

【歪了个头：放心，哥哥会保护你】

【歪了个人：……请白熊，手下留情】

王宇：“哈哈，这时候知道怂了，早干嘛去了，不是挺厉害的么，嘴不是挺能叭叭的么！看我怎么侮辱你！】

顾嚣：“我来。”

王宇：“好。”

【系统：白熊击败歪了个头】

【系统：白熊击败歪了个头】

【系统：白熊击败歪了个头】

……

王宇在另一个区域，“系统怎么回事，卡BUG了？”

【系统：白熊击败歪了个头】

王宇摘下耳机说：“嚣哥，你做什么了。”

【系统：白熊击败歪了个头】

【系统：游戏终结，白熊获胜】

王宇来到顾嚣电脑前，“你干什么了。”

顾嚣眼神冷血又杀气且极为冷淡，“没什么，只是教训了一下。”

乌漆墨黑的屋子里。

歪了个头摘下耳机猛地砸在地上，“我草！”

打游戏还有这样的？！

一枪毙命又赏赐自救器？有病吧！一枪毙命就这么玩儿我？真TM遇到狠人！真TM不要脸！

顾嚣这个玩儿法多少有些刺激人，更准确有些侮辱人！

世界论坛消息猛增，不知是否在讨论这件事呢。

顾嚣撂给王宇一把钥匙，“看着点儿。”

王宇见钥匙将砸向自己，赶忙抬起电脑上的手，举于额间，恰中手心，恍然一顿道：“……哦，知道了。”

顾嚣正要踏出门，王辰却道出一句，“可以叫姐姐们一起来玩儿么。”

嗯？顾嚣侧眸眼梢给到王宇，只觉冷刹直逼。

王宇见顾嚣眼神冷的可怕，不敢再多说什么，“嗯……不用了，不用了……”语气些弱，坐正过去，无意识地点击“开始游戏”，眼神飘虚地瞟向身后几眼。

等顾嚣走出后，才敢松下挺直的背脊。

-

淮宁一中。

吃完饭，有在体育场上散心除乏，只有吃饭的时候，才有空闲去操场上走一圈。

顾嚣走进校门，余笙正与林熙站在三楼廊道说着话。不经意间地一瞥，看见朝这边走来的顾嚣。

他微低着头，手插口袋，少年洒脱之感迎面袭来。

此时，被风一吹印在白色校服T恤上的骨骼线条清醒可见的流畅。

不知是什么惊动了顾嚣的注意力，仿佛早已明确位置似的，一眼抓住了那双眼球。

同一眼中、同一方位、同一目标。

此时，视线交织处泛着的微光，却让顾嚣停下了脚步。

楼下的他，看着楼上的她。

微风吹过，余笙眸子微微颤起，顾嚣低下了头，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轻轻眨过眼，楼下身影消失不见。

林熙顺着视线探头看了下去，没什么呀，问道：“余笙，看什么呢。”

余笙收回视线，缓声说：“没。”

周围人渐渐回班里，所剩无几的几人在廊道说着悄悄话。

不远处其他班主任走到班级门口，重重咳上两声，示意门口学生都会班里，大概这是班主任特有的提示音吧。

余笙见快响铃了，便道：“我们也进去吧。”

“嗯！”

余笙不知想着什么，在后面反应迟钝的呆愣几秒才跟了上去。

朝教室门走着，视线都已落到门口，看着林熙走了进去，视野中周围并未出现一人。

正迈进门口那瞬间，身前却被人挡了一下，硬邦邦的。还没有反应过来的余笙下意识像后退去，动作很小。

抬头看去，眸子微微怔了一下，“嗯？！”

顾嚣？他怎么从前面走了？后面才是他正道的光吧。

在余笙的视线中，对方很高、很高，可能是离得太近，拉长了比例。

余笙怔愣半晌，班级里几乎所有学生都注视着门口这两位。毕竟铃响前几秒的门口应该最为有看头，这好像是学生的先天反应。

顾嚣察觉教室忽的静了下来，随后侧眸瞥向余笙，冷冷道：“没看路么。”

嗯？余笙下意识反应这人有病吧，自己没看路栽赃给别人。

还有，干嘛说话这么冲。

这人是有什么精神病么？忽冷忽热的。

班级里的学生似看热闹终无果的神情该做自己的做自己的事情去了，还以为顾嚣能对年纪第一温柔点儿呢，毕竟班级里，不，应该是全校都没见过顾嚣对哪个女生笑一下，甚至一秒，都没有，所以挺好奇的。谁知道顾嚣这么没情趣，年纪第一就在眼前还不动容，真是扫了个大兴！

余笙被其吓了一跳，但没任何表露，只是怔然抬眸看着，直到顾嚣面无表情且颇冷的从眼前离开。

余笙仍愣在原地，看着顾嚣走远些才走了进来，坐在书桌前还在回忆方才顾嚣冷言说出的那四个字，却怎么也想不通。

方才感觉还好好的怎么一进教室就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林熙见余笙失了神，侧趴书桌轻问道：“余笙，你怎么了。”

余笙手挡于一侧，悄声说：“你说，人会有第二人格么。”

林熙说：“当然了。”

继续道：“第二人格算什么，如果精神被分化还能多重人格呢。”

余笙些许不可思议，“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你做你的数学题，我看我的……”林熙说着不禁激动起来，从桌洞拿出一本粉色书皮来。

小说？

余笙下意识看向班级角落的摄像头，红点忽闪忽闪的，赶忙按下余笙的手，把小说塞进桌洞里。

此时，整个身体似乎都快缩进桌底，压抑嗓音道：“你不害怕老高给你没收啊。”

“放心，刚才在廊道那看见老高出去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林熙晃着余笙手臂，撒娇道：“你做题，给我打掩护，我还有剩下二十章没看完呢。”

林熙无奈轻轻嗯了一声，矫正好姿态挡住林熙。

陆安撑头紧眉盯着顾嚣好半晌，才说：“嚣哥，你变了，怎么感觉……”到嘴边的词却说不出口。

顾嚣看了眼周围，道出一句，“没有不一样。”

是啊，顾嚣在他们眼里本就是毫无感情冰冷的人，更不需要迎合所谓的趣味而袒露其他方面。

甚者，借余笙之名。

于他而言，他们不配。

哪怕一点儿，不配。

小白熊，一直都有、一直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