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摒弃前嫌

见黑袋中之人无动静,董毛蹲下身来,以食指中指并拢轻探那人气息,觉察尚有呼吸。

“且慢。”董毛低声喝止。

雪耳与董毛二人遂将李柯抬起,复归原位,借助树木之力跃上屋檐,柳画璃在前方警戒,三人翻越红墙,方将掩面黑布扯下藏于衣内。

柳画璃突觉眩晕,细闻之后,问二人,“谁打香了?”

雪耳悄然靠近董毛,手指轻点其身,董毛摇头回应,指向雪耳。

柳画璃上前逐一嗅闻,眉头深锁,“大姐之香氛过于浓郁,李柯与之混过,定然沾染,你们也受了染,速回更衣,将所着衣物焚之,以防不测。”

“遵命。”二人应声。

“公主,今欲出宫去何处?”雪耳询问。

柳画璃抚颔思索,“何处去?容我思量一番……”旋即摆手,实是无处想去,“暂归宫中休憩,我现在腰酸背疼,身疲力尽,餐后不宜操劳过度。”

……

这一睡,便至日中,柳画璃竟忘向皇后请安,皇后忧心忡忡,若非赤平国宾至如云,住于宫中,令本国不安于室,恐已断定为柳画璃夜游未归。

父王与赤平国君畅谈已久,皇后心念电转,忧虑之余,暗忖父王既已为其定下姻缘,柳画璃若能远走高飞,倒也罢了。

否则柳画璃知晓了,跑来闹事,即使此处繁华,转眼间也可成废墟,还要嫁到赤平,两边都不受好。

柳画璃醒来,是被门外董毛与雪耳的呼喊声惊醒,她们高声叫道:“公主——!陛下身边的太监已至宫门外,且手握圣旨!”

柳画璃猛然坐起,摇首以驱朦胧睡意,迷迷糊糊下床寻履,却不见踪影。

忽有一只土狗吧嗒跑来,耳垂毛绒,眼如铜铃,衔着她人履,朝她跑来。

“这犬哪里来的?”

柳画璃误以为犬衔履是给她送过来的,遂伸手去接,犬却闪避,嘴角微翘,似笑非笑。

“呦呵~你敢嘲弄我。”柳画璃嬉笑一声,扑向犬,犬灵巧躲避,柳画璃扑空,见犬复来,笑意更甚,竟是一顽劣之犬。

“擒拿!”柳画璃捉其爪,一把提犬而悬吊,犬挣扎不已,终于松口放下履。

门外雪耳眉头紧锁,转向董毛,“哪来的犬?”

董毛恍然大悟,“哦,此犬,我见其孤苦,拾垃圾吃,数日前收留,沐浴一番,方才寻觅未果,哪知道它是潜入公主寝殿了。”

门扉自内开启,柳画璃柳画璃随意着装完毕,手中提犬,掷于董毛怀中,“拾犬可以,下次记得择善。”

“噗——下次记得捡条好的。”雪耳哈哈笑着拍打董毛的肩头。

“是!”

“公主,我怀疑门外太监携来之圣旨,是指婚之事。”雪耳言毕,进屋取黑面罩,又跑出来,“我们是否应即刻离去?”

柳画璃咂舌,皇命难违,看来她之前的怒火被视为轻风拂面的儿戏,对他们来说只是挠痒痒罢了。

董毛洞察主子心思,忙道:“公主睿鉴,创业固难,守成尤艰。即便殿下深谋远虑,防患于未然,然周遭皆如公主这般雄心壮志,激情澎湃,视天下英雄为楷模,详察优劣,所以无人得永踞至高之位。成功虽耀眼,却转瞬即逝,而失败如影随形。故珍贵者非首位,是拼搏之历程,公主可暂时摒弃身份地位。”

柳画璃眉梢微挑,传闻董毛是秀才出身,口若悬河,如今却不见其沉醉书卷之中,也不知为何。

不过言之有理,如此纠缠,结局难改,不如漠视皇族。

领兵征战非此时之务,何况父王未有此意,不如趁早离去,待日后若有征战之需,再归来也不迟。

虽无实战之经验,或仅纸上谈兵,但自幼随胡将军左右,兵器甲胄皆曾触及,举一反三不在话下,并非寻常之‘纸上谈兵’。

“走。”

……

门外侍仆等候多时,约摸五分钟光景,公公顿觉不妙。

按那柳二公主往日行径,想必已桃之夭夭。

“糟糕!”公公急忙后退,回头对侍仆喝道:“尔等速速给我撞开此门!”

圣上旨意昭昭,公公受命阅过圣旨,除却伤害公主之言,任其所述,皆不得过问,径直施行。

众仆卷袖挥臂,铆足了劲向前冲去,不料门扉虚掩,一触即开。

仆从们用力过猛,收势不住,悉数跌入屋内,公公掩目,不忍直视。

公公忙上前,对那人指示:“你别动,就这样站着。”然后一挥手,“其他人继续前行。”

但见屋檐下,竹筒两列,各十之数,连环射出三矢,仆从躲避不及,虽未致命,却也痛楚难当,拾起箭矢观之,乃无锋之箭。

公公以为机关用尽,急呼众仆起身,自己也随之一同入内。岂料前行者一步未迈,便僵立如泥塑。

“发生何事?”后面的人询问。

“我,好像触动了机关。”

众人细观其脚下,果见一块地砖凹了下去。

公公急趋前,指其人道:“你且勿动,保持此状。”继而对余众道:“尔等速速上前。”

再有人举步,亦复如前,顿感足下异样。

众人小心翼翼,缓缓而行,皆不免踩中机关。

公公回首望这群人,如同木雕一般,其实自己亦不慎触机关,但细思之,此布局岂是人所能为?

一步一机关,如何能料事如神?

即便柳二公主,恐亦难逃此机关。

但是,柳二公主善越墙啊,如夜行窃贼,不走正途,或许这就是真实的机关。

忽有一仆是大步流星而触的机关,现在已身形不稳,足力不支,身形一晃,离原位而去。

“咔。”

“啊!!”那人吓出残影。

机关被踩时悄无声息,释时却清脆作响,众人或掩面或护裆,惶恐不安。

众人心跳如鼓,半晌过去,毫无动静。

“欺诳他人有意思吗!”那吓出残影的人长吁一口气。

原来是假的,于是仆人们骂骂咧咧的全盘抬足前行。

公公拭去额上冷汗,决意下次越墙而入,此法太过惊心,恐未遭机关所伤,已自惧而死。

众人离地而去,屋檐上链球兵倾巢而出,铁球以绳相连,一旦触及脚踝,便借力回旋,未能站稳者皆被绊倒。

此时,屋内三人已整顿完毕,雪耳携纸钱银两,足够三人七日之用,若有意外,亦足以应付。

二人随柳画璃跃窗而出,至后院,人各一马。

有墙藏机括,柳画璃寻得机关,目凝手稳,弹弓射出,正中左上角,墙如门轴转,露出一隙,三人乘马疾驰而出。

柳画璃转身再发一石,墙复转回原位。

公公解开缠腿之链球,推门察看,屋内狼藉,显然人已遁走,忙取出怀中烟花信号,拉弦发射,信号冲天而起,自云霄炸开。

陛下早已料知此事,特赐公公花火一炮,只要信号一出,宫外数名锦衣卫即得信,旋即速速围捕。

陛下有言,若欲阻柳二公主,需十人左右,若加之公主的仆从二人,则需二十五人。

然场中却有三十余人,皆自宫外奔入,堵门而立,手中刀光在夕阳余晖中闪烁金辉。

一小将驱马而来,两旁锦衣卫为之让道,小将嘴角微扬,昂首阔步。

柳画璃尚未令红烨止步,雪耳和董毛勒马缓行,距门约十步之遥,遂自马鞍上的铁盒中取出石弩,左手握尾,右手击打握尾之肘上档。

——

“公主,陛下已颁禁足之令。”

柳二公主皎影翩翩,本玉质金相,此刻眉骨间却充斥着凶狠,锋不藏锷不敛,她口未言而先笑,随机怒喝道:“退下!”

无人敢伤及柳画璃,但若擒不得则自身难保,这时有勇夫仗剑直冲,不顾后果,挺剑直刺马腹。柳画璃拔剑反击,一剑封喉。

又有人不畏,在前围困,挺矛刺马,柳画璃轻叱一声,一跃下马前,横腿扫击,列无虚发,此人被重重击倒。

红烨已然驰出宫阙,柳画璃疾步紧随其后,英姿洒落,纵身跃上马背,“驾!”

因公主为首要目标,兼之柳画璃刚刚行事张扬,众人未曾留心于柳二公主的随从。

但见两匹骏马紧随红烨奔出,方知那两位侍从以石驽射出带钩之箭,勾住宫门之上,借此攀援上宫墙,待马出宫再跳下,疾驰而去。

有几个锦衣卫惊呼人马配合无间,还有几位锦衣卫徒步没追赶上。

不一会儿,锦衣卫乘马急追不舍,怒骂连连,数人急忙取弓箭,原以为稍加威胁即可,不料柳二公主性如烈火,难以驾驭。

柳画璃领先奔驰,转角处见到一座正在兴建宫苑,尘土飞扬,墙体已成,独缺彩绘。

此处岔道,一南一北,各通一方。

柳画璃低首,自红烨马鞍之包中取出一枚尘烟弹,向南奔去,却向北抛出已拉线的尘烟弹,北边道路顿生烟尘。

雪耳与董毛紧随其后,向南疾驰,渐次追及柳画璃。

柳画璃瞥见雪耳衣袂若剪裁春烟,心想若无此变,雪耳当是出宫与赵家千金制造一场巧遇。

于是她刻意驭马贴近雪耳,打趣道:“若长久不归,避达官显贵以免自陷囹圄,你可念及赵家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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