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命案

两人乱七八糟地回到家时,一推开门便对上三对疲惫而无言的眼睛。

王子服没想到家里会有这么多人,连忙往后躲了躲,欲盖弥彰地将衣领拉高。婴宁则很是镇定地摸了摸头发,摘下半朵被压坏的梅花来:“都在呢。”

没人说话。

婴宁看看小泥鳅,又看看老丁,终于咂摸出点异常的味道:“……你俩怎么回来了,我铺子呢?”

还是没人说话。

婴宁大惊失色:“你们就放小赵一个人看门?!有没有良心啊!”

母亲终于看不下去,怒而起身:“看什么看!人家跑了!”

“跑哪儿了?”

婴宁傻愣愣地发问,母亲反倒不知如何作答了。

跑哪儿?谁知道她跑去了哪儿?

“……就是逃跑了,把泥鳅一个人锁在院子里,自己带着东西走了。”母亲阴沉着脸,“我们找了一圈,没找到人。你们赶紧回屋看看有没有少什么东西,尤其是钱匣子。”

婴宁这下着急了:“还看什么,找人要紧啊!家里没人吗,怎么就能给她跑了?”

说来也巧。平日母亲出门买菜,最磨蹭不过半个时辰也就回来了。可今日正逢有人当街骂架,她饶有兴致地围观了老半天,这才耽误了。

“找过了,怎么都找不到。”母亲轻叹道,“算了。她不领你的情,就算找回来也还会再跑。你还能把她拴在裤腰带上过日子?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婴宁却不愿意就此放弃。她脑海中混乱了片刻,忽然想起:“狗呢,狗也带走了?”

母亲竟有些迟疑:“那倒没有。”

“那就放狗找她,狗最熟悉她的气味。”婴宁四下找了一圈,没看见狗的踪影,疑惑道,“狗呢?”

她一抬眼便看见母亲神色躲闪,故作镇定地掀开菜篮上的花巾——

小狗像面团似的挤在菜篮子里,下巴搁在自己后腿上,翻着白眼睡得正香。

母亲强词夺理:“这么小的崽子,又不会看家,我怕被人偷了才带在身边的。”

婴宁只觉双膝一软,两手扶额蹲在地上。

包括她自己,这都是一家子什么人啊!

……

这天婴宁在城中找了许久,将街头巷尾都翻了个底儿掉,也没能找到小赵的一丝踪迹。

这实在是极为反常的——一狐一狗加起来,连十里外飘的肉香都能闻见,怎么可能找不见个大活人呢?可小赵的气息偏偏就在闹市口消散开来,隐没在白日遗留的一股子羊膻味中。好似哪里都有她,又好似哪里都没有。

婴宁心中渐渐升腾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不过半天的工夫,她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门小姐能跑出多远?若说她是主动隐匿气息,更是绝无可能。这种情状,越看越像是被什么人或东西给藏起来了。

她虽着急,却也的确无计可施。夜里她回到家中,看见王子服正在清点二人房中的物品。

“泥鳅说,她走时只带了个非常小的包袱,估计也就能装两三件衣裳。”他将装钱的匣子从床底暗格翻出来递给婴宁,“你打开看看,有没有少东西?”

婴宁如今是个财迷鬼,天天忙着数钱,随手一掂就知道重量没变。不过她还是将匣子打开检查,钱票俱全,连一个铜板都没少。

王子服轻咳一声,看起来有些不自然:“她从自己房里带走了什么无从知晓,只是我这里确实少了东西。”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小赵带走的唯一一样不属于她自己的物品,竟然是吴氏给的那两枚锦囊。

说起来这也算吴氏的遗物,所以王子服搬家时特意收好了不叫婴宁看见,免得她伤心。到了新家,又没想好该藏在哪里,便搁在院子里没收的箱子里了。

王子服怕她生气,又解释道:“那箱子我上了锁的,谁知道她拿杵子砸开了。”

“砸开了?”婴宁忽然一怔,“全都砸开了?”

王子服摇摇头:“这就是怪事所在。六七个大箱子,她只砸开了这一个。其余东西也没有动,就只拿走了锦囊。”

目的十分明确。

“怎么会呢……”婴宁蹙起眉,将钱匣子放了回去,“是不是你偷偷放锦囊时被她瞧见了,以为是什么要紧的玩意儿?”

王子服又摇了摇头:“我记得当时你们都去了医馆,家里只有我和母亲。”

会是巧合吗?

婴宁越想越觉得不对,忽然起身走出房间,仰头嗅了嗅,将正在厨房里偷盐巴吃的小泥鳅揪出来:“你近日有没有看出她身上有什么异象?什么妖气、鬼气之类的?”

小泥鳅悻悻道:“没、没啊,除了狐妖的妖气,就只有怨气了。”

……

小赵就这样消失得一干二净。婴宁也托身边的各路神仙妖鬼去寻,可惜都没能找到她的半点踪迹。

她一个十四五岁、身无长物的娇弱孩子,绝不可能凭自己的本事隐匿得如此彻底。婴宁后来也带着狗到城郊细细找过,依旧是一丝气味都没有。

这么漫无目的地找了十数天,母亲终于看不下去,建议她报官。

“报官?”婴宁如今是一点就炸,立刻嚷嚷了起来,“她本来就是戴罪之身,如今又不知道私逃去了哪里,万一被判个逃户怎么办?”

母亲扶额道:“没让你上县衙门口去闹,她什么个情况,县尊大人还不清楚吗?”

婴宁这才反应过来——将小赵塞到自己家,知县也曾出过一份力的。

于是次日她便大剌剌地敲响了县衙的角门,里面一个面熟的小吏只透过门缝瞄了一眼便号丧似地惊叫起来,随后跌了一跤,飞快地跑去通传。

半炷香过后,婴宁便稳稳落座在知县对面。

“与本官何干!”知县听她说了来意,毫不犹豫地推诿,“你自己丢了孩子,要么按正常程序报官,要么自己去寻,找到我这儿来是什么意思?”

“与你无关?”

“自然无关!”

婴宁搁下素瓷茶碗,阴恻恻地道:“好,那我们便上按察司去问一问,究竟有关无关。”

知县一口气差点没上来,竟半天说不出话来。

“想来我在按察司也算是大干了一番,怎么把你这个两面三刀的狗官给落下了?”婴宁冷笑一声,落在知县眼中,简直可堪不怒自威,“县尊大人,私下若说不通,咱们便换个地方谈吧!”

说罢起身就要走,对方果然求起了绕,着人换了带青花的茶盏,请她重新坐下。

“姑奶奶,不是我不想帮忙,实在是有心无力啊。”知县长叹一声,将近来的难处一一道来。原来他作为赵公义的上官,多少也落了个御下不严的罪名。适逢他今年在任九年通考,前些天才去了布政使司述职,诸位大人的脸色可并不好看。

他原本还想着赵公义瞎捣鼓的那些勾当能帮着自己升转一番,谁知万年的王八想要上岸,脚底一打滑便跌回了池底——如今别说升转,他头上这顶乌纱帽还能戴多久都难说。

“如今真是我考评的节骨眼儿。等过了这一阵,若我还坐在这个位置上,再帮你不迟啊?”知县双手合十冲她拜了拜,哭丧着脸,“算我求你了,如今任上实在是不能再出差错啦!”

婴宁算是看明白了:“等过了这一阵,你被撸下去了,自然就不用帮我了,是不是?”

“我不是那个意思……”

“邱重直,我看你是死猪不怕开水烫!”

知县终于崩溃大叫:“我真是经不起闹了!前月刚有人上告说城里有拍花子的作乱,上面已经对我很不满了!”

听了这话,婴宁心里立时跟过电一般,恶狠狠地揪住他衣领:“什么拍花子?你方才怎么不提?”

“因、因为已经解决了。”邱知县磕磕绊绊地解释,“那一窝拍花子的被人寻仇杀了,我想着可怜天下父母心,便没再追查下去。”

死了?

婴宁这才慢慢松开手,紧蹙眉头。

知县小心翼翼地补充:“所以我才说这事不急。孩子毕竟大了,又是自己走的。如今这祸害也没了,你大可不必担心。”

只怕是已经太迟了。

婴宁越想越不对,忽然又问道:“不对吧,我怎么听说最近还有女孩子失踪,传闻是狐妖勾魂?”

知县又不说话了。

一看他这副死样子就知道是有事,婴宁怒道:“还不交代是不是?‘可怜天下父母心’,你这案子查得还挺灵活?”

憋了好一会儿,邱知县终于还是忍不住泄了气,老老实实地将事情和盘托出。

——拍花子的的确是死了,只不过不是被人杀死的。

“其实本府近些年一直断断续续地丢孩子,只是这拍花子的狡兔三窟、滑不溜手,从来也没抓到过。上月又有人报官称孩子被拐,结果那小丫头没过几日又自己回来了,说是从恶人手上逃了出来,还带我们去寻。”

邱知县回忆起那日的场景,忽然打了个寒战。

“我们找到那件院子的时候,就看见满地的血垢,都透进砖缝里了。死人是在屋后的地窖里发现的,全身是伤,喉管和四肢筋络都断了,像是……像是被什么野兽给咬死的。”

来喽……

最后冲刺,马上就要离职啦^^最近接连掉收俺也看开了,实在是精力不太够,就好好完结等一个完结v吧~

这个副本会拉得比较长,从县城一直涉及到京城,牵连也比较广^^其实这种狂跑剧情的写起来比感情流顺很多耶

改文案,还在琢磨,要不要顺便把文名也改了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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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命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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