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木棺处下去,直通的是另一处宅子地暗室。
微弱的烛火照着通道,也不知两人踩到了什么,眼前的地道中,豁然打开了一扇门。
待站平稳之后,两人才发觉那里面何止内有乾坤,便是连霍虞都好感叹一句:“木尚书当真是富可敌国啊。”
一排排地木箱子便那么打开,不见烛火仍能感觉到里边地兵器透着寒光。两人环视一周才发现暗室上许是落着锁,从缝隙中仍能透出些光亮。
可这里除了兵器外再无其他,但若是仔细寻找甚至能在其中找到一些金子,借着那微弱地光,霍虞看到那金子上不曾有官府的刻印。
偷挖金矿!两人对视一眼,眸中尽是了然,豢养死士、铸造兵器、挖凿地道、私宅无数,哪一样不需要大量的银钱来运转。
“木家这是要反啊。”霍虞悄声地感叹着。
“也不见得,更有可能的是霍喑泽他随时准备着造反。”苏幕看着她早已经湿了的外衫皱着眉,毫无顾忌地说着皇子名讳。
霍虞眼中尽是不解:不见得如此。
两人所做的事太过顺利,这背后许是一个更大的阴谋。
那缝隙处传来稀稀疏疏地声响,只听着便能知道其脚步凌乱。两人不再谈论,找了个藏身之处。
“你怎的这时候来寻我。”说话地女子压着声,呵斥着。
“那老匹夫在这呆了月余,我就有月余未曾见到你了。”那男子说话声阴阳难辨,又刻意地拿腔拿调。
许是知道委屈了他,那女子的语气软了几分,“那也不能在这啊。且再过半月余他便启程去京都了。”说着又似安抚的劝着,“你且等几日我寻个由头出去寻你可好。”
这话堪堪刚说完,便被男人否定了:“我想娘子想得紧,我来之前看过此处,荒凉的很不会有人发现的。”
“你这般......”女子欲再说话却没了声,良久只听到“啧啧”声,“娘子既然给那老匹夫下了迷药,就莫要说这些煞风景的话了。”
那女子囫囵的嗔怪着:“你瞎说什么呢。”
说话的声音不大,却让底下的人听了个真切,两人在下边蹲着藏身,对视地那一眼也不知苏幕在想些什么。
苏幕起身拉着霍虞往地道里走去,“回去。”
“现在?”霍虞觉得尚有她们可能未曾发现的东西,一时间有些迟疑,便是这愣神的时间,苏幕戏谑地开了口,“公主若是觉得还可以再听会,微臣自然奉陪。”
听得这般话霍虞耳边地声音听得越发清楚了,“少师地脸皮都可以当盾牌了。”说着快步走到苏幕前面。
两人悄悄地来,又悄悄地离去。客栈离回中焦急地等待,在看到两人平安归来时,心中松了口气,却又看到霍虞衣衫全湿,“怎得回事?可要请大夫来?”
说完后便发觉苏幕看他的眼神,甚冷,讪讪一笑。
“回去换身衣服,今日时辰不早了,大家都早些休息,咱们明日再说此事。”说着看向霍虞,待看到她点头而后离去。苏幕这才走到回中身旁,“莫担心,无事。”
又想到什么走到霍虞的房门口向青欢低声嘱托了几句,才放心回房。
徒留着回中一人愣在原地。
原想着过些时候给霍虞送些姜汤驱寒,可还未曾等他走到房门,便看到意莲往厨房走去,“意莲姑娘,可是公主饿了?”
“不是,是少师吩咐我们为殿下准备些驱寒地姜汤。”意莲轻轻的摇头,又怕耽误什么离去步子都快了几分。
“甚好,甚好。”这一声甚好,便是步步错过。
“你们两个今日怎么这般尽心,连姜汤都备好了。”虽是这般说,两人到也知道殿下说的是玩笑话。
却又不敢居功,忙向霍虞解释。
一时间哭笑不得,原以为自己梳洗之后这两个小丫头恨不得将姜汤喂到她嘴边,是良心发现了,结果未曾想是苏幕地嘱托。“我瞧着你们就是被他那一副皮相给迷惑了。”
那意莲为她擦拭着头发,高呼着冤枉;“奴婢可不敢,只是殿下未曾发现这一路来,少师对您甚是照顾。”
青欢点头之后,又摇头,被霍虞看在眼里,“你这是做什么?”
思索半天的青欢,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皱着眉的样子直逗得霍虞发笑:“奴婢觉得苏少师既是驸马,本就该这般一心为着殿下,且......”
知道殿下不喜做事扭捏的人,却又怕殿下训斥,纠结着开了口,“且少师是苏家的人,苏家又向着太子殿下,所以奴婢觉得苏少师这般做,并不需要殿下为此心生感动。”
“好了别想了,早些休息吧,今夜莫要再为我守夜了。”霍虞轻声打断了青欢的话,倒不是觉得她说的不对,只是她总觉得身上有些不舒服,不欲多说什么,免得这两个小丫头半夜里去找医馆。
且说着那边的苏幕更是难以入睡,待到了后半宿月升高空,心思恍惚间,又朦胧睡去,夜里平白梦魇了几次,翻来覆去,醒了又睡,睡了又因着梦魇而醒。
那梦断断续续竟连成了一个梦境,只是那梦中未有牛鬼蛇神,且醒来之后尽数遗忘,反倒是记住了长平公主自梦中娇柔柔的问他:“少师大人怎得不睁眼瞧瞧本宫。”
忽得坐起来就着盆中的冷水洗了把脸,明知是梦,却因此翻来覆去,听着外面的雨声,声声落在心头。
心中盛着难以言说之意,快步走到客栈外,抬眼看了那早已熄灭烛火得房间,坐在石阶上独听了一夜的雨,低着头任由雨水打落在身上。
直至天光大亮,霍虞起身后身子利落了许多,倒也庆幸昨夜未曾发热,不然又要耽搁许久。可梳洗打扮完,与回中吃了饭都未曾看到苏幕。
几次无意识得往外瞧,终于让回中看到了公主得不同寻常:“我去看过,他不在房内。”
正想着苏幕怎不在此,若是耽搁了今日的事可如何是好,那边回中便为她解了疑惑,带着感激的神色看过去,“我还怕他受了寒呢,既是不在房间,那就还好。”
这话更是让回中误会,只觉得两人怕是早就互通了情谊,那他便只管祝福便好了,其余的......他哪有什么其余的事情。心中又是一番苦笑。
“不耽误今日的事情就好。”听着霍虞庆幸的语气,回中一时间哭笑不得。明月难摘,路途漫漫啊。
“说什么呢?”那人端着碗小心的捧着,又看到回中的表情,“呀,回兄怎得这副神色?公主说了什么让回兄伤心的事了?”
看着那人连连摇头,再悄悄观察了霍虞的神色,终是放下心来。
将手中的碗放在霍虞面前:“呐,给你的药,驱寒的。”
又变戏法似的从袖口里掏出蜜饯,“给,省的日后说我怠慢了公主,回去再参我一本,治我一个大不敬。”
话虽是这般说,可亲眼看着人喝下去之后,慌里慌张的,”吃蜜饯啊,怪苦的。”
这话终是得了公主正眼,可他却因着昨晚的梦,别扭的看向了别处。“好了,跟他说说昨日的事,之后咱们快点行动。”
苏幕在那慢悠悠的说着昨日的事,本没有说那件别扭的是,又想起了那句话,“昨日遇到一个女子,想来是在那幽会,说着那宅子的主人半月余后启程去京都。那我们这边便要紧着些,争取早些回京,以防有变故发生。”
霍虞听着未曾觉得有什么,只是今日的苏幕格外奇怪,每次两人对视,苏幕总会朝她翻白眼,可她想了半天也未曾记得自己在何处、何时得罪了他。正自出神,面前赫然出现了一张手来回摇晃。
“怎么?想什么呢?受寒了?”苏幕的一连三问,倒叫霍虞不知从何处开始回答,索性直接不回了,“本宫今日可曾得罪于你?”
这话说的直接,苏幕愣在原地,“未曾。”而后想到自己刚才多次闪躲,怕是被她看的清楚,解释般的开口,“我在看回兄。”
两人的话陡然拉进了另一个无辜的人,那人更是满脸疑惑:“我?”
“此次回兄本就是该在京城,想来也是被我牵连,若是扳倒木家,回兄更是与整个世家为敌。日后处境怕是更加艰难了。”扯得谎话却是脸不红心不跳,说到最后倒真觉得回中有些可怜了。
被可怜的人却不见得这般想:“同时这也是一个契机。”其余的话未曾说出口,苏幕却看得明白。
这不是他们的契机,是陛下整治世家得一个机会,这个机会甚至有可能会拉着整个世家,都陪着木家送死。
木家的事只是一个开始,但是这个开始,必须得让世家内斗,让寒门和世家彻底拉开,所以此次只能是他们两个人。
回中只觉得霍虞才是真的被他们牵连到了,苏幕倒是意味深长的看向霍虞,他甚至可以打包票,霍虞在这件事上没少下功夫。
看到两个人看向自己,霍虞做出一脸无辜的模样,还连带着咳嗽了几声。
待一切商量妥当,霍虞便从房间内拿出了一个包袱,那包袱里到底是什么其余两人无从得知。
“要变天了。”苏幕看着客栈外的天,昨日夜里还下着雨,今日便已天光大好。
“冬至了,两位。”说着便同霍虞与回中迈步向着街上去了。
而霍虞却悄声回身将包袱扔到了阴暗处,阴暗处的人则顺利接下,向着昨晚的宅子那去了。
转身看着两人看着她的眼神,“我又没避着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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