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家。

陈屿泽刚换了鞋就接到陈怀安的电话。

“喂儿子，你没看到我给你发的微信吗？快帮老爸挑几张照片，我要发朋友圈！”

陈屿泽边举着电话边单手解衬衫扣子，脱了衬衫后，他把手机开了扩音放在茶几上，拎起沙发上搭的家居服短袖套身上。

“喂喂！儿子，你听不见我说话吗？这什么破沙漠，我都快走出来了也没信号。”

陈屿泽终于施舍了一句，“选照片？”

陈怀安顿时又喜笑颜开，“对，我给你发过去很多张，你把我最帅的给选出来。”

陈屿泽才懒得，“让你老婆给你选。”

“哎呀她光忙着拍她的照片呢，不理我。”

原来是被冷落了，怪不得来找他。

陈屿泽摁开遥控器，遮光窗帘闭合，外面小院中的草坪阳台上的灯光被遮挡住，他又开了空调，耳旁听见几声猫叫，这才想起被落在玄关处的猫。

他起身，拎了猫包回客厅。

陈怀安在那边也听见了几声猫叫。

“儿子，你养猫了？”

“刚养。”

“怎么突然想养猫了？”

“想就养了呗。”陈屿泽把猫从猫包里拎出来，解开它腿上的纱布。

已经过去两三个小时了，他得继续给猫上药。

“我还有事，先挂了。”

挂了电话，陈屿泽拿了棉签，蘸了药水，给猫上药，上完药后又拿新的纱布重新给它包扎好。

然后在它脑袋上轻轻挠了挠，“对不起啊，刚才把你忘门口了。”

他的声音低沉磁性，带着些温柔。

小猫似乎听懂了，舔着自己的爪子，嗷呜叫了一声。

茶几上放着的黑屏手机忽然亮起，有一条微信。

他划开手机。

【姜轻禾：已经三个小时了，记得帮它上药】

【陈屿泽：嗯】

【陈屿泽：差点忘了】

【姜轻禾：没事，我会提醒你的】

陈屿泽抱起小猫，左看右看，心情大好。

小猫警惕性的竖起耳朵。

但是舔了舔自己的爪子，还是乖顺的仍由他拨弄。

陈屿泽又挠了挠它的脑袋。然后把它放在自己腿上。

“你两怎么这么像。”

——

姜轻禾放下手机时，顾佳咬着筷子，眼神还在她脸上飘来飘去。

姜轻禾给她夹了一筷子的肉，然后又夹了一根青菜放自己碗里，“你今晚做的饭怎么这么香？比昨天的都好吃。”

顾佳冷笑，“哪儿好吃了，盐差点没放，因为刚才出门一趟锅底都糊了。”

“……”

这天儿还能不能好好的聊了。

姜轻禾主动问她，“你今天的约会玩的开心吗？”

“我昨天也约了，前天也约了，大前天也约了，你怎么偏偏今天关心我？”

她说一句，顾佳就堵她一句。

“姜轻禾。”

“不谈陈屿泽！”女孩及时抢话。

“好吧。”顾佳的脸一下泄气下来，“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姜轻禾又主动说，“明天放国庆，你们计划再去哪里约会啊？”

说到这个，顾佳将筷子一撂，“令淇要加班，整整加七天，国庆一共才放七天，还约什么会啊。”

姜轻禾惊了，“沃新的工作制度这么不人道吗？”

“倒也不是，加班有平时的三倍工资，国庆是五倍，我就打包把他送去加班了。”

“五倍？”姜轻禾还是惊讶的。

“对了，你国庆没啥事儿吧？我们去逛街吧，都入秋快一个月了，我连衣服都没买，你也买点儿，你衣服也太少了吧，就那几件换来换去的，看的我审美疲劳。”

“我可能陪不了你，我还有事。”姜轻禾抱歉的说道。

顾佳这才想起，“哦对，你前几天跟我说过，你要回家？”

姜轻禾点头。

吃过饭，她照例收拾了碗筷，洗完澡后抱着擦头发的毛巾进了卧室，转身将门关上，不大的卧室里放着一张双人床，一排衣柜和很长很宽很大的工作桌，上面还有许多设备支架。

姜轻禾将椅子拉出来，她坐下，拿起桌子上的手机。

姜彩萍十分钟前给她打电话了，未接。

她回拨过去。

那头很快接起。

“喂，姑姑。”

“轻轻，你明天什么时候回来呢？”

“明天下午。”

“坐高铁吗？买好票了吗？”

“是高铁，已经买好票了。”

栗城自从修了新的高铁站后，交通便利，已经成了几个临省的新型交通枢纽。

“哎那行，你回来什么东西都别买，家里都有，你什么时候下车把时间给月月发过去，她明天不念书，也是放国庆假，在家呢，让她明天接你去。”

“好，知道了姑姑。”

挂了电话，姜轻禾将擦毛巾的头发搭在一旁。

发了车票信息。

她从架子上抽了张白纸，夹在画板上，又从笔筒里拿了素描笔，几样很简单的工具。

旁边的pad竖立着，屏幕也是亮的，呈现着一张照片，背景是北海公园，一个中年男人正把四五岁的小女儿举在肩膀上，照片里，两人都笑的很开心。

时间滴答滴答的一秒一分的过去。

房间内静悄悄的。

姜轻禾还湿着的长发垂落在肩头、背后，弄湿了睡衣裙上的几片衣料。

她没有发现。

专注而又认真的画着笔下的两个人物。

不知什么时候，她眼中蓄起了泪水，视线变得模糊，她怕泪珠滴在纸张上，于是抬手擦干。

可是眼泪就像断了线的项链，怎么也擦不完。

她越擦就越啪嗒啪嗒的往下掉的厉害。

她终于停了手里的笔。

她拉开门，顾佳不知什么时候回了房间，她不在客厅。

姜轻禾将低着的脸重新抬起，走到洗手台前又洗了一次脸。

再回房间时，她刚好看到放床上的手机刚熄灭。

刚才有人给她发消息了。

姜轻禾躺在床上，缓了缓情绪，从旁边捞起手机，划开屏幕，是陈屿泽的微信。

【陈屿泽：[图片]】

图片是小猫窝在琉璃石茶几上，正在扒着一个橘子玩。

【陈屿泽：这么喜欢橘子，以后叫它橘子算了】

姜轻禾刚才哭红的眼睛，终于弯了弯。

【姜轻禾：橘子已经把它手里的橘子扒开了，你注意别让它吃到】

她看的细。

陈屿泽点开图片，放大再放大才看见猫爪旁边已经露出了一小片白色。

“这么有本事啊你。”陈屿泽说这句话的语气是充满赞赏，“不愧是我的猫。”

他从猫爪下抢走这个旧的橘子，猫叫了一声，也没反抗，陈屿泽将新的橘子丢给它，“玩新的去吧。”

橘子抱着新的橘子跑到一边儿玩去了。

——

姜轻禾第二天起床时，顾佳在厨房做早饭。

一般像这种节假日，顾佳都是把夜熬穿，然后第二天整个白天补觉，所以姜轻禾现在看见她尤其稀奇。

“你怎么起床了？”

“令淇加班，你要回家，我一个人呆着无聊，我昨晚临时决定也回公司加两天班。”

这个上班狂。

姜轻禾揉着睡乱的长发，“你可以找楚秋，她也喜欢买衣服，没准她有时间呢。”

顾佳坐在了餐桌旁，喝着勺里的米糊，一边划开手机，“我问问。”

姜轻禾也洗手吃饭。

她在厨房洗碗时，听见顾佳跟她说，“我两约好了，她这两天有场秀，我们后天去逛街。”

“我先去加班了，你是下午的高铁回家吧？记得到家了跟我说一声。”顾佳已经换好了鞋，站在门口挂耳环。

姜轻禾从厨房探出头去，“知道了，你路上慢点。”

顾佳走后，就剩她一个人了。

她简单收拾了下东西，高铁是下午的，她现在还有四五个小时的空闲时间，上次接的那个单亲妈妈的画稿还没做完，于是她趁这个时间，将画板搬去了阳台，又开始画油画。

过了正午的点，她才想起来要吃饭。

但是她不饿。

随便找了两包饼干垫巴，又继续作画。

之前定好的闹钟响起后，她终于停了笔，收拾了画具，换好衣服，拿好东西出了门。

——

两个小时的高铁。

姜轻禾到站时，是下午四点。

栗城和江城完全是两个天气，她刚才上车时是天气晴朗，现在下车却是有些沉的阴云。

她排队在人群后面，刷身份证出了车站。

茹月早已等在门口了，见她出来，眼睛一亮，急忙抬臂招手，“姐！姐！这里！”

姜轻禾唇角抿笑，朝她走过去，“放假了？”

“放了！只不过我们高三的国庆假才放三天。”说到这个，茹月有些不高兴的嘟起嘴巴。

“知足吧你，我以前上高中，尤其是高三时候，根本不会有国庆的假。”姜轻禾打趣着劝慰她。

茹月招呼着她坐上自己的电动车后座，姜轻禾敲了敲车把，“下来，我带你。”

“你不放心我啊？我骑车很稳的。”茹月边说但还是边把车座腾给了姜轻禾。

她坐到后面，亲昵的搂住姜轻禾的腰，继续刚才的话题。

“我们老师也经常说，说现在一中管的没以前严了，所以每年的升学率才上不去，真不知道你们以前是怎么忍受的。”

姜轻禾随意问了一句，“你们年级主任抓闲事吗？”

“怎么不抓，不让看课外书，不让聊天唠嗑，不让画画，反正是除了学习之外的事情都不让。”

茹月想起来问她，“姐你不是从高中开始画画的？学校抓那么严你怎么画？”

“偷着画。”姜轻禾勾起嘴角。

她觉得自己有点带坏小孩。

“别学我，先把学习成绩搞好。”

“想学我也学不来，我这破成绩成天挨我妈的骂，不过这几天你来了，我妈应该能少骂我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