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进门时,姜彩萍也刚买菜回来没多久。
“这孩子,不让你买东西你还买,你的钱够不够?先紧着自己花,我们也还挣着呢!”
姜轻禾把带来的两盒特产放到沙发旁边,“没多少钱,顺路买的。”
“月月去给你姐姐倒水,去厨房看看我刚买的水果,每样都给你姐洗点儿。”
姜彩萍和姜父的性格如出一辙。
憨厚老实。
姜轻禾在沙发上坐下来,姜彩萍洗了手出来,“轻轻,你先坐一会儿,我去做晚饭,好久没吃姑姑做的饭了吧,你今晚尝尝还合不合你的胃口。”
“姑姑,先不用忙了,吃晚饭还早呢,你也坐下歇会儿。”
“我不累,你难得回来一趟,你等着我去做饭。”
茹月洗了一大堆水果出来,又从自己房间抱了一大堆零食,全放姜轻禾面前,然后又从冰箱里翻找,把所有即食的食物都拿出来,几乎堆满了茶几。
姜轻禾被这阵仗弄的哭笑不得又有些感动。
她中午就吃了两包饼干,此时也是饿了。
她拆了手边的一包薯片一口一口的吃起来。
茹月缠着她问她国外学艺术的事情,自从她回国后,两人一个忙学习一个忙工作,也不怎么见面,积攒了快一年的疑问和关心,茹月滔滔不绝。
姜轻禾和她说话,不自觉被感染的话多起来。
客厅一时很热闹,在厨房择菜的姜彩萍偶尔探出头来看一眼,又转过身,偷偷的抹掉眼泪,继续笑着备菜。
此时茶几上的手机响了。
茹月拿起看了一眼,对厨房的人喊道,“妈,你电话。”
姜彩萍擦干净手,出来接起。
那头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姜彩萍欲言又止,最后也只能哎哎哎了三声。
挂了电话,姜彩萍难为情道,“厂子里突然有事,我……”
“没事,姑姑你先去忙吧。”
姜彩萍站在茶几旁边,两只手来回的握在一起。
“我今晚可能回不来,明天给你做,行吗轻轻?”
“你先去忙吧姑姑,不用管我。”
姜彩萍把围裙摘了挂在厨房,出来以后吩咐茹月,“晚上带你姐出去吃饭,吃点好的,别吃你的什么串串麻辣烫,听见没?”
“听见了。”茹月眨巴眨巴眼睛。
姜彩萍看了眼外面此时的天气,又不放心的嘱咐姜轻禾,“一会儿估计有雨,你明天再上墓地看你爸去吧,今晚就别去了。”
“好。”姜轻禾点头。
姜彩萍走后。
茹月又跟她聊了会儿天,然后就抱着她的手臂,有意无意的撒娇,姜轻禾自然看出些什么,“有事儿求我?”
茹月狂点头。
“姐,你最好了!我妈难得不在家,我今晚想出去找我朋友玩,你别告诉我妈,你晚上想吃什么我给你带回来!”
姜轻禾也知道姜彩萍平时对茹月的学习管得紧,像这样放松的机会当然很少,她也是从学生时代过来的,能够理解,自然也放人了。
“早点回来,带上伞,一会儿可能下雨。”
“知道了姐!我爱你!”
茹月高兴的一蹦三尺高,边跑回房间换衣服边问她,“你晚上想吃什么?”
“我还不饿,你出去玩吧。”
“对了姐,如果你有事出门的话,家门钥匙在第二个抽屉里面。”
“好,”
茹月的动作十分迅速,不到五分钟,就消失在了姜轻禾眼前。
她走后,姜轻禾随便找了一个电视剧看,看了一会儿也没看进去,她又到厨房把姜彩萍已经择好的菜洗干净,然后放进冰箱。
外面天色已经有了暗色。
姜轻禾此时才是真正的饿了。
自从高考完去了国外,她就很少回栗城了。
短短几年,这个城市的变化很大,旧胡同巷口被拆,高楼大厦平地崛起,灯火奢华。
想了半天,她想到了栗城一中门口的小吃。
不知道那条小吃街还在不在。
姜轻禾也出了门。
她没带伞。
外面虽然是阴沉沉的,但是还没下雨,她打了辆车去一中,一路上,姜轻禾都撑着脑袋看窗外,看这座城市新添的不少变化。
约莫过了好久,才差不多开到了目的地,司机直接停在了一中门口。
姜轻禾下车后,看着这熟悉的校门和学校匾额,记忆有些恍惚了。
隔着漆黑的伸缩栏杆,她看见校园内又扩建了不少,新起了两栋大楼,柏油道路都重新铺,两边种着的梧桐树叶子已经黄了,飘落在树根旁。
她站的时间有些久,门口的保安注意到了她,推开保卫室的窗户,“姑娘,你是干嘛的?新来的老师?”
姜轻禾笑着摇头。
“你是不是已经毕业了,想过来看老师的?”
现在全校包括高三生都放假了,就算要看老师,姜轻禾也不确定尚志远到底在不在,于是她又摇了摇头。
“我没什么事情。”
姜轻禾又看了一眼,转身朝对面的马路走去。
这一排全是小吃店铺。
她的手背在身后,抬头望着每家店的名字,一间一间看过去,有许多小店已经更新换主了,但也有一些老店还在。
她最后在上学时常吃的一家炒粉店停住,进了店。
店主还是那对胖胖的夫妻。
店里有四五桌。
听见响声,老板娘围着围裙从后厨钻出来,“姑娘,吃什么?”
她家做了新装修,以前快要翻烂的一张塑料菜单换成了一张大大的红色的被贴在墙上的大菜单。
姜轻禾看了一圈,还是点了自己之前的口味,“要一份炒细粉,不要辣,不放葱花和香菜。”
“好嘞。”老板娘转身走回去,撩开后厨的帘子吩咐了一声。
姜轻禾只等了一小会儿,她的那碗粉就端上来了。
“谢谢。”
她从筷子筒里拿一次性的筷子。
熟悉的味道,没有变。
姜轻禾抽了张纸,攒在手里,扶着碗边,又继续吃起来。
玻璃门开了又开。
“炒河粉,多放点辣椒。”一个男人的声音。
“没座儿了,先等等还是打包?”老板娘问。
男人环视了周围一圈,桌子几乎都坐满了人,只有一张四人桌上只有一位女孩,“你好,你对面有人吗?”
姜轻禾咬断嘴里的细粉,抬头。
“姜轻禾?”男人愣了愣,惊喜的模样是好久不见。
姜轻禾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人,怎么这么巧。
“尚老师?”
尚志远是她三年的高中班主任,她高考完填志愿的那时候,还是尚志远主动帮她联系到了资助人,但是两人都忙,这四五年,她在国外不经常回来,而尚志远忙的带了一届又一届的高三。
上次见面还是两年前,新年时,她提着东西去看望了尚志远一次。
有桌客人走了,老板娘收拾干净那张桌子,“——哎,坐这里吧。”
“不用,就这儿吧。”
尚志远拉开姜轻禾对面的椅子坐下,抽了张纸擦自己的眼镜片,上面已经淋到了细小的雨滴。
他是博士毕业考进来的栗城一中,姜轻禾他们正好是他带的第一届学生,他现在也只不过四十不到,但是黑色的短发间已经藏了不少白头发。
炒河粉端上来,姜轻禾给他拿筷子。
“学校不是放假吗?您怎么还在这边?”
尚志远吃了一大口,显然是饿极了,“前几天的月考卷还没改出来,今天高三组的老师都加班,已经在学校改一天了。”
现在放假,学校食堂没饭,所以他出来吃了。
姜轻禾又关心问候了几句,知道他现在还做班主任后,她忍不住提醒他注意身体,不要太劳累。
尚志远很高兴,问她现在发展的怎么样了。
姜轻禾简单的把自己的现状说了一下,两人边聊边吃,听到她说在画画,还在准备工作室时,尚志远将碗里的炒粉拨了一下,扶了扶眼镜,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你记不记得之前我在班里收了一套画具,我就猜到是你的东西,结果陈屿泽那小子站出来非说是他的。”
姜轻禾一愣,她有些记不太清楚了。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班里就你一个喜欢画画的,学校抓得严不让画,你就偷着画,每天午休也不回宿舍,等年级主任巡查完,你就回教室了。”
姜轻禾手里的筷子戳着剩下的半碗米粉。
“说起陈屿泽来。”尚志远叹了一声气,却是包含着欣喜,“我们几个老师,谁也没想过他会是最出息的。”
“高中那会儿,他最让人头疼的,假也不请,每天都要翘课,找他家长谈话也不来,光是他的问题我就不知道被叫去校长室多少次了。”
“不过那时候他的情况也特殊,小小年纪,他妈妈生病,他爸也不管,他每天逃课跑出去打工赚钱。”
姜轻禾愣住了。
“他逃课是为了打工?”
尚志远已经吃空了碗里的饭,他放下筷子,又拿了张纸擦眼镜片儿,这些年班里的同学聚会,他作为老师的身份也去过几次,自然也听过那些传言。
戴上眼镜后,他笑的看姜轻禾,“不然呢,你真以为他是什么隐藏了三年的富二代?”
班里是这么传的
她真就这么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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