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因为煮锅的声音较近,更或许是缪雨太专注,他没听到魏鸣予走到厨房的动静。
而魏鸣予就再一次静静的站在厨房门边,望着缪雨站在操作台前不紧不慢井然有序的操作背影,细细的体味起倍感熟悉的感触来。
这个背影第一次嵌入到他脑海里的那个夜晚,是穿着白色短袖衬衫,腰间系着条同样的墨蓝色长过膝盖的围裙,在他和欧阳征共有的公寓厨房里,调制一种叫皮纳卡拉达的酒。
压在搅打机盖子上的手臂因用力令肌理凸出,因为黝黑的肤色更是透着隐隐的感性昧惑......魏鸣予此时才恍然,早先的“关注”并非出于无因,那是潜意识的吸引。
今天缪雨依旧是往常穿的灰白色全棉长袖恤衫,松软的质料服帖的罩在精瘦的身体上,那样藏而不露的身形,却令魏鸣予莫名的生出臆想来。
它们轻易的即时闪入并挤满了大脑,那是游泳池里他的独自慢游,海水里他与海龟的并驾畅游,夜晚他驾车载他的兜风巡游,......都是缪雨的身影象象突袭似的冲将过来,竟令魏鸣予大有招架不住的惊愕。
好象这些“非分之想”之前一直被搁置在头脑的某间储藏室里,直至积压充满,爆棚出来的那一天,而今天似乎就是这一天。
咽口水的生理反应让魏鸣予小吃一惊:不会吧?怎么色成这样了!可是,嗳,被围裙紧系的窄小胯骨实在是......
就在魏鸣予的视线围着胯骨周旋的时候,缪雨转身要将一只小火锅端到岛桌上,他看见呆滞在门口的魏鸣予不禁一诧。
“咦,怎么没听见你?”缪雨奇怪自己竟然没听到他的拄拐声音。
“你太投入了呗。”他恍过神来赶紧掩饰出神的窘态。
“哦。”缪雨毫无觉察的迅速将餐桌布置着,“先坐一下,马上就好。”
“这两只小火锅也是你新买的?”他看着摆上桌的下面点着明矾的精致小火锅问,见缪雨点头继续道,“你可真舍得下本,在做饭吃饭上要花掉不少‘刀了’吧?”
“是不少,可我也就么一大爱好了。”缪雨把切洗好的鲜虾仁扇贝蟹肉羊肉片牛肉片生鱼片一一摆好。
“你知道男人和女人做饭的不同是什么吗?”他观察着缪雨精细的摆盘有意问。
“什么?”缪雨果然反问道。
“目的。”他端起缪雨做的调料闻了闻,满意的冲他笑道,“女人做饭为了温饱,男人做饭是为了味蕾。这就是为什么虽然做饭的女人居多数,但成为真正大厨的都是男人。道理很简单,一个仅仅认为是工作,而另一个视为事业,对待的态度不一样,结果自然不一样。因此大家更喜欢男人做的饭。”
“哇,还有这样的道理。”缪雨给寿星老的酒杯里满上酒。
“你看女人做饭持家,那叫过日子。而男人,在吃上面从不吝啬,真正能做到吃光喝光。”魏鸣予嘿嘿笑着端起酒杯,和缪雨的果汁杯子碰了碰一饮而进。
“我这样的,也是败家的一种吧。”缪雨喝了口饮料赶紧自我贬之。
“你这是自耕自助够不上挥霍。”他先表扬了下缪雨,但从他大方的花销推断,还是补了一句说,“看来你父母也够宠你的。”
“嘿嘿,不见得。”缪雨无奈的笑笑,将食物分别放进两只滚汤的热锅里,“事实上我钻了一个空子,不是宠爱,是亏欠。他们大概因为离婚而觉的亏待了我,每个月不仅收到父亲的大笔赡养费,还有母亲给的离谱的零用钱,我得到的是金钱上双份‘补偿’。”
“原来是个投机的寄生小富翁。”魏鸣予用逗弄的方式抚慰他的涩然。
“不过,今天给你庆生的全部费用可是我自己挣的钱。”缪雨突然想让他知道,他在他心里的分量。
“哦?你第一次动用了自己的小金库,有什么特别意义吗?”他明知故问。
“那个,......”为心爱的人花自己的钱,意义重大啊!这个缪雨可说不出口,吭吭哧哧道,“想记住这个日子吧。”
“这样啊......”两人间弥漫着热气腾腾的烟雾,魏鸣予虚起眼睛看着缪雨。
“刚才说到做饭,你妈妈也会做饭吧?”缪雨似乎有些受不住他透视般的凝视,找回刚才的话题问。
“不会,连家常饭都不会做。”魏鸣予低下头开始吃火锅里捞出的海鲜。
“啊?那你们吃什么?”缪雨也一边吃着问。
“他们在大学里教书的时候,我们一家吃食堂,周末就去奶奶家蹭饭。”魏鸣予回忆着说,同时将眼前正入口的食物和以前的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老爸下海的最初,老妈到是做过饭。记得都是商店里的熟食半成品,吃的我们直倒胃,好在不久家里就请了做饭的阿姨。”
“看来你妈和我妈有的一拼。”缪雨想起自己的老妈也是个不会做饭的“女强人”。
“又多出一样的东西。”他将相似处做一加法。
“什么?”缪雨却不明所以。
“没什么。”魏鸣予的意思自然是两人都有位入不得厨房的妈,但对自己的“善感”有点不堪,转往相关话题说,“哎,你说,这和我们成长为GAY有什么特别原因吗?”
“书上说是有遗传基因的,难道我爸我妈或者我爷爷奶奶叔叔舅舅有谁是?”缪雨先想到的是那些相关的资料信息,“唉,反正我是怎么也想不明白。”
“会不会和我们的母亲有关系啊?比如,她们都不属于某种意义上的家庭妇女。”魏鸣予转动着脑筋乱想着。
“啊?嗌!有道理嗳。”缪雨随声附和。
“缪雨,我问你,你会对父母出柜吗?”魏鸣予再提问题。
“对着我爸的话,我不敢。单独对老妈,大概有可能。”缪雨如实的回答。
“同感。”他企图想证明什么,但也觉的那想法有些牵强。
“真的,你也害怕老爸?他会打你吗?”缪雨却问他关心的问题。
“不知道,长这么大,他从没对我动过手。”魏鸣予回答他。
“我爸也是。”缪雨闪过一个“难道爸爸也一样”的念头。
“毛毛雨这么乖巧的孩子怎么会惹事生非,做老爸的想耍威风大概都找不到借口。”他这里故意改称他毛毛雨,示意他是小孩子。
“不是啦......”缪雨歪头一想还真是那么回事。
他从没和人闹过架,总是羞怯温吞的样子,连爱欺负人的孩子都觉的他无趣。学习也是不上不下,中游偏上一点,既不招老师喜欢也不令人讨厌。
“那,象你这么优秀的儿子世上少有,所以你老爸怕是骄傲都来不及呢。”缪雨借同样的句式回敬魏鸣予。
“等他知道我是GAY,怕是再骄傲不起来了。”他却无奈的喟然道。
“魏鸣予,你怕吗?”缪雨小声问,仿佛这样就不会打扰到对方。
“怕被打一顿?”他摇摇头表示不怕,但却接着说,“我最怕的是气坏两老的身体。不过,从他们的学识和开明的程度,因该比一般父母容易想得开,但知道自己家儿子这辈子不能结婚生子,还是挺伤心的吧。”
“我也觉的是。”缪雨跟着点头赞同,但那是为了魏鸣予着想。
而他的自我认识是,父母对他以后会不会结婚生子,大概没什么要求。首先母亲对婚姻就没好感,父亲再婚或许有一天另有子嗣,对他这个儿子自然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况且他远隔重洋的躲这么远,也碍不着谁谁的,但他却真心担忧魏鸣予。
“不过我想,这么多女孩子喜欢你,就算是安慰老人,你也可以试着结婚生子吧?听说好多同性恋都会选择这样的方式生存。”缪雨为了息事宁人简直是在怂恿魏鸣予。
“我不会。”魏鸣予断然道,“因为我不要那样躲躲藏藏的生活一辈子,也不会做亏欠别人的事。”
唉!缪雨心里感动的大大暗叹了一声:你怎么就可以这么好呢。
“毛毛雨不会是想结婚生子给父母一个交代吧?”魏鸣予好似反应过来的问缪雨。
“我?”缪雨用手指着自己说,“首先,大概没人在乎我是不是有结婚生子的需要,其次,长这么大,根本没有女人多看我两眼。”
“是吗?蓉儿对你就不错呵。”魏鸣予拉出一位对缪雨关心的女孩子。
“人家那是一丝丝的同情,别误会啦。”缪雨俏皮的皱皱鼻子说。
“这你到分的清。”他感觉到缪雨的卑微内心,马上试图鼓励他,并将自身一同分析道,“你知道吗缪雨?她们不懂男人,就象男人也看不懂女人一样。做为天生的GAY,却是个很奇特的存在,我们干脆放弃弄不懂的异性,而选择同性去爱恋,这无可谓不是一条生活捷径。”他停顿了一下,想了想脱口而出的观点,“或许由此,上帝要惩罚我们,比如要遭到亲人及周围人的鄙视,孤立,排挤。天主教的教义是不允许同性相爱的,可宗教又都宣扬博爱。所以我姨妈虽然是天主教徒,却支持同**人,她的理由是,既然上帝创造了一切,那么同性恋也因该包括在内。”
“你姨妈真开明。”缪雨诚心赞道。
“嗯,哪天介绍你认识,你会喜欢她的。”魏鸣予随即说。
缪雨心里很暖和,好象被魏鸣予拉着要去见家长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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