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

溪明在此之后,时常会想那一闪而过却铭记脑海的记忆碎片。

肩膀上的疤昭示着那段记忆是属于她的。

可在她的回忆中,自己是孤儿,吃百家饭长大的。

自那之后,溪明总是逮着月月就问它:“我到底是谁?”

月月通常不予理会,留她一人面对。

本来以为只是凑巧而已,溪明就没有放在心上。

紧接着,噩梦就出现了。

在与舟桉相处的日子中,她的脑海总是能闪出不同的画面,他就像是她的记忆钥匙。

日复一日,一月过去,溪明也摸清了记忆出现的规律——只要她和舟桉的生活方式复刻了脑海中尘封已久的回忆,就会触发开关。

整理下来,她用笔写满一张纸。

溪明出生在来江镇一个有爱的家里,母亲是一名类似学堂老师的身份,父亲是朝堂的一位小官,一家人生活在一起,温馨浪漫,无话不谈。

有时是家人一起玩捉迷藏的场景,有时又是他们一起窝在厨房,自己和父亲把厨房炸了被母亲训斥的场景……数不胜数。

溪明在最后一行总结:他们很爱“我”,可他们在哪里呢?自己为何又是一名孤儿呢?

一系列的问题每天都会出现在刚起床的她的脑子里,伴随一天,带着入睡……以此往复。

她没有告诉舟桉。

郁闷了几天,溪明像蔫掉的青菜,无精打采,昔日的包子也不香了,手里的银票也不迷人了,生活像失去指南针,找不到北。

舟桉一如往常,书本留住他的目光,可溪明的状态越来越不好,脸色苍白。

“怎么了,脸白成这样?”舟桉放下书,仔细瞧瞧溪明现在的模样。

双目无神,目光呆滞,重复相同的动作,时常忘记自己要做的事情。

“哦,”溪明摆摆手,故作潇洒“没事。”

她把两个包子塞进嘴里,想证明自己没事,不料直接将今早和昨晚的膳食全部吐了出来。

剧烈咳嗽,脸蛋由惨白变得赤红。

舟桉见状立刻上前为她拍拍背,倒一杯水递到她面前。

溪明用帕子擦擦嘴,接过递来的水,一饮而尽。

舟桉:这人到底怎么回事,从江府出来就越来越不对劲,脸色越来越差。

简单洗漱后,溪明被舟桉叫到院中央,那棵月桂树下。

“溪明,到底怎么了?”舟桉双手撑着桌子,目光紧盯着她,似要把她看出一个洞。

面对他的眼睛,溪明不敢撒谎,也没必要撒谎。

“我坦白……”

之后的半个时辰,溪明阐述了自己从第一次记忆片段出现到写出一张纸的全部过程,并且拿出那张纸,放在桌上,推给他,像个做错事的小孩,低着头,不敢看舟桉的眼睛。

认真听完的舟桉:噢~懂了。

低垂着的头顶传来触摸感,是温暖的,这种感觉直冲她的心脏,安慰她这一个月的所有不安,忐忑。

跟在记忆中“她的父母”摸她的头感觉是一样的。

“喏,”舟桉起身摸头后,拿出一碗白粥放在她面前“趁热喝。”,随后就走进自己的房间。

溪明几乎是瞬间抬起头,看向那碗粥。

头顶传来沙沙作响的声音,紧接着是几簇月桂花落下,正巧落在青瓷碗中,不偏不倚,正中她心。

溪明露出微笑。

舟桉坐在窗前,正好看见溪明的背影。

想不通的事情就不要再去思考了,反正也想不通。

溪明将这件事情说出来后,心里舒畅多了。

拿起勺子就是干。

第一口,她差点再次吐出去。

溪明:这粥也太烫了吧,舟桉是多怕自己想不通啊,搞这么烫。

这几日,溪明满血复活,精力充沛,浑身是使不完的劲。

这里跑一下,那里去一下。

八月十五,溪明“复活”第三天。

“舟桉,今日是月上节,我们出去游玩吧。”溪明双手撑脸,眼巴巴看着他,亦如当时舟桉眼巴巴求她赏脸吃饭一般。

舟桉没有多余表情,只是轻轻点头。

“那就这么愉快决定了,”目的达成,溪明走到门口,朝他挥挥手“我先去医馆了,晚上我们一起去。”说着,她就蹦蹦跳跳走了,丝毫不见几日前要死要活的模样。

舟桉莞尔一笑,合上书本,拿出一盏走马灯,口念法诀,催动走马灯转起来,赋予灵魂一般,活力起来。

家中一猫一人一灯一树,十分惬意。

路过的人总能闻到淡淡的香味,停驻几分。

酉时,余晖在天边,街上行人众多,人头攒动。

溪明穿着件粉白色的衣衫,舟桉则是件淡墨色的衣服。

走在路上,会引得其他人回眸。

路人:他俩肯定是一对。

他们走到一位老先生的面前,这里的人不多,但他们都愿意花时间来听这个故事——一个有关上月节的故事。

六百年前,天界话事人慎寺认定谊无谷谷主舟谊无对天界的人使用禁术,迷惑人心,死不足惜。

以此为契机,发动大战。

谊无谷只能被迫迎战。

谊无谷修炼世人所称的“禁术”,力量强悍,几乎无人能敌,当年天界也险些败下。

因为有三神的存在,谊无谷才被打退。

最后,据理力争,月神隐梧陨落,太阳神和星神沉睡,而舟谊无消逝,魂飞魄散。

谊无谷一蹶不振,世人认为它再无东山再起之力。

天界一战成名,赢得许多追求者,崇拜者。

……

舟桉黑脸,没听完故事就走了,溪明给老先生打赏了银子,便也跟着舟桉走了。

溪明礼貌地没问他缘由,只是紧跟在他后面。

“我们去吃饭吧!”溪明看见美食就挪不动步子,扯着舟桉的衣袖,轻轻晃动。

得到舟桉的同意,她兴高采烈地奔向晓朝楼——那个他们第一次一起吃饭的地方。

好久没来,有点怀念。

“小二!”没有以往的胆怯,多的是大方,开朗,活泼。

溪明把招牌菜全点了一遍,再加上一份甜点——打包。

酒足饭饱,两人走在回家的路上。

“挺可惜的,没看见游行队伍。”溪明每年都会去看,他们每年都办地不一样,各有特色。

“明年再去吧。”舟桉难得一次没让溪明的话落在地上,这使她欣喜不已。

“好啊。”溪明突然跑到舟桉的前面,踩住他的影子,一蹦一跳。

可能习俗不一样,踩影子在来江镇指“踩碎他身上的邪祟”,而谊无谷指“宣战”。

舟桉:?

他只好走到溪明的前面,也踩她的影子。

舟桉突然转身,拿出制作了一天的走马灯,送给溪明。

这盏灯闪烁着亮黄色的光,里面没有蜡烛,是靠舟桉的精神力量支撑的。

意思是,舟桉活多久,灯亮多久。

“送我吗?”溪明小心翼翼地接过去,拿在手里仔细端详。

“嗯。”舟桉点点头。

溪明的房间内,她将走马灯放在地上,自己也跟着席地而坐。

不知哪里触碰到了开关,灯转了起来,向外围投射影像。

画面中的人物赫然是她和她的父母。

溪明似乎丢失了一段记忆,一段对她很重要,很珍贵的记忆。

在这里,她心里好似补齐了,心麻麻的。

忽然,她的心脏一抽一抽地疼,她想起来了,全都想起来了。

她原来有这么爱她的父母,可,现在他们又身在何处?

脸颊两侧滑落两滴泪,紧接着的是无休止地哭泣。

她回望自己的前半生,孤独,寂寞,甚至受到他人的唾弃,谩骂,都是因为她没有父母,是个孤儿。

现在,她好像有了父母,却又好像没有。

空荡的房间满是溪明抽噎的声音。

舟桉想到她会哭,可这些,她有权知道。

他推开门,快步走到溪明的身边,用自己的袍子盖住她,安慰她。

舟桉抱住她,轻拍她的背。

“好了,一切都过去了,有我在。”他的语气温和,有力。

这是除哭泣声之外的声音,却走进了溪明的心里。

溪明感受周身的热气,是温暖的,就像早上的摸头,如冬日里的暖阳。

平日里的欢快,热情在此时全部溃败,溪明她不想被别人看不起,故意装地开朗,对所有事抱有希望,其实只是在欺骗自己,那个幼时的自己,安慰自己,安慰年少的自己。

一夜无眠。

舟桉在等溪明睡着后才回去。

舟桉的房内,十一依旧站在暗处。

“他们,醒了。”

“该提上日程了,去通知南清国那边,准备出发。”

“是。”

明月挂枝头,月月睡外面。

月月:整挺好,只是苦了我。

过了几日。

“溪明,我有要事在身,可能要去好几日。”

“去哪里啊?”

“南清国。”

“我可以一起去吗?”溪明眼神坚定,她想查清一切。

舟桉怔愣一瞬,抬眼看她:“可以,”他话锋一转“那月月怎么办?”

月月:是啊,你俩走了,我咋办?

溪明眼珠一转,想到一记。

溪明:我有一个点子。

医馆,

“师傅,月月就拜托你啦。”走到马车前,溪明朝他和月月挥挥手。

“放心吧。”他大喊回应溪明,气势十足。

月月:这俩活爹,出去不带我。

月月(黑化版):我突然有一记。

“他俩从哪里淘来的猫,品相不错,就是有点胖。”他自言自语,转身往屋里走。

“月月,你的身份……,哎,如果想去找他们,便去吧。”

这人摆摆手,去忙自己的事去了。

月月:你挺厉害啊,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月月拿出自己的百米冲刺去追赶马车,然后前脚一蹦,跳到后面的木板上。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没有。”

溪明:难道我幻听了?

深夜码文好痛苦,家人们,求收藏

【明天出新篇『南清国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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