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文书让余年裹着大衣，躺到床上，把所有的被子压在床上，又火炉移到床边，把剩下所有柴投了进去。
顾文书：“我到门外，有事喊我。”
余年：“可是外面很冷啊，你都把被子都给我了，你就在里面吧。”
顾文书坐在门口：“不。我要保护一下我的清白。”
火光噼里啪啦，映在她呼出的冷气上。
余年：“没关系。真的。”
顾文书：“行了，睡你得吧，啰嗦吧唧的。”
余年一下子坐起来：“你听不懂人话吗？很明显我的清白比较重要啊！我都说了没关系了！而且这荒山野岭的连个人影也没有，谁能知道你干什么！”
顾文书：“你那不是放屁嘛！我从外面莫名其妙捡了个人回来，我知道他是不是变态？”
余年生气地一躺：“随便你吧。”
顾文书也不知道自己是累得睡着了，还是冻得昏厥了，只知道自己眼皮还没睁开就听到刺耳地哗啦声。迷糊间，只见一个拖着火炉往这边的小小身影。
身体比脑袋先动起来，哐当一声，火炉一下摔倒在地，顾文书抱着余年往后撤，并离地悬空了四五寸。
尽管看不到余年的表情，顾文书感觉他丧气了好几度。
顾文书：“这东西这么重，你居然能把它拖这么远。真厉害啊。”
说着把他放到一边，整理了一下地上的残骸和门口七零八落的被子。
余年小声嘀咕：“可是我明明就是把事情搞得一团糟。我什么也做不好。”
他说得小声，却一字不差地落进了顾文书耳朵里。
顾文书手脚麻利，三下五除二就把东西恢复了原样，她招呼余年坐到炉边，见他兴致依旧不高，就想着找个什么话题聊比较好。
顾文书：“你，嗯……你，嗯……”
余年抱着自己的脚：“对不起，我给你添乱了。”
顾文书：“没关系，不是你的错，这件事溯本求源，得怪你那个未婚妻和那个小三。”
余年：“还有我的姐姐！”
顾文书敷衍道：“啊（四声）。”
余年：“他们破坏了我的计划。我现在本来应该结婚了，然后准备有一个孩子。但是现在我什么也不能做了？”
顾文书：“……为什么什么也不能做什么了？”
余年：“因为计划被破坏了啊，我不能眼真真地看她做出那种事还和她结婚吧？结婚不了我怎么能有一个孩子呢？”
顾文书：“嗯？”
余年：“你这都不明白吗？结婚以后才能在一起啊，然后才能有一个孩子呀。”
顾文书扶额。
余年突然怒气冲冲地说：“我早就该知道她会破坏我的计划了。她就是一个没有计划的人。你知道吗？我们订婚但是还没有结婚的时候她就跑到我的房间里来要和我一起，我不答应她还不开心还对我生气。”
顾文书拉着他的手捂住自己的嘴：“好了好了，别说了。”
确认他不说了，顾文书才放下手来去鼓捣火炉，余年盯着火炉安静了一会儿，安静的让顾文书有些害怕，他偏过头，偷偷地擦了擦眼泪，小声说：“其实是我把事情搞坏了。我还一个人跑出来，她们一定很担心。我肯定也把妈妈的工作搞得一团糟。你明明帮助了我，我还一直给你添麻烦，还在和你生气。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顾文书低眉继续鼓捣了一会儿火炉：“……”
顾文书：“你和她是怎么认识的？你怎么喜欢上她的？”
余年：“妈妈说我们家和他们家联姻比较好，我就答应和她结婚了。”
顾文书扶额苦笑一声。
余年：“你笑什么？”
顾文书像是放弃了一般，一摊手：“那你为什么一定要在18岁结婚，然后生孩子呢？”
余年：“因为这就是计划呀，妈妈从小就和我说的呀。6岁的时候幼儿园毕业，第一名考进最好的小学，然后12岁考进最好的军事理论学院，15岁考进第一预备军，18岁毕业、结婚，然后要两个孩子。”
顾文书：“哇！你一直都是第一名吗？”
余年：“当然啦！我一直都是第一名。”
顾文书：“那你妈妈和爸爸，还有……姐姐一定都很爱你，都把你当成骄傲。”
余年：“那是以前的事了。今天的事就弄得一团糟。”
火炉滋啦一声，吐出几点火星，余年整个人紧张了起来，把手缩在胸前，好奇地观察着。
顾文书把棍子递给余年：“你来试试？”
余年：“可是我会把它弄糟。我刚刚已经把它弄倒了。”
顾文书：“没关系，重新弄好就好了，就像刚才一样，没什么大不了的”
余年：“可是……”
顾文书把棍子塞到余年手里，抓着他小臂戳了戳火炉里的炭火，然后松开：“看吧，没事的。”
余年看了看顾文书，抿了抿嘴，照着他的样子戳了戳炭火，火苗一下子就变大了，余年“哇”了一下，眼睛一下子就睁大了。
余年：“我还想要一点柴火。”
顾文书干脆抱了一大把柴火，又提了个火炉过来给他玩。这个屋子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温暖。
顾文书看着余年肉乎乎的脸，不由自主地在眼中带起一丝笑意。余年无意间转过头，在她的眼里看到很像妈妈的眼神，又想自己或许再也不可能有妈妈的爱了，心里不免又变得空落落的。
顾文书也收回了笑容，什么小孩呀，续航也太短了吧。
顾文书：“你知道我突然想到一个词很适合你。”
余年：“什么？”
顾文书：“年鱼。”
余年：“是年画上那个年鱼吗？”
顾文书：“不是。是水里游的那个丑丑的鲶鱼。”
余年：“嗯？”
顾文书：“你不知道那个典故吗？传说，有一条海鲶鱼，它有很美好的品格，很深邃的智慧，但它一年只能活一天。”
余年：“所以呢？”
顾文书：“所以——它美好的时间就很短，就像你一样，阴晴不定……啊！你怎么还大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