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阳光和冬天有很大的区别，暖洋洋的，连迎面拂来的风都没有一丝寒意。
霍莉泡了壶咖啡，靠在躺椅上，摊开新买的《蒸汽鸟报》看了没几行，被太阳熏得直打瞌睡。
莱欧斯利推开白色院门，报纸盖在脸上，棕色的发丝垂落在椅边随风飘动。他过去捡起滑落在地上的米黄色毯子，摊开折好，重新盖到她身上。
霍莉被吵醒扯下报纸，白皙的手臂挡住明亮的光线，从缝隙中看见是他，坐起来问：“见到那维莱特大人了吗？”
莱欧斯利摇头，“大审判官工作繁忙，我填了预约申请表预约，今天会告知具体见面时间。”
是沫芒宫一惯的作风。
霍莉打了个哈欠问：“下午还要去一趟吗？”
“应该不用，说是会以信件方式告知。我不确定晚上住哪里，联系地址留了这里。”
“我知道你晚上住哪里，”霍莉抹了一把额头，双手对着身后的小楼晃动，“就是这，霍莉大酒店，五百特许券一晚，回去记得付我。”
她抬起手臂露出额头，黑色油墨沾在上面隐约可见一排小字，莱欧斯利伸手过去。
霍莉整个人僵住，什么情况，觉得她可爱到爆炸要捏她的脸吗？
手指几乎要触摸到脸上细小的绒毛，莱欧斯利收回手说：“头上沾到报纸上的墨了。”
“哦，哦。”霍莉用手背疯狂蹭了几下，为了缓解尴尬问，“你还有什么事吗？”
“暂时没什么要紧的事了。”
霍莉从躺椅上站起来说：“那去逛街吧，我答应护士长帮忙买她颜料，我自己也想买一点东西。”
水下像与世隔绝的小山村，进城一趟不容易，当然要大肆采购一番。而且逛街是霍莉的爱好。
今天天气不错，不冷不热，是个适合户外运动的日子，莱欧斯利没有拒绝。
陪女士逛街算是绅士的必修课，不过这门课莱欧斯利修得不怎么样。
他对香水成衣化妆品什么的兴趣不大，也没什么研究。
霍莉问他两个颜色的口红哪个更好看，他努力区分，也没分出深一点的红色和浅一点点有什么不同，只能说都很好看。
霓裳花味和柔灯铃味的香水哪个更好对闻他也是同样的难题，他挑不出哪个更好，觉得太特殊的味道会留下痕迹。不过只在心里觉得，说出来太扫兴了。
他不觉得这些问题厌烦，而是琢磨着下次露过书店得买几本这些方面的书，向护士长请教一下也可以。
从成衣店逛到五金店，莱欧斯利手上满满的全是购物袋，暖暖的春风吹在脸上，霍莉叽叽喳喳说话的声音灌满耳朵。心里也变得满满当当，人活着大概就是为了这样的时刻吧。
逛了大半天，除了中途吃饭的时候休息了一会儿，一直没停过。霍莉有点受不了了，路过一家咖啡馆，正准备点杯咖啡顺便休息会儿，忽然瞄到街道另一边有人群聚集。
她多看了几眼，又听见路人的议论声，判断出那边的情况，兴奋的对莱欧斯利说：“那边好像有魔术表演。”
“去看看吗？”看她闪闪发光的眼睛，莱欧斯利感觉自己的这个问题问得有点多余。
“去！”
霍莉拉着他跑过去，在人群还没有聚集起来前抢到最后一个好位置。
变魔术的是一男一女两个小孩，看起来是兄妹，哥哥明显要活泼一点，负责大部分表演工作，调动观众的情绪。妹妹看起来比较害羞，面无表情的发出噔噔两声配合哥哥，猫咪模样的软软耳朵随她的动作晃动，霍莉要被萌化了。
空无一物的帽子里钻出一只怪笑猫，娇嫩欲滴的鲜花出现在观众衣领，一副猫猫扑克牌在手中越变越多。
大概在水下待得太久，每天面对的都是枯燥无聊的机械，这种简单的魔术霍莉看着也很激动。
正在精彩时刻，一场不该在春季落下的大雨浇散观众，他们没拿伞，紧急躲避到一边小摊的棚子下。
霍莉抬头望向突然乌云密布的天空，奇怪的问：“怎么会下这么大的雨？”
“歌剧院有审判吧。”
歌剧院有审判会有大雨算枫丹人的常识了，莱欧斯利记得他被审判那天也是这样的大雨，比现在还大。
他把霍莉往棚子里拉了拉，“不用担心，应该很快就会停。”
匆忙收拾好道具的兄妹俩也走到棚子边，霍莉赶紧往旁边站了一点，热情的说：“快过来避雨。”
紫红色的男孩对她欠身，讨好的笑着问：“谢谢你善良的小姐，可以赏脸再看一段表演吗？”
霍莉惊喜的说：“当然了。”
男孩取下从帽子表示里面是空的，前后翻转一番，在霍莉眨眼的一瞬里抽出一把雨伞递到她面前。
男孩说：“雨很大，注意不要淋湿了哦。”
“谢谢你。”霍莉接过伞，沉浸在魔术的惊喜中，“我觉得你以后一定能成为在歌剧院表演的大魔术师，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我叫林尼，这是我的妹妹琳妮特，我们先走了，期待下次与你们见面。”
“下次见。”霍莉朝他们挥手，等他们走远后，对莱欧斯利说，“我觉得他真的很有天赋。”
莱欧斯利嘴上：“是吗？”
莱欧斯利内心：油腔滑调的小子。
“是的，他的表演让我想起大魔术师塞萨尔。”
莱欧斯利错过了塞萨尔最巅峰的时刻，判断不出林尼多有天分，撑开雨伞，搂住她前往还放着他们东西都咖啡馆。
雨太大了，他们叫了两杯咖啡，准备等雨小一点再回去，隔壁桌客人说话的声音落入耳中。
“听说了吗？今天被审判的罪人前几天提出用决斗维护自己的名誉，不过没赢受了重伤，今天被审判的时候死在歌剧院了。”
“我记得他好像是个小孩，偷东西被特训队抓住，就算被判也判不到几天吧，可能只需要去水下打几天螺丝。”
“你没听说过水下是什么样子吗？不死也得脱层皮，监狱长不受审判庭管，简直像个吸血的魔鬼。”
那是以前了，现在不是这样的！
霍莉要申辩，猛的放下咖啡杯，小巧的勺子在杯中碰得叮当响。莱欧斯利看出她想干什么，一把按住她的手腕，摇头示意她冷静。
水下没有报纸没有公告栏回到水上的罪人也鲜少提起下面的生活，前任监狱长弄臭的名声不是一日能挽回。
霍莉看了他一眼，明白他的意思，垂头没什么精神继续喝咖啡。
两阵风吹过，外面的雨渐渐小了。
莱欧斯利放下咖啡馆提供的报纸对霍莉说：“我出去看看，雨不大的话我们就回去。”
霍莉点头。
从咖啡馆出去，空气中飘浮的灰尘被雨水冲刷，鼻子里满是清新的味道。太阳绕过厚厚的云层重新照耀大地，看起来不会还有第二场雨。
莱欧斯利左右看看，应该可以回去了，转身时视线忽然被街角一抹眼熟的蓝色吸引。
居然在街头遇见了需要提前一个月预约才能见到的最高审判官大人，他运气真不错。
莱欧斯利走过去，朝被淋成落汤鸡的审判官大人递上手帕，“雨天真耽误事，对吧？那维莱特大人。”
那维莱特没接过手帕，任由脸边的雨水顺着脸颊滴落，“抱歉。”
“为大雨抱歉吗？难道雨天的开关歌剧院最高审判官的席位下，所以大部分审判时就会下雨？”
那维莱特面无表情的说：“没有开关，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安排你去检查。”
“没那个必要。”莱欧斯利敲敲额头提醒自己记住下次不要和那维莱特开玩笑，“一起喝杯咖啡吗？”
“不用了，我还有事。”
“是为了审判吗？今天的审判我听说了，真让人遗憾。事情多少和梅洛彼得堡有关，如果需要，我可以配合沫芒宫和审判庭尽量避免以后再发生这样的事情。”
大概因为空气里没有落下的水气，那维莱特对情绪判断更为精准，“莱欧斯利先生，有话不妨直说。”
“我是想说水下安静关系到水上会不会有波澜，同样的道理，梅洛彼得堡的安稳也关系到枫丹社会的稳定。您说对不对？”
“没错。”那维莱特点点头，静待他的下文。
“之前那位天才机械师马塞尔并不是很听我的话，不过我的运气不错，遇见了另外的帮手。总之水下老旧的齿轮重新转起来了，罪人到水下不用为了生存犯下更多罪恶，他们可以用自己的双手过上安稳的生活。”
“我代表枫丹人感谢你为此付出的努力。”
“谢谢，除了感谢，我想如果能再给予一点支持就好了。”
“你需要什么支持？”
“梅洛彼得堡生产警卫机关，沫芒宫需要警卫，生意给谁做都是做，不如给我们做。”莱欧斯利放弃绕圈子了，总感觉和这位大人交流用这种明明白白的方式交流更好。
那维莱特沉默片刻后说：“这事我做不了决定，采购警卫机关由财政部负责，你要去找财政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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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逛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