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在一次无意的翻看中,重新“遇见”林解的。
那天我在等人吃饭,坐在一个商场餐厅外的等候区刷朋友圈。手指漫不经心地滑着,直到看到一张照片。
是一个大学同学发的,配文写着:“听她讲展览的那半小时,好像突然懂了一种温柔的力量。”
图片里,林解站在一片白墙前,身后是装置艺术展的一角。她的神情是我熟悉的专注,也是我陌生的从容。
我点开她的头像,看了很久。
她最近没有换微信名,还是那个简单的拼音,但朋友圈的权限变了。我看不到她发的东西,只有共同好友提到她时偶尔露出的只言片语。
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我知道她在那里,活着,忙碌着,有笑容有理想。
但我已经不能“看到”她了。
我就像是站在一个单向镜面前,自己清晰可见,对面却模糊得像是一场水雾中的回忆。
那几天我变得格外敏感。
我开始注意与她有关的一切:她出现在谁的照片里、说过什么话、去了哪个展览、甚至她点赞了谁。
那种状态像是“回音”。不是她在回应我,而是我在一遍遍地听从前的她说话,然后等待着什么,却又知道什么都不会发生。
周末的时候,我和大学时的一个朋友聚餐。
他现在是某文创企业的副总监,也认识林解。
酒过三巡,他忽然说:“前段时间解解策的那个展不错啊,挺多人说她是走心那一挂的。”
我问:“她现在在做什么?”
他啧了一声,说:“忙得很。白天上课,晚上做展览,还有个什么社区更新计划,跟城建局的合作。那姑娘啊,走出你之后,像突然点亮了。”
我没接话。
他看我一眼,似乎意识到什么,笑着说:“你不会还在……?”
“没有。”我说,“只是有点感慨。”
他说:“也好。她现在真的挺好的。你知道吗?我听人说她现在睡眠正常了,饭也不挑了,以前你们在一块那会儿,她都瘦得不行,眼神常年没神。”
我低下头,默默喝了一口酒。
我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但那些画面却忽然浮现在我脑海里——她抱着笔记本趴在桌上打草稿,我喊她吃饭,她总说“再等五分钟”;凌晨两点,我下班回家,看见她坐在地板上修改模型图,一脸疲惫却倔强得要命。
那时的她,是不是为了靠近我,才压抑了很多她自己的节奏?
我没有答案。
也许她只是终于找到了自己的节奏,而不是一味迁就我的生活轨道。
她正在成为她自己。
而这个“她”,已经不需要我来定义、参与、解释,甚至怀念。
有时候我会想,如果当初我们能好好谈一次,是不是会好一点。
但转念一想,那种想法太天真了。
不是每段关系都有机会重新谈一次的。
有的关系结束时,连关门声都轻得像是风。
某天凌晨我失眠,在阳台抽烟。无意中看到她策划的展览在某个平台上线了视频。
我点进去。
她站在展览开幕现场,穿一身深灰色西装,语气轻柔但坚定。她在讲“城市缝隙里的情绪共存”,讲“人在空间中的主动权”。
她说:“建筑不能是命令,它应该像是邀请。”
我反复听了好几遍那句话。
不是因为她讲得多专业,而是因为她在讲这些时,整个人都安静得像一道光。
那种光,不是照向谁的,是她本身就拥有的。
我想起她曾经对我说过一句话:“我羡慕那些知道自己方向的人。”
现在她不再羡慕谁了,她自己成了方向。
我突然明白了一件事:
不是她变了,而是她终于成了她自己。
而我,仍旧在原地,像一个翻看旧信封的人,试图从过期的情感里找出什么还能用来解释现在。
可我其实什么都解释不了。
她已经在另一个维度,安然生活。
而我还在这头,把回忆剪成碎片,误以为那是还未结束的序章。
我不知道自己还要多久才能放下,但那一晚,我做了一个决定:
不再点开她的任何一条动态。
不是恨,也不是逃避。
只是我终于意识到:
她的生活,已经不再需要我来见证。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