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疑似故人

“池小姐喝什么?”

“馥芮白,谢谢。”

史叙点好咖啡,顺便要了水果华夫饼和榴莲酥。池洱挑挑眉,居然都是自己爱吃的,对这人又多了分好感。

“史总负责研究还是技术方面的工作?”

“研究方面工作。”

“您的信息被保护得很好,主导了如此成功的项目,却没有任何曝光。”

“我之前的工作不涉及商业。”

“转行是因为亿睡科技开出的条件丰厚吗?”

“我主动找的王雷。”

“为什么找到这家公司?”

“先吃点儿东西吧。”

“谢谢,我工作的时候不吃东西。”

“有人跟我说人生在世美食排第一,边吃边聊。”

说罢一手掩鼻,一手拿纸托着榴莲酥递给池洱,明摆着受不了味儿。池洱玩味地瞅他两眼,接下了。

史叙边擦手边说:“我怎么进入亿睡科技的不重要,你想了解的无非是我身后有没有资本力量,没有。我以前专攻睡眠和神经生理学,多年积累的一些研究成果让王雷看到商机而已,谁会跟钱过不去呢?”

“您的研究成果让王雷拿出大半老本,风险不可谓不大。市面上并不缺助眠耳机这类产品,算不得标新立异,当然,目前看来您研发的这款口碑最佳,但当初打动他的应该还有别的秘密武器吧?”池洱抛出新问题。

“看来那人是框我的,并非人人爱美食。”史叙不接招。

池洱知道上个问题涉及商业机密,打擦边球而已,碰软钉子也就作罢。她附和说:“不不不,我也这么认为。”

“所以是不喜欢榴莲?”

“喜…喜欢啊。”

“我也觉得你应该喜欢,快吃吧。”

什么特殊癖好,爱看人吃东西?自己去看吃播呀!池洱心中腹诽,但甲方爸爸就是最大的,虽然自己隶属采编部,绩效工资跟经营部的广告收入不挂钩,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她拎得清,不能给经营部的同事埋雷。

一口咬去大半,舌尖微苦然后有浓郁的回甜与奶香,用料竟是猫山王,乙方怨念瞬间消散。眨眼功夫,池洱把榴莲酥消灭得渣都不剩,吃相全被史叙看在眼里,她也顾不上害臊,把嘴一抹说:“继续吧。”

史叙抬手看表:“上面发布会还有些工作等着收尾,我再回答你最后三个问题。”

“今年还会推出新产品吗?”

“下个季度会推出一款助睡灯。”

“这几款产品之间存在什么关联吗?”

“影响睡眠质量的因素分为外部环境和心理两方面,外部环境包括听觉、触觉、光感。我们现有产品解决了前两项,加上光感就是完整的助眠系统。”

“新业务带来的收入远超传统业务,目前也正被风投关注,您和公司的关系会发生变化吗?”

“我对钱和社会地位没有什么兴趣,现在这样挺好。”

“呵呵。”池洱干巴巴笑两声,“感谢您百忙之中抽空接受我的采访,方便问一个私人问题吗?”

“请讲。”

“这话听起来可能像搭讪,但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史叙身体稍稍后仰再坐直,戏谑道:“听起来确实像搭讪。”随即起身向池洱伸出手:“我不怕真菌感染,期待你的文章。”

池洱把手往身后一背:“刚才吃了榴莲酥没擦手。”反将一军。

史叙笑笑没说什么,挥挥手起身离开,池洱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发呆,直到听见孙以俏说:“你再这么盯下去,他背上该着火了。”才回过神。

“你从哪个缝里钻出来的?”池洱又拿起一块榴莲酥。

“我和牛虎在你对面桌坐好久了,你没有舍得分一丝目光察觉我们。久旱逢甘霖,我理解。”

“请不要侮辱我的专业素养。”

“你今天的专业素养没有很在线,一点儿都不犀利。”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嘛。”

“啧啧,都想着再相见了。牛虎,来吃饼。”孙以俏招呼道,池洱觉得她更想说吃瓜。

“不是因为他好看才这么说,我是真觉得他眼熟又耳熟。”

“我懂,宝黛也是这个路数。所以你加他微信了吗?”

“我对他没有那种世俗的想法。收队吧,我回去改稿子。”

改好稿子,挑选牛虎拍回来的照片上传OA。微信响起,池洱打开看,居然是史叙的好友申请,带着点儿小欢喜认证通过。没有客套寒暄,对方直接输入:“池小姐,我有一个请求,可以不刊登我的照片吗?”

池洱心想这人可真神,他怎么知道自己正在选照片,手上客气地回复:“我还没看摄影记者今天拍的片子,但以您的条件,没必要担心上镜的问题。”

“今天的主角不是我,喧宾夺主就不好了,我想你肯定明白这个道理。”

池洱当然懂,但还是回道:“这次专题一共四个整版,图片太少看起来难免枯燥,排版也不美观。您的要求我会考虑,但还是要根据具体情况来定。”

等到手机快黑屏,才收到回复:“相信你会做出最合理的安排,辛苦了。”

这话明面妥协暗中施压主导新闻自由的行为,换作别人,池洱可能会反呛,回他的却是:“您也辛苦了,早休息。”

做完版已经夜里11点,池洱回家洗漱完毕,拿出亿睡科技的新品躺上床。按下开关,毛团开始均匀地“呼吸”起伏,有颗小小的心脏在内部轻微地跳动,人造毛又细又软,温暖且治愈,与真宠物几乎无异,抱着它分外安心,很快池洱就进入睡眠。

立秋后天气转凉,外面不知道几时淅淅沥沥下起了雨,池洱觉得有点儿冷,裹紧夏被睡得不是很踏实。迷迷糊糊感觉床尾站着人,想看明白,眼皮似千斤重,只能睁开一条缝,视线模糊得很。她挣扎着起床开灯,身体软绵绵的使不上劲儿。人影慢慢从床尾飘到床头,池洱身体越发冷。

“你外婆压得我好难受。”一个老妪的声音。池洱头皮发麻,以前听人说,如果已故亲人坟地出现什么意外,逝者就会投梦给亲人,比如坟地进水了,就会在梦里告诉亲人自己冷。外婆已经不在人世,这明摆着是地底下的事儿,怎么外人也可以来自己这里投梦“告状”?

她再次尝试起身,这次不费吹之力就坐了起来,视觉也恢复清明,松口气还好醒了。渴得厉害,下床去客厅喝水,推开卧室门,看到的却是一片土坡挨土坡的坟地,原来根本没醒,她赶紧退回卧室,可哪里还有卧室,身后也是一片无垠的坟地。

杵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突然感觉脚腕凉飕飕的,低头一看,竟然有条通体漆黑的蛇缠了上来。不仅如此,右手旁那座破败的坟茔里,全是大大小小绞在一起蠕动的黑蛇,蛇鳞摩擦发出细微的咝咝声,池洱浑身起鸡皮疙瘩一动不敢动,又有两条蛇从蛇群探出身子,朝她站的方向吐信子,多半是探寻到了她的信息。

正当崩溃,迎面走来一个男人,身材欣长纤瘦,身穿古代夜行衣,头顶束发,冷白的皮肤,狭长的丹凤眼,红唇似花瓣,看上去比女人还媚。“你究竟是个什么体质,脏东西也能找上你。”男人打趣着在右边坟茔坐下,一点儿不怕那些蛇。

“好汉,能不能先帮我把脚上的蛇弄下来。”池洱赶紧求助。

“为什么要帮你?我还想给那脏东西写感谢信呢,帮我报了上次的仇。”男人幸灾乐祸地说。

“这话从何说起,你这么好看的人我可是第一次见呢。”求人就是要舔得下脸。

“我好看还是食梦貘好看?”

“你怎么能自甘堕落到跟长鼻子猪比,我不许你问这种糟践自己的问题!”

“那你上次为什么帮他不帮我?”

“啥?”

“哦,我想起来了,上次我没露真面目。啧啧啧,都说女人善变,今天我算见识了。但你这句话我爱听,帮你一把。”

池洱听得云里雾里,古装男从怀里掏出一支毛笔,在地上写字,只看出写的动作,没显出字。

身边环境在发生变化,坟茔凹陷入土形成泥沼地,散发出腐烂的恶臭。蛇不见了,但池洱发现自己正站在泥沼中动弹不得,她再次感觉脚腕被什么东西缠上,比刚才的蛇要粗要软,未知生物蠕动得很缓慢,池洱备受煎熬,等着东西终于探出泥面,她差点儿没吐出来,竟是一只手臂粗细的蛆!

“这叫帮我?”池洱声音在颤。

“你求我把蛇弄走,我做到了啊。”古装男说得理所当然。

“你这根本是在变本加厉地害我!”

“我只想占据梦魇的主导权做个试验,稍安勿躁。”

古装男说完这番话,池洱不再言语,死命咬自己的舌头,希望能醒过来,这会儿已经满嘴血腥味,蛆顺着她的小腿爬到膝盖,身体不由自主抖得像筛糠,牙床咯咯作响,血渗到嘴角。

古装男很是惊讶:“你是烈女吗?以死相逼不至于!”说着走到池洱面前,捏住下颌逼她张嘴,一团黑乎乎的东西飞快地从侧面砸向他脑袋,古装男一个没站稳,跌坐在泥沼地。

“你想试什么?”史叙握着黑毛团子变成的利刃将大蛆劈成两截,然后将池洱横抱出泥沼。

古装男坐在泥里不怒反笑:“就想试试你会不会有反过来找我的时候。既然来了,咱们就接着玩儿吧。”

史叙没理他,拿手指擦去池洱嘴角的血迹,查看她被古装男捏红的脸,再让团子从利刃变成帕子,“把脚擦干净。”

池洱接过帕子疑惑地看了两眼史叙,然后不可思议地摇摇头,边擦脚边想,难道我对他确实有世俗的想法?世俗到潜意识里希望被他英雄救美?

擦完脚,帕子又变回黑毛团子。跟发布会上那坨纯毛绒玩具不一样,这个黑毛团子有鼻子有眼,可爱得很,它对池洱格外亲热,一个劲儿往她怀里钻,这一幕似曾相识。

从现实到梦境,史叙和黑毛团子不断带给她这种熟悉感,光用巧合解释说不过去,巧合多了背后必有故事。

池洱把遇到古装男后的所有对话细想一遍,产生一个不合符科学原理的猜测。踌躇片刻,她对史叙说:“现实里你是甲方爸爸,梦里咱们轻松点儿。还是白天那个问题,我们真的见过吧?在梦里。”

“你不记得?那天改梦失败,他没吃你的梦,为什么你会不记得?”古装男先是费解,随后恍然大悟,恨恨地对史叙说:“狗日的,亏老子想着你刚遭罪,第二天放你一马,你倒给我来出暗度陈仓,今天必须让你再遭一罪!”撂下狠话古装男消失不见。

短短几句话,信息量很大,池洱更加坚定自己的猜测,定定地看着史叙等他回答,史叙没有躲闪,说:“见过,在你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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