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没入深夜,俯瞰下的城市闪烁着霓虹灯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映射在瓷砖上,月光在一处余留通道。醉酒般朦胧时能顺着夜色潜逃。
视线顺着亮色攀爬,床铺上弱小人影深陷进梦魇无法逃离,身下被褥是一道道复杂褶皱,仿若湖水漾起细碎涟漪。
每寸筋骨之中都仿佛狠狠刻下快乐几字,余慬鹤眼尾是晕染般的嫣红痕迹,神志混乱又涣散。要命的快乐早已将她每一寸侵占。
胡乱蹬扯着床单,想要逃离却又无法避免。
愈发清晰的感受浮现在脑海,余慬鹤启唇哽咽而断断续续地将告饶的言语流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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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慬鹤觉得不光这个世界有病,她住的小区也有病。原主更有病。这个小区里一直都在闹鬼的,尤其是她租住的那间屋子。
这些天睡眠质量越来越差了,每晚直到深夜才将堪堪入睡。迫近太阳升起的时刻还总要醒来就不说了,一但陷入睡眠,那种...异常真实的梦境也会来到。
透过窗帘的是微弱亮光,窗外鸟鸣清脆。
余慬鹤起初本以为是刚出院不久,身体还未完全恢复的原因。可直到吃药调理的两三个月以后,她的这些症状都没好转多少。
后面倒是能安然入睡,可梦中陷入其他难以启齿的桎梏里,被束缚又或给予,真实的感触与情绪向她展露着不愿面对的真相。
而且她能感受到隔着薄薄被褥,有一抹无法摸清的女人身影站立在床前,静静将注意与目光交予她的身体。
询问过系统,063帮她盯了几个夜晚,然后不知道看到了什么数据紊乱,现在还在系统禁闭室里不愿出来。她没有办法,在卧室装了监控。
每天正午十分才敢看录像。
监控画面起初没有丝毫异常,等到最关键的时间段时,屏幕晃动,闪烁起细碎的黑白条纹。闪过一个类似人形的身影,画面晃动如湖面般摇晃着,紧接着陷入昏暗。
每夜她也是这个时候处在梦里的事后,床沿侧坐着位漂亮女人,安抚她情绪的同时,视线也一并赠予了。
余慬鹤没清楚的看过她,可自己就是知道那是个相貌出众的女人。
被她注视的感觉很奇妙,余慬鹤看不到她却能用身体去感受,闭上双眼那片虚无里满是女人的身形与面容。
这次的任务资料少的可怜,剧情中只说原主哥哥信邪,因为投资失败欠了外债大受打击,听信歪门邪道的方法同能够旺自己的女人结了婚。
有点像悬疑剧本,她感受了几天,怀疑不止有悬疑,可能还在剧情里包含了灵异本。不然她必不可能每天晚上做那种梦。
余慬鹤不了解身为哥哥的男主余裴君,他们住在一栋楼里而不是一间房。原剧情中余裴君邪门又偏激,原主不敢多招惹他,也怕他给自己带外债,很少与他交往。
结婚一事突然,她问过余裴君,电话那端的男人沉默片刻,最后破防大骂她嫉妒他娶了老婆。
余慬鹤才懒得管他。
但是闹鬼这个事...她真的要去找人处理了。
七月中旬落竹山寺,余慬鹤出院后还未走这么长的路段。
用通俗的话来讲,求佛拜神最注重虔诚,不管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是疾病痊愈后,留下的后遗症也好,还是真有女鬼鬼压床也好。到底是要解决好的。
山路并不陡峭,也算不上难爬。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感觉体力越来越好了,原本住院前两步一喘,现在却健步如飞,爬过半座山连大气都不带喘的。
真的是调理好了吗?余慬鹤总觉得恢复的太快了。
系统自闭不肯和她说话,数据越发的紊乱繁琐,没过几日便被总部收回修正数据去了。063暂时不能陪在她身边了。
越过半座山,余慬鹤仰头看向最后一小节通向寺庙的台阶,明媚的光束透过层层绿叶照射,摇曳叶影将她包裹其中。
被那丝丝缕缕的光束晃过双眸,原本清透的虹膜在光下亮起的淡棕色光芒,如波澜湖海般纯净。
低头注视路面是树木倒影交汇成影的山林,抬头望去叶片也仿若金箔一般折射出阵阵光耀,翠绿模糊眼前仅有的视线。
余慬鹤将眼睛闭起缓解光照带来的刺激时,那一抹如夜晚与她深陷被褥与褶皱的人影闪过,淡青色衣摆映照在眼底,再一睁眼便又不见了踪影。
她以为是自己看错了,每天晚上都要发生那么诡异的事情,精神状态不出问题就怪了。
休息够了继续走台阶,路上碰见不少人,应该都是来求签的。
余慬鹤恐惧之余迫切着想要知道那个女人是谁,得到的任务资料并不多,她很难猜测这次的任务是什么样的模式。
拜佛,求签,解签。流程没有她想象中的短暂,一套下来还是花费了不少时间。
摇签,取签。
余慬鹤将黄色的符纸捏在指尖,目光落在那符纸上书竖着写出的文字,轻盈而飘逸。
“万事皆为虚妄,切莫深陷而不自知。
福禄至而心诚,遇事克诸难,遂成。”
这也是她求得的灵签内容。
余慬鹤拿着这灵签又去寻师傅解签。可对方不愿解了,她说天机不可泄露,仅仅告知一切事物对她而言都是最好的安排。让她放下心去感受。
她根本不知道要去感受什么...好好感受一下每天过于旖旎亲昵的夜晚吗?这算什么...
余慬鹤说她不知道该如何去感受,这一切不应该发生。女鬼的存在早已将她与现实分割。
那人轻轻笑着摇头,唇瓣抿的很紧,有关灵签的内容没透露一点。眼珠转动间不知瞥到了什么,她抬起手来指向一个方向。
是另外一条小路,寺庙背面的道路。通往更深处而非平地。
“你想见的人,在那里等你。”她终于开口,“此签为上签,近来日子切莫不要触碰任何与符纸有关的物品。”
眉眼间晕染出的笑意温和而平静。她说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余慬鹤静静凝视着她,半晌什么也没说,道过谢转身走向树林深处。
林中吹来细微的柔风,扑在面颊上是临近盛夏的温暖,鼻尖能嗅到浓郁青草气息,传来清新的讯息,她接受到了的。
山林中鸟叫声总是那么刺耳,不同于城市里清晨窗外略微微弱的鸣叫,自然环境中的鸣叫更具有生命力。
脚下传来嘎吱声响,她踩过掉落的枝叶与凸起石块,下意识抚摸过苍老树皮,手掌上是灰色的尘土与树皮上附着的木制颗粒。
强风吹过,叶片掉落晃过她的眉眼,虹膜里是一转而逝的绿意。身前传来动静,耳畔一切声音都更加明了了,漫长而无边的永夜里发生的事情也将再度回忆。
那发丝掀起动荡的瞬间,如波浪般荡漾翻卷,剐蹭过唇边或脸颊带来阵阵痒意。余慬鹤恍然怔愣,手掌忍不住紧握。
吞咽,呼吸,她停滞着,心脏在骨骼下剧烈地敲打。血液流动速度仿佛快了几倍,呼吸渐渐加快,意识与思绪从混沌里清醒,大脑中闪烁出奇怪字符。
然后只能懵懂地将注意力尽数落在眼前的难得光景。
女人神情淡漠,眸底透着薄凉之意,但将目光遗落在余慬鹤身上时,却又柔和了不少。她轻叹两声,不知该如何解释这些天的所作所为。
身着不知何时的古代长袍,衬的她身形修长而曼妙,谪仙一般,铺垫出相遇的底蕴是眸底莫名的亲昵。
淡青色的衣摆随风漾起,飘荡着再次落入视线之中,女人长发编起垂落在胸前,伸手抚摸过发丝,皓腕处是刻着小鱼的金边手镯。
离着老远距离,仿佛都能感受到她身上传来的淡淡水墨香,就像方才归还的符纸气息。
余慬鹤只在注视她了。女人的身影落在眸中,衣摆的下方透过背景的绿意,虚幻而确切的存在。
脑海中颠倒混乱着是与非,余慬鹤也是头一次遇到这种事,她犹豫着问好。
“你好?”她说道。
那人虹膜是难得的海蓝色,站立在阳光下迎着阵阵清风,仿若汪洋一般宽阔柔美。
女人眉间的褶皱淡了些,目光微移,视线中是草丛中静歇的白翼蝴蝶,点缀几颗黑色的斑驳。
“你好,初次见面。”她往前走进几分。
余慬鹤缩起手,想要后退与她保持距离,脚下磕磕绊绊,阻碍逃亡的是枯枝。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跌坐在草丛之间,未知的信息将她环顾。
早已顾不上短暂疼痛。
那人停下脚步,伸手想扶起她,却又止住收回。恐惧与渴望静悄悄流转在风中,传递着彼此潜藏的情感。
“如果你愿意听的话,我可以解释。”
余慬鹤启唇张张合合,好悬遗失自己的声音,她说,如果她不愿意怎么办。
女人看上去平静得多,失落与愧疚还是将她裹挟着的。眉眼间好似落下场初雪。
伸出手从衣袖中取出不知道什么东西,握在掌心朝向她自己的位置,余慬鹤慌忙时未能察觉。
“你不愿意的话,要铲除我吗?”她掌心向上,向她展露。
手掌上是一把小巧的刀具,刀面雕刻上她看不懂的符号,刀把用黄色符纸裹挟。女人那只手的手心处泛起灼烧般的红痕。
余慬鹤感觉都能闻到肉香了...
「福禄至而心诚」
她突兀的,回想起这句话来。
女人眼尾低垂,好似哭泣过一般弥漫着湿濡水雾,垂着眼尾望向她时附着的愧疚,那半透明的下身如泡影虚幻。
愧疚,愧疚,又是愧疚。
她究竟是福禄还是祸患。
反正最近她不能碰符纸,余慬鹤到要听听她究竟在愧疚,在可怜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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