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得及时,没出大事,按时上药就行了。"医生走出来递给段落要上的药,"话说你们是干什么的,拍视频吗?我听说最近苗疆少年挺火的。"
段落忙点头,"对对对,他是拍短视频的,我是摄影师,拍摄途中偶遇泥石流,出了点状况。"
张导表示疑惑,"祖宗,你不是学马克思的新生吗?"
"兼职"段落撒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
"你定的是一对一豪华旅游服务,一对一式导游,还是长期的…"还没等张导说完,段落上前堵他嘴,"年轻人体验生活。"
少年那一身还是太惹眼了,段落看他受伤就知道他十有**是跑出来的,直觉告诉他少年的身份古怪的很,他段落虽然也不知道,但其他人貌似也不适合知道刚刚发生的。
"那仙女,接下来,委屈你和我住在一起了"段落拿着病历单,倚在门上轻笑。
其实貌似他不用管这么多,只是这少年看起来对大山外面的一切都一无所知,把他扔在这,段落良心会痛。
少年瞥了他一眼,轻声问,"为什么要救我?"美色还是救他找他父亲换钱?
段落歪头,"因为我那十几年的义务教育告诉我要见义勇为,学雷锋嘛,为人民服务。"
听起来很装,少年惊讶之余有些无语,你这家伙真指望我能明白你说得那几个词吗?
段落也很快意识到,换了个词精僻总结,"因为我这人善。"
少年听后轻笑,"那你可真是个大善人啊。"
头一次,没嘲讽,没勉强,真心地笑出来。
段落看他笑心情莫名也好多了不少,"自我介绍一下,段落,我的名字"
少年垂眸,像是在思索,就在段落纳闷"这少年连个名字都不告诉我吗"的时候,少年的声音打破了寂静
"季柯"
之后的记忆又如潮水般袭来,断断续续地是细水流长的相处,磨合,和最后的崩析
"你就不能轻点?"季柯实在是忍不了,冷冷地看着正手忙脚乱给他上药的段落。
"你再忍忍,头一次,没经验。"段落知道自己几次失手时的力度硬着头皮解释。
"嘴上天天叫人仙女,你有一点怜香惜玉的念头吗?"季柯这几天被"仙女"这个词恶心得够呛,现在对段落毫不留情地嘲讽。
"你躺树底下边流血边呛我的时候怎么不说痛。"段落怼人专挑黑历史
季柯上药时光着脚,正如人们常言美人从头到脚都是美的,段落刚开始完全没心思欣赏,这绷带怎么缠来着?
可现在这脚蹬在他肩膀上,季柯居高临下看着他,"闭嘴吧,上你的药。"
换个人来可能会被直视美腿的诱惑冲昏头脑,觉得现在的姿势异常色情。
段落:"你敢蹬我脸上,这腿就别要了。"
"……"两人僵持,最终以季柯老实上药结尾。
季柯:别问,问就是想起了忘了几年的谦让,才不是段落把手摁伤口上。
"这是什么茶,味道上佳。"段落稀奇地问季柯。
季柯懒懒抬眸看他一眼,"兰雎"
"没听说过,长什么样?"
"你自己摘回来的,你不知道?"
段落在那一瞬间,像是想到什么,"我从当地祭司手里高价买回来的花,你全用来泡茶了?"
罪魁祸首丝毫没有愧疚之心,反而像看冤大头一样地看他,"你上次救我那地方,再往前走走,有一大片呢。"
段落:……哇,他知道得好多,动心了
"嗨,儿子,玩得怎么样?你舅舅特意给你旅游买的中式木屋住了吗?"段妈在电话里问,"那房子我上网看了,挺适合在里面种个花,种个菜的,你有没有大胆尝试种一下?"
"尝试了,芽都没发。"段落对着他尝试种的植物蔫了吧唧地说。
"不应该啊,那里的环境对植物挺好的,你种的什么?"段妈好奇地问
"仙人掌。"
"你是傻子吧,在那儿种什么仙人掌?"段妈开始质疑段落的智商
"它沙漠都能活,在这儿应该也能啊。"
"你高中生物学得啥?"
"妈,咱全家都是文科生,高中生物必修里没讲这个。"
"那你就不能有点常识?"
"……"
段妈时常觉得自家聪明绝顶的儿子在某些方面天生存在不足,例如园艺,例如恋爱,还有不足到已经超出正常人范围的厨艺。
"你在那里有没有春心萌动啊?"
"有没有在某一次回头的时候突然和一个人对视,然后不可遏制地爱上她?"
段妈问,她向来不理解,段落那么好看一张脸,为什么艳遇几乎为零。
"全都没有,倒是被气到心肌梗塞过。"
"如果动了杀心也算动心。"
"儿子,你知道的,那不算"
时间一天天地过,段落刚开始还以为自己和季柯天生犯冲。后来,相处渐渐融洽,甚至连感情也开始往不可遏制的方向去。
搞什么,他对季柯的一切可都一无所知。
要是和他爹一样,是学民俗的,说不定起码能搞懂季柯老家的习俗。
从他们开始短暂同居起,季柯一直不喜岀门,总给段落一种他在躲一些人的错觉。
那天正处当地的娜桑节,灯火通明,锣鼓震天,夜空中时而升起烟火,璀璨耀眼。
段落本来对这些没什么兴趣,可张导澎湃的热情根本拦不住。
"娜桑节,祭司迎新娘的日子,当地人每年一度的盛会。据说,那天出门看烟火的话,可能会遇到未来生命中的灵魂伴侣。"张导兴奋地介绍
"你当我马克思白学的啊,我可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段落揉着眉头,倚门看他。
"你妈说了绑也要把你绑过去,再说了,入乡随俗嘛。"张导恳切道
"…走吧。"段落无奈
"那仙女去吗?"张导向屋里探头
"都仙女了自然不食人间烟火,他不会去的,我们走吧。"段落笑着替季柯回绝。
来这里的游客是不少,大多对娜桑节慕名而来。当地的女孩来来往往,妆容精致。
张导那人不靠谱,半路被一个美艳大妈吸引住了目光,段落就这么被扔下了。
回绝了来要联系方式地不知第几个女生,段落郁闷地倚在桥上,眺望月光下落满了花瓣的湖水。
早知道和季柯一块待房间里了,和林意开黑都比现在强。
人群中不知是谁的惊呼,"烟火来了"
人群躁动,段落正想腹诽,哪来的烟火,你未卜先知啊?
然后,被人从后面不小心推了一下。
段落:???不是,下面是湖啊?!灵魂伴侣是要先变成灵魂才能找吗?
意料中的失重感没有到来,他被人拉住了,只趔趄了一步。
人群中的哄叫声更大,段落想抬头看看是谁拉的他…
只听"哧"的一声,一道白光直冲夜空,散开来的烟花就像仙女撒落满天的花瓣。
"段落,这么狼狈吗?"拉他的人轻笑,笑得像兴灾乐祸
又是几道同样的声响,漫天的烟花如梦,恍若流光,瞬间美好,定格成永恒。
"你来干什么?"
"那个导游怕你走丢,让我来找你。"季柯像是刚从睡梦里醒来,大抵因为意识还模糊,说话间是令段落不可思议的温柔。
一时间,躁动的是人群还是心跳,段落竟然有些分不清了。
"喂,林意,你平常怎么追的人?"段落自上次之后,连续思索了几天,不出意外的意外,他应该心动了。
莫名其妙的,太莫名其妙了。
从前的那些他认为好兄弟之间正常的知识,全都不正常了。
以前上药养成的习惯,季柯看书时喜欢把腿放他腿上,然后倚在沙发另一头,他还喜欢乱动
以前的段落:木得感情,低头刷视频
季柯喜欢在他种花的时候晃过来阴阳两句,然后下巴抵他肩膀上,贴脸开大嘲讽。
以前的段落:我的仙人掌怎么还不开花
季柯不知道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一打雷一下雨就来和一起睡。
自称什么对下雨打雷有心理阴影
段落心不在焉每次都回那就一起睡呗,然后低头看他的马克思小课堂
……
把这些整合一下告诉林意后
林意痛心疾首:"段落,你怎么能突然喜欢上自己的好朋友呢?他那么信任你,坚信你们的友谊永不变味,你却先变了心。你这是单相思啊,一定要藏好。"
段落愧疚感上来了,"好的,我会放下这段错误的感情的。"
电话挂断后,
林意笑容猥琐,"哥现在被老爹盯这么紧谈不了恋爱,怎么可能让你先脱单。"
他早就听出来了,段落的室友先图谋不轨,再蓄意勾引,眼瞅着快从单相思变两情相悦了,他林意大手一挥,脑一洗,这段感情game over
段落发觉最近季柯越来越暴躁了,自从他每次都拒绝季柯的靠近起。
其实段落心也很乱,越想放下越放不下,那天他在外面晃悠到半夜,想好了要向季柯坦白。
他真的没料到,一开始只是想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不去管什么季柯的身份、过去,甚至连分道扬镳时的台词都想好了,没想到出这么大的岔子。
他推开门,感觉屋里氛围不太对。
屋里没开灯,惨淡的月光透着未拉紧的窗帘渗进来。
浓重的血腥气,好像有人在痛苦地呻吟,不只一个人。厮哑的低吼,痛苦到极致死死扣着地板。
窗台上坐着一个人,蓝紫色的衣衫随风而动,风打乱了他的发丝。
那人手里漫不经心地把玩着一个小盒子,妖异、蛊惑人心的眸子里带着久违的疯狂。
段落几乎是瞬间认出了他是谁,嘴唇微动,"…季…柯"
季柯看过来,看清来人时,眼里的疯狂被无措取代。
段落低头,想看看地上痛苦嘶吼的人,却被一只手轻轻捂住双眼。
然后,就是双手被人控住,举过头顶,被摁在墙上。
"别看。"这一声比任何时候都温柔,但段落没心思想这些。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做什么了?"段落边挣扎边问,他从未想过季柯看起来这么瘦弱劲这么大。
季柯没回答他,反而堵住了段落试图再开口的嘴。
炙热的吻掠夺着段落嘴里的每一丝空气,侵略性极强地攻略城池
段落被吻得措不及防,只能一步步丢盔弃甲,到最后已经连呼吸都不能掌控了,被动地被季柯控制,在短暂停下来的间隙中趴到他肩上喘息。
说不清过了多久,意识模糊间好像听到季柯说
"再等等,等我来找你。"
段落紧紧抓着季柯的肩膀,有什么话他还没告诉季柯。
只是他的双眼刚刚被解放,就对上了那双熟悉的,妖异的眸子,那双眸子里闪着幽紫的光亮。
意识在之后彻底决堤,醒来后段落忘了关于季柯的一切,不只段落,貌似所有人见过季柯的人都忘了他。
段落严重怀疑自己撞鬼了。
他对着镜子里自己被人咬破的嘴角陷入沉思,令他崩溃的还有脖颈上殷红的咬痕,好几道都出了血,这恐怖的占有欲。
不过,和这些一同多出来的还有他脖颈上的一条项链,一条红绳,上面坠着一块碎玉。
他出卧室门时下意识想敲对面的房门,转而又想,不对啊,自己一直以来都是独居啊。
打开对面房门,里面果然没人。
"喂,妈,我唯物主义崩了,我想转去民俗系。"
"我看你是脑子抽了。"
想起了一切却早已变成灵魂的段落苦笑,"搞什么啊,这不还是日久坐情吗?"
"那项链是你给的啊。"
"都这么邪门了,不会真是什么护身符吧,怕我没好下场?"
"你当初真是说对了,我真没落到什么的下场。不过,正如我说过的那样,反正都是我受着,我就是想带你走。"
"不后悔"
"情蛊要取心尖血,你对自己也恁狠了吧?"
"我感受到了。你对我的喜欢。"
明知道季柯听不见,段落还是像碎碎念一样转声质问。
"你爱我,有那么痛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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