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溯还没有看清，一道身影一跃而下，不过不是落入席焕怀中，而是向另一边窜去，像是要逃跑。

席焕眼疾手快，一把将“人”捞了回来。宁溯这才看清，竟是一个——小孩？

小孩子在席焕怀中不断挣扎。宁溯细看才发现不对，这小孩身后有一条毛茸茸的大尾巴，比他身子还大，体毛呈现棕色，小脸蛋虽然白净，但头上顶着两个大耳朵。

“wc？松鼠？”

不管是松鼠还是人，光着身子总不太好。宁溯忙从车上扒拉出一身尺码较小的衣服，和席焕一起，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帮它套上。这过程中，小孩眼里充满惊恐，眼泪都要溢出来，不断想要逃跑，却怎么也挣脱不开。

“这是——”宁溯有些尴尬地去问席焕，毕竟这是席焕找的地方。

“布果，别怕。”

席焕看着怀中的小孩，有些无奈，先简单给宁溯解释道：“这是我以前的…伙伴。”

前世席焕诞生后，受到过布果照顾。

他刚到这个世上，就遇见了这只被同伴排挤的小松鼠。

布果现在是人形，虽然不能完全听懂他们说话，但能听出席焕在喊它名字。虽然它不认识二人，但还是稍稍安静了下来，瞪着双大眼睛无辜地看着他们。

宁溯不懂他们之间的关系，席焕也不懂。

布果已经不记得席焕，但察觉到眼前二人没有恶意，也渐渐放下心来，毕竟还是小孩子，加上刚刚进化完，席焕带着他回到车内，不过一会功夫，布果的眼皮开始打架，毫无戒备心地睡了过去。

“你是要带着他？他也是进化兽？”

宁溯好奇地打量着布果，这还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接触到进化兽，而且还是一个小孩的形态。

前世这些多是敌人，如今一个鲜活的、幼小的进化兽就在眼前，他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奇异感。

但再一次聊到进化兽这个话题，宁溯难免想到前世自己死亡时的景象。进化兽多多少少都还带了一些兽类特征，而前世，咬死自己的那个人，真的也是进化兽吗？

“嗯。”

“他帮过我。”

席焕将布果安置到后座，自己回到副驾驶。

“这些进化兽到底怎么来的。”

宁溯重新打开灯，照亮这一方天地。

“不清楚。”席焕头向后仰去，“但是我的存在，就是为了调查这一切。”

“今明两天它们完成进化后，植株就会开始变异。”

“有些进化兽在进化过程中会保持野性，带有攻击性。”

“前世基地外那些呢？”宁溯问到。

“进化的失败体。”

席焕揉了揉眉心，看起来有些疲惫，“不是所有生物都能成功进化。”

“我现在只知道，他们游走在你们基地外围，是为了掩护那些成功的进化兽。”

“掩护他们暴起？”宁溯想到前世死亡的那一天。

席焕脸色不太好看，眼神也向外瞟去：“不，暴起另有原因，我怀疑是被控制了。”

“也就是说，这是有人，或者别的生物有意为之？”

宁溯面色有些严肃起来。他仔细回忆着前世的记忆，还真觉出一些蹊跷的地方。

他没有将自己的怀疑跟席焕分享，两手撑着方向盘，手指一点一点地敲击着，带着些焦躁。

“那我们就赶在基地建成前到那。你前世是哪个基地的？”

宁溯不经意地问起。他前世所处的是全球最大的幸存者基地——北球基地，除此之外，还是很多大大小小分散开来的基地。

“我没有基地。”

席焕的回答让宁溯为此诧异了一瞬。在末世孤身一人可不是什么好选择。

但他也没多想，席焕这个人看起来就很怪，身手极佳，还有些奇怪的…技能，自成一派也很合常理。

他重生后也考虑过这个问题。在基地内安全系数高，但是时刻受到管控，很不自由；一个人行动固然方便，但宁溯还有一点放心不下，就是基地内的队友与好友。

人类其实是喜好群居生活的。在群体中有着独立的空间，但又不能脱离这个群体。

宁溯没有那个冒险的心，所以心中的第一选择永远是基地。况且前世共同经历了那么多，他内心对队伍也有股依赖情。

“那我们到时候分道扬镳？”

面对这个问题，席焕不假思索地回答：“我跟着你。”

“为什么？你不是独行侠吗？”

“我必须跟着你。”

席焕又重复了一遍，然后别过脸，似是不想再讨论这个话题。

宁溯翻了个白眼不再理会他，专心调起车内的显示屏，想找些音乐。直到这时，席焕才低声呢喃道：

“你是关键。”

“跟跟跟，随便你吧，就当我收了个小弟。”

宁溯没有听见席焕说的话，报复般地说完这句话便启动了车子。车子在黑暗中缓缓前行，宁溯最终还是没有放歌。他开得不快，因为需要分出精力观察四周，提防进化的动物。可惜的是，直到他们停下，车子也没有再见到别的进化兽。

宁溯找了个服务区停车。由于席焕不会开车，司机自然落到他身上，因此需要每隔几小时休息一会。

宁溯下车去卫生间，顺便透透气。席焕则站到车旁，并没有走远。

他本来是背对着车门站立，但车身突然晃动了一下。席焕转过身，隔着车窗与布果对上视线。

布果嘴里发出“吱吱”声，小脸皱在一起。因为恐慌，他在车里上蹿下跳，搞得整辆车都震动起来。

“怎么了？”

宁溯本来悠哉悠哉地洗着手，卫生间内的灯是声控的。他甩着手出来时，借着这点微弱的灯光正好看到车在震动，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一路小跑着过来。

直到跑近才发现是布果醒来。他不会开车门，所以出不来，但宁溯觉得他再不出来车就要散架了。

宁溯打开车门，布果慌不择路往外跳，被他拎住领子。

这衣服是宁溯自己的，穿在布果身上有些大，因此宁溯很轻易地将布果提了起来。

“你带回来的，你不管管？”

宁溯回头看向席焕。布果夹着尾巴，挣扎的动作也很小心。席焕看着他，倒有些苦恼。

他前世遇见布果时，布果已进化一段时间，适应了人形，也不知从哪学了些人类的语言。当初是布果照顾他这个什么都不懂的人，现在却要反过来，席焕一时间也没了办法。

见席焕不语，宁溯气得简直想给他两拳，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把布果扔到席焕怀里。

“你用松鼠语跟他聊聊。”

宁溯都这样说了，席焕也只好接下这个重任。这对他来说其实并不难，席焕懂得一切语言，沟通不是难事，难在说些什么。

“我们不会害你。”

席焕嘴里发出一些宁溯听不懂的语言，但布果似是听懂了，终于停下挣扎。

“我是来帮你的，还恩，你懂吗？”

布果一脸茫然。席焕知道有些事情没法解释，只能多取得一些信任。

“跟着我们，不愁坚果。”

这回布果懂了，还有些激动地回应——点点头。

见席焕似乎是搞定了布果，宁溯饶有兴趣地上前，观察了一会，开口说到：“你带着他跟我来。”

大型点的服务区一般都有服装店，而且宁溯他们所在服务区卖的还是一些儿童装。布果身高就一米五左右，穿他的衣服还是太勉强，宁溯便想着给他重新挑选一身。

款式就那几种。宁溯示意席焕翻译，让布果自己选。二人再一起给他套上，成品还真不错，活像个小正太。

“可以，松鼠还挺有审美。”

宁溯很是满意，带着布果照了照镜子。布果好奇地看着镜中的自己，端详了好一会，竟冲宁溯与席焕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

“带着他也不错。”

回到车上休息时，宁溯感慨到：“还是这种小孩子可爱。”

他们将服务区的坚果通通收下送给布果。后者此刻坐在后座，啃得津津有味。

“他能学说话吗？”

宁溯问到，不过他前世没有见过哪些进化兽说话。

“可以。”

席焕回答到，动物进化后本就具有一定的学习性，且能力很强，接近于人类。

“那这个任务交给你了。”

“不用刻意去教。”

席焕有些无奈地说到，“我们的聊天他能听见，慢慢就会了。”

“你懂的挺多。”

宁溯将座位放平，然后躺下，好在车子足够大，不会挤到后座的布果。

“你前世和进化兽走的挺近吧？”

宁溯没说错，席焕也就没反驳。

“你可真是个怪人。”宁溯带着些讽刺开口。

“我不这样认为。”

席焕的回答令宁溯有些意外。

“现在，普通人才是可悲的。”

宁溯沉默下来。前世他不也是个普通人？

但没人愿意普通，人人都需要自保。当生存空间被压缩时，竞争压力就增大了。

前世在基地时，他算得上努力，但没有人不努力。

前两年为了生存，不论男女，训练、学习，加上和那些外出历练的机会，大家都是抢着去，没人谦让。在末世里，没有人会一直庇护你，他们本就是幸存者，自然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一点——要活着，不能只是活着，还要活的自强，活的有尊严，受人尊敬。

“现在已经没有普通人了。”

这是宁溯的回答：“能活着走到基地的人，就已经不普通了。”

我爱写文[好运莲莲][减一][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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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布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