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烨有时候也知道自己挺贱的，对他越好，他就越想犯贱。

伊灵愿意扶他回教室，就因为他哑着嗓子说了几句丧气话，便任由他抱着。

松开后，他刻意当着伊灵的面做了几个收腿跳，看人被气得说不出话来，他特别开心。

尽管脚踝透着烧骨的疼。

后来他又带着这条伤腿，从校外KTV一路跑到蓝优所在的教室。

蓝优的态度比他想象中冷漠得多，几乎要跟他说分手的那一瞬间，乔烨好像感受不到脚踝的存在了。

不过蓝优依旧是蓝优，很轻易地就被他哄骗好了。

看着蓝优从空教室离开，乔烨坐在桌子上，盘算着自己是不是该去医院拍片儿了。

拍拍脚踝，也拍拍脑子。

——小说《唯伊》

*

乔晟总有轻而易举把人惹恼的能力。乔烨紧皱着眉，耐着性子跟他说：

“哥们儿，我已经快二十了。”

乔晟似乎很惊讶似的，也没觉得记不清自己亲弟弟的年龄是一件很离谱的事儿。

“是吗？我的记忆还停留在你未成年呢。”

乔烨冷笑一声。

“小心半夜尿床”？他对他的记忆恐怕还停留在乔烨的婴幼儿时期吧？

乔烨是个极度以自我为中心的人，唯独与乔晟独处的时候会稍有些不自在。他这个哥哥从小给他的压力和阴影实在难以说清。乔烨靠着沙发又站了几秒，终于受不了道：“我先上去了。”

坐在沙发上办公的乔晟很自然地喊住了他，“爸妈快回来了。”

“回来再叫我吧。”

乔晟没再说话，直到乔烨踏上了楼梯又缓缓开口：

“小烨，听说你在学校交了个女朋友。”

乔晟顿了顿步子，回头看他。

乔烨的目光依旧专注地停留在屏幕上。

“既然已经不小了，要学会好好对待感情。”乔晟慢条斯理道，“年轻好玩儿也就罢了，但不能针对一个姑娘欺负。”

“传出去对乔家不好。”

乔烨淡淡挑了挑眉，心想你管得还挺多。

“知道了。”

*

蓝优和伊灵在卧室里聊乔烨的坏话聊到半夜，聊到好笑处便把脸埋到被子里尽量憋着音量笑，哼哧哼哧的。

就这样和好了。

第二天一早，蓝优习惯性地把伊灵那份早餐吃了，给人留了个面包角。

“你要吗？”

“……不必了。”

两人跟休假在家的蓝优父母告了别，一出门就看到了靠着门边的湛随。

湛随淡淡扫了两个肩并肩的小姑娘一眼。

“这么快？”

也不知说的是出门还是和好。

伊灵问他：“你怎么在这儿？”

“吴叔今天有事儿请假了。”

伊灵“哦”了一声，笑着点点头，“那一起吧。”

“等一下，”蓝优瞧着人道，“你不是有证么？怎么不自己开？”

“懒，”湛随言简意赅，“不让蹭车么？”

“可以是可以，一趟八百。”伊灵笑道。

湛随是个实诚人，点了点头，真的掏出手机就要转账，还是被伊灵拦住了。

蓝优内心的白眼快翻到天上了。什么吴叔请假，什么懒，无非就是想继续跟伊灵一起上学。

她跟伊灵和好这么快，急死他了吧？

蓝优的白眼没翻到天上，倒是翻到了脸上。湛随一扭头就看到蓝优一脸“呵呵”的表情，不禁蹙了蹙眉。

*

一俊男俩靓女齐刷刷地从黑色轿车下来，吸引了不少人侧目。

“这三人关系是真好啊。”

“刚开学那段时间不是还传湛随跟蓝优有事儿吗，谁知道转眼人就跟乔烨在一起了。”

“现在是说湛随和伊灵吧，两人郎才女貌啊。”

“就是家世不太相配……湛家不会同意的吧？”

“谈个恋爱而已啊，又没说非要怎么样。”

“不好说……据说像湛家那样的特别注重子辈的情感声誉。”

“要这么说，乔家肯定也很注重吧？也没见乔烨多收敛啊。”

“乔烨？谁能管得了乔烨啊。”

说曹操曹操到，乔烨刚下了车，很轻易地就注意到了前面高中低并排走着的三人。

乔烨轻浅地勾唇笑了笑，两三步走到蓝优身边。

“小优，早啊。”

蓝优一侧眸就看到一张阳光明媚的笑脸，下意识道：“早。”

突然想起昨晚好像还有件事儿没做。

——跟乔烨分手。

眼下四人一块儿走着，也不是个好时机。蓝优思索着，等会儿下课得把乔烨叫出来，彻底把这事儿解决了。

她要彻底恢复单身生活。

乔烨见人反应不冷不淡，又瞧了眼人空荡荡的双手，笑了一声：“小优，你今天没有给我准备早餐吗？上周好像也没有。”

伊灵闻言，立即偏头去看蓝优脸色。心想乔烨这人可真牛叉啊，就这么漫不经心地往人大雷点上踩。

跟没脑子一样。这样想着，生怕这话题再牵扯到自己，伊灵不动声色地绕到湛随左边，远离风暴中心。

湛随就这样站在了最中间。

乔烨提起这话，蓝优的第一个想法是：“又到周三了？时间过得好快啊。”

而后胸腔内立即烧起了有名火。

乔烨这人，怎么敢提的？看来她之前在乔烨面前态度的确是过于乖顺了。

蓝优呵呵一声，眼皮都没抬：“上周没有，今天没有，以后也没有。”

乔烨没摸清蓝优又发的什么无名火，眨了眨眼睛，也没多想，反正很快就能好了。

他的视线注意到伊灵跟湛随换了个位置，嘴角不禁好笑地向上勾了勾。

“早上好啊，伊灵同学。”乔烨弯了弯身，看向跟他隔了两个人的伊灵，又很快收回视线，似乎只是同学见一个友好的招呼。

或许是知道得不到回答，乔烨无缝衔接地对湛随道：“湛随同学也早上好～”

脸上依旧笑盈盈的。

蓝优侧着眸子扫了乔烨一眼。寻常公共场合，这狡诈的男人是真的喜恶不露，对谁态度都几乎一样。

另一个喜恶不露的人淡淡应道：

“不太好，不是很喜欢周三。”

乔烨扬了扬眉：“哦？”

湛随：“课多。”

一旁的伊灵闻言不禁低低笑了一声。

怎么是因为课多呢？

是因为看不惯乔烨总差遣蓝优周三给自己带早餐吧？

*

四个人到达教室门口的时候，门紧紧闭着，教室里一反常态地安静。

蓝优掏出手机看了眼，“不对啊，还有两分钟才上课。”

说话间，乔烨已经推门进去了。

“吱呀”一声，后排几名同学的视线被吸引过来。老师站在讲台上，似乎在安排什么任务。

“你们四个怎么回事？”老师不悦道，“不是让你们提前十分钟到校吗？能不能看看群消息？”

乔烨毫不在意，就像“你们四个”里面不包含他似的。自顾自放下书包，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湛随替几人淡淡答道：“不好意思老师，没注意。”

见班里同学终于来齐，老师宣布了班内组队进行社会实践的事儿，“四到五人一组，自由组队，期末之前交，占成绩百分之三十。”

台下立即哀嚎一片。

十二月初，距离期末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上课之余还要搞这个社会实践，肯定要占用不少周末时间。

下了第一节课，伊灵立即来找蓝优了：“咱俩一队，另几个找谁？”

蓝优哼笑一声：“你怎么这么自信这么自觉？”

伊灵歪了歪脑袋：“除了我，你还跟班里哪个同学关系很好吗？”

蓝优：“……”

那好像还真没有。

下一秒乔烨就拖着懒散的调子走了过来，手懒懒撑着人桌面，“小优，要不要收留一下我？”

“……不用吧，”蓝优眨巴几下眼睛，“班里应该很多人愿意跟你一组。”

等到时候分手了，还要一个小组做作业，多尴尬啊。

而且，乔烨大概率是冲着伊灵来的。

乔烨闻言站直了身子，几不可察地蹙了蹙眉。似乎察觉到蓝优对他的态度真有些不一样了，温声道：

“小优，你还在因为前几天的事情跟我生气吗？”

“那是真没有。”只要乔烨不屡次提起，她基本上已经在尽量忘却围绕着那一个盒饭发生的所有事了。

“男朋友不能和你一组吗？”乔烨有点儿委屈似的，又开口道，“就算不考虑这个，我途径多，动手能力也强。不二人选啊。”

这么自恋的人一个班儿竟然有两个。

蓝优想了想，依旧想回绝。

“叮铃”一声，好像有什么在脑海中闪过。蓝优突然又模模糊糊地转了念头：还是要以小组作业为重。

伊灵见蓝优犹豫，顿觉不妙，急忙开口道：“咱班动手能力强的很多啊，比如……”

视线扫过去，湛随那一桌已经被众多同学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住了。

湛随学习好，想法多，还好说话。一般这种小组作业都是极其抢手的火爆人选。

乔烨顺着伊灵的视线看过去，又看回来，轻笑一声，双手插兜。

“湛随选择多，肯定会跟学习好的一组，别想了。”

就见人群中的湛随淡淡站起了身，“不好意思，我已经有小组了。”

随后扫了眼蓝优他们。

伊灵隔空给湛随拜了拜：“谢谢您垂临寒组。”

湛随面不改色，“不客气。”

既然湛随“名草有主”，周围同学便瞬间作鸟兽散，另物色人选去了。

乔烨不咸不淡地勾着嘴，收回瞟向湛随的视线，又淡淡道：“不是还缺一个？”

蓝优有些受不了。

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依旧有着“留下乔烨”的想法，像弹幕一般在她的脑海中刷屏了。

越纠缠越疼痛。蓝优毫无征兆地回忆起乔烨答应她表白的那一天。初秋的阳光倾垂在少年温柔的眸中，像是点燃了一把火。

“好啊，蓝优。”

“那我们就在一起。”

蓝优的视线不自觉投向窗外，楼下向外走五六百米，就在那处喷泉下，两人正式在一起了。

视线动了动，蓝色耳钉在窗户上倒映着蓝盈盈的光。蓝优听到乔烨叫她：

“小优，真不愿意跟我一组吗？”

轻柔的话好像再说什么重大的事，真的不愿意跟我结婚吗之类的。

蓝优觉得有些好笑，又深深叹了一口气。

“那我们四个一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