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魏婴笑了起来，笑得眼眶赤红，似是讽刺，又似自嘲，道：“竟然是因为你这种人……因为这种无聊的原因！”
金光瑶却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道：“魏公子，你可不能这么想啊。”
魏婴道：“哦？你知道我是怎么想的？”
金光瑶道：“当然，这很好猜嘛。你无非是在想，太冤了。其实，不冤。就算苏涉不去对金子勋下咒，魏先生你也迟早会因为别的原因被围剿的。因为你这个人就是这样，说好听点是侠肝义胆放浪不羁，说难听点，就是到处得罪人。除非那些你得罪过的人一辈子都平平安安，否则只要他们出了什么差池，或是被人下了什么绊子，第一个怀疑的对象就一定会是你，第一个想到的报复对象也一定会是你。而这一点，你是没法控制的。”
魏婴听完，继续笑着，道：“怎么办？我竟然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
是啊，正是因为你的一骑绝尘，让很多人眼红记恨。还有一些心胸狭隘之人，认为你的一些所作所为是针对他们的。这种情况下，有人发生状况，确实容易想到魏婴身上。
金光瑶不但心思深沉，看问题竟然高出别人一个层次。
金光瑶道：“而且就算当时在穷奇道时你没失控，那么你能保证一辈子都不失控吗？所以，你这种人是注定短命的。你看，这么想是不是好受很多？”
能保证一辈子不失控？
注定短命？
这两句话深深刺痛了我，毫无防备。
江澄直接怒声道：“你他妈的才短命！”
他不顾要害伤口，抓着三毒就要冲起来，顿时鲜血狂涌，金凌忙把他按回去。
江澄不能动弹，心中恨极，骂道：“你这娼妓之子，为了往上爬什么廉耻都不顾，不是你指使苏涉干的？！你想骗谁！”
听到“娼妓之子”四个字，金光瑶的笑容凝滞了一下。
他望向江澄，思索片刻，淡淡地开口道：“江宗主，冷静点吧，我明白你此刻的心情。你现在火气这么大，无非是知道了金丹的真相，回想这么多年来的所作所为，你那颗骄傲偏执的心感到有一点愧疚，所以急于给魏先生前世的事找一个凶手，一个可以推脱所有责任的魔头，然后鞭笞讨伐之，就当是给魏先生报仇泄愤，顺便给自己减轻一点负担。如果你觉得认定这件事是我预谋的就能减轻你的烦恼，那么你这样想也无所谓，请随意。但是你要明白的是，穷奇道的事你也要负责。为什么那么多人都极力讨伐夷陵老祖？为什么有关的无关的都要发声呐喊？为什么他被一面倒地人人喊打？真的只有正义感作怪吗？当然不是。有一部分的原因，在于你啊。”
江澄眼眶赤红，兄长低声喝道：“金宗主！”
金光瑶不为所动，继续微笑着侃侃而谈：“……当时兰陵金氏、清河聂氏、姑苏蓝氏三家相争，已经分去了大头，其他人只能吃点，而你，刚刚重建了莲花坞，身后还有一个危险不可估量的魏无羡。你觉得其他家族会高兴看到一个拥有如此得天独厚之势的年轻家主吗？幸运的是，你和你师兄关系好像不太好，所以大家都觉得有机可乘，当然能让你们分裂反目就尽量推波助澜。不管怎么说，不让你云梦江氏更强大，就是让自己更强大。江宗主，但凡你从前对你师兄的态度表现得好一点，显得你们之间的联盟坚不可摧，让旁人知难而退不试图挑拨，或是事发之后你多一丝宽容，事情也不会变成后来的样子。说起来，围剿乱葬岗的主力也有你一份呢……”
江澄骂了金光瑶娼妓之子，触了他的逆鳞，他便又用这些再血淋淋地抽江澄一顿鞭子，听似客客气气，实则字字如刀。
不过，听他如此分析，倒也不无道理。
看来世事，大多都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若是当时江澄信任魏婴，或许，结局真的会改写。
不，如果当时我能完全相信魏婴，稳稳地站在他身边，结局也定然会改写。
魏婴道：“看来娼妓之子当真是金宗主的逆鳞啊？也难怪你会杀掉赤锋尊了。”
提及聂明玦，兄长的神情变了。
金光瑶的笑容也凝了一下。
魏婴继续道：“狡辩之词也能说得头头是道，金宗主当真好口才。”
话音未落，他一掌拍向苏涉。
苏涉刚刚在调息，没料到魏婴散漫了大半晚会忽然发难，险些中招，拔剑指他：“你找死！”
我的灵力刚刚恢复，便默默在他背后给他输入灵力。谁知，刚感知到我的灵力，他便如此沉不住气了。
眼下，我见魏婴已然出手，一边暗暗调息，一边继续在他身后给他输入灵力。
同时，准备随时起身护他周全。
金光瑶终于调息完毕，起身道：“魏先生何必这么生气？”
魏婴道：“哪里哪里。”
嘴上说着，手上却又是一掌。
苏涉闪身避过，道：“宗主，我不杀他，我废了他的手行不行！”
金光瑶道：“割一下就算了，废了还是不要。”
废了？
割一下？
你们想得美！
既然金光瑶许可了，苏涉便领命道：“是！”
接着提剑朝魏婴刺去。
魏婴微微一笑，侧身一让，苏涉的难平击上了另一把剑芒相似、其上流转的灵光却更为清亮清澈的长剑，壁尘。
两剑相击，难平一折为二！
刹那间，苏涉虎口崩裂，鲜血横流，连带一条手臂都骨节喀喀作响。
剑柄坠地，他用左手捂住右手，脸如死灰。
我则单手持避尘，另一手揽住魏婴的腰，将他转到身后护住。
苏涉失声道：“宗主！蓝忘机不是……”
不是已经灵力尽失？
金光瑶也惊现诧异之色，可他反应极快，右手一抖，抖出两条琴弦，故意不去迎击我，而是一条抛向金凌，一条抛向江澄！
即使金光瑶不攻向我，也不意味着能攻向他人。
那两根琴弦，在半途中被另一道更锐利的银光截断了，紧绷之势骤松，断弦垂到了地上。截断它的，也是琴弦！断弦震颤之势割伤了金光瑶的手心，他旋即松手，而我也恰好在此时撤袖，面不改色地收回了琴弦。
窃技之徒偷师到的弦杀术，定然不如正统精习的弦杀术快且狠。
一口气也没喘，金光瑶随即挥出第三根琴弦。
这次的目标是距离我较远的聂怀桑。
可是，这一着也落空了。
一声清脆的玉石与金石砰击之响，兄长持着裂冰，挡在聂怀桑身前。
一系列变故都在电光火之间发生，不过几个眨眼，那些兰陵金氏的修士这才反应过来。然而苏涉捧着流血的右手，身上的伤也崩裂了。
避尘的锋芒，也已抵在金光瑶的喉间。
主心骨受制，他们也全都不敢轻举妄动了。
金光瑶定定不动，道：“含光君，你一开始就没有中招么？”
否则依那邪曲的效用，断不会恢复的这么快。
兄长走到他身边，淡声道：“世上有能奏来使人灵力顿失的曲调，自然也有解它的音律。你在我面前已经奏过这支曲子两遍，难道我们还不能想出解法么。”
金光瑶道：“就算有，可你们是什么时候弹奏的？”
兄长道：“不是我们弹奏的。”
金光瑶顿时了悟，看了一眼尚在沉默的江澄，道：“这算不算歪打正着？江宗主无意一通乱糟糟的噪音，却恰好解了你们的困境。”
兄长道：“不管怎么打，总会着的。即便江宗主不来，我们也会想办法制造出这种声音。”
他转向魏婴，道：“魏公子，多谢你方才一直转移他们的注意力，使他们放松警惕。”
“……”魏婴道：“哈哈，不客气。”
听他这语气，怕不是刻意为之，而是真心想和他们逞口舌之快吧。
无论如何，我都在。
这是皓月君基于《陈情令》和《魔道祖师》写的独白，不敢声明原创，因为本就是衍生作品，版权不敢属于皓月君，更应属于墨香及编剧。因为太爱蓝湛，想写出他的内心独白，与大家共赏。仅此而已。谢谢。
作者有话说
第100章 世事从来都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