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在府衙后院找的那县令的,这人最过分,巳时都快到了,竟然还搂着美妾在睡觉。
也怪不得外面那些东西是那副样子,这才是真的“上梁不正下梁歪”。
温盛宜额角跳了跳,被这槐安的官风气得几欲想要开口骂人,最终还是做了个深呼吸忍住了。
她看着裴雪时,对着槐安县令的方向扬了扬下巴,语气中带着鄙夷和愤怒:“把他给我抓起来。”
“?”裴雪时闻言只觉眼前一黑,他双臂环胸转头伸长了脖子看向温盛宜,“他怀里还有个女子呢?你就这么就让我去把他叫起来?!”
这人又不是不知道他不喜其他异性的触碰!
温盛宜觉得这人矫情得很,开口不解道:“你别碰她不就好了?”
顿了顿,脸上又露出个坏笑:“还是说……你忍不住?”
裴雪闻言眼睛都瞪大了,对温盛宜说道:“你污蔑我?”
“那你倒是进去给我证明一下啊。”
两人大眼瞪小眼。
“啧,阿繁等着,我去把他叫起来。”
翼鱼开口,用似乎在说“没用的东西”的眼神瞥了瞥裴雪时,便干脆利落地从窗子翻了进去。
裴雪时感觉自己好像被那位鱼姑娘用眼神骂了,转身想向温盛宜“告状”,便看见这人用同款的眼神看向自己。
“……”
他摸了摸鼻子,缩回身子讪讪一笑。该说不说这二人不愧是姐妹呢,连眼神都那么像。
翼鱼进去时还从行囊里翻出了一瓶蒙汗药,小心把那美妾迷晕后裹着衣物把人放在了外间的小塌上,又走回床前。
温盛宜和裴雪时也从窗外翻了进来,三人齐站在那县令的床前。
还没等他们有什么动作,那县令许是感觉到怀里没人了,悠悠从睡梦中转醒。所以他也不知道,自己躲过了来自江湖逍遥剑客的一顿竹笋抽脸。
那县令的手在身侧虚虚摸了摸,没摸到人,边嘀咕边睁眼道:“嗯……桃桃?桃啊——”
尖叫声才刚冒出个气音,他就被裴雪时眼疾手快上前打了哑穴。
温盛宜手上把玩着从翼鱼腰间摸过来的佩剑“花朝”,剑出鞘横在了那县令的脖颈间,笑得讥讽:“你就是槐安的县令?”
那县令原本在被裴雪时封了哑穴后,心中便冒起了一窝火,何人胆敢在他的地盘上撒野!
眼睛被白光闪了一瞬,他微微侧过了头,再反应过来是已是长剑横于身前了,心中咯噔了一瞬,听到人声后,他又颤巍巍地看了过去。
两个漂亮娘子并排立在自己身前,一个是远山眉和狐狸眼的艳丽长相,一个是浓眉丹凤眼的清冷长相,只这一眼,他就看得眼睛都直了!
这人本就不是个成器东西,凭借着家中关系才捞了个官当,可骨子里的淫邪却怎么也挡不住,单说今日陪他睡觉的那位美妾,就是他从槐安周边的村子里强掳来的。
单看这人现下的眼神温盛宜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她咬了咬后槽牙。
她最讨厌这种只能、也只会看到旁人外貌的畜生,她抬手便想要先刺下一剑,可有个人却比她更快。
是裴雪时。
长剑出鞘,直直刺入那县令的肩膀,因被点了哑穴,他只能面色痛苦地无声呻吟。
“问你话呢,听不见是吗?这样的话,我不介意把你的耳朵削下来。”
裴雪时低头俯视着那县令,眼中满是狠厉。
痛死了痛死了痛死了!
李换出生于古燕望族章州李氏,虽说不是章州李氏家的直系亲眷,但也能跟人家沾上点关系,从小便仗此为非作歹,被剑捅穿肩膀这种事,他对别人干过,只是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也会切身体验这种感觉。
他流着冷汗,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摇头是说能听见,点头是说自己就是县令。
“那你知道槐安春江的事儿吗?”
知道是那个美娘子在说话,只不过他已经不敢直视那人了,他眼神涣散地看向裴雪时的衣摆,又摇了摇头。
春江是个什么地方,槐安县的?从来没听过啊?
“我们可以解了你的哑穴,但你要保证不叫人,懂吗?”是温盛宜。
李换又点了点头。
他实在是惜命,所以裴雪时上前解了穴后,他只是挤出抹讨好的笑看着三人,没敢说话。
看着他这副胆小如鼠又怯懦的样子,三人俱是心头一哽。
算了,只是要他向刺史递个奏折而已,无所谓吧。
温盛宜倒是没想着用自己长公主的身份行便,一来毕竟她现在隐藏了身份,二是因为这只是一件层层上达再加急就可以在几日内上报到朝廷的事儿,应该……用不上她搬长公主的身份吧?
温盛宜给县令李换简单说明了春江村村民“死”于非命的事,隐去了黑衣人、多风和涟山的木屋。
事情过于复杂,不便让更多人知道,更何况稽州如今的刺史温盛宜知道是谁,届时她自会把事实告诉他,还轮不到面前这种贪生怕死不务正业的败类。
温盛宜话说完后,李换谄媚一笑,开口道:“那不知三位大侠现下是想……?”
“给你的上级刺史递交奏章,就这么简单。”温盛宜面无表情开口。
李换闻言脑子难得的动了一次,一个小小的凶杀案,至于这么大费周章?这背后不简单呐……
眼珠转了转,他心中有了想法:“这……几位大侠的话虽严肃,但我毕竟不知话中真假,不如待我先查明原委,再替几位递交奏章也不迟啊。”
三人自然是没有错过他脸上的表情,温盛宜推着裴雪时的胳膊让剑又往骨肉里钻了钻,张换硬生生强忍住了呻吟,面上的表情狰狞了许多。
“我们已经查得很清楚了,用不上你再在这儿浪费时间。”温盛宜冷笑了笑,说道,“你只需把我说的事儿原原本本递上去就行了,其他多余的,最好什么都别干。”
剑身没入的更深,李换只觉得自己的身体仿佛都要被从肩膀处一分为二,他强忍着痛意,开口说话:“啊好好好,我不干,我不干……”
*
三人离开府衙后没走一会儿,便敏锐地察觉到有人在跟踪他们。
“呵。”温盛宜要被那县令蠢笑了,“是什么给了那个蠢货自信派人来跟踪我们?”
“来都来了,不管是为什么来,不能让他们过得这么轻松呀。”裴雪时朝温盛宜眨了眨眼,拖着尾音慢悠悠说道。
于是接下来的几个时辰内,她们三人从府衙所在的城东一路逛到城西,又从城西拐到城北,再径直走向城南。遇到首饰摊了逛一逛,遇到卖菜的大爷大娘也都能唠几句。
当然,主角是温盛宜,另外两人只负责跟在她后面。
跟着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三人仍不觉得累,他们的体力可不是那些每天只知道打牌睡觉的差役可以比的。
太阳渐渐升到了头顶,到日中了。
他们又去了千香楼,缘分般又坐着之前初遇时的位子。
“那县令挺奇怪的,跟踪能理解,但他当时听我说话时的的神情明显不对劲啊。”温盛宜喝了口茶,斜倚在翼鱼身上懒懒道。
能理解,但不喜欢,所以溜了他们一上午。
“你们说,他会递奏章吗?”裴雪时看着窗外,千香楼底有差役伪装成的百姓正在街道上来来回回走动。
温盛宜没说话,而是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
“说不准。”她扶了扶额,无语道。
翼鱼看到楼底有卖糖葫芦,知道温盛宜喜欢,便给她说了声,下了楼。
只剩他们二人。
想到裴雪时之前问的话,温盛宜思索了瞬,开口道:“递不递?不知道啊,得看那县令心中到底是怎么想的咯,可惜我们都没有读心术,等到明日再看吧,明日再去找他一次。”
温盛宜吃着之前翼鱼给她夹的翡翠蟹肉,语气含糊又熟捻。
熟捻到……就好像他们是认识了很久很久的友人。
裴雪时低头浅笑一声,所以……自己这算不算通过繁姑娘的考验,成为了她的“熟人”了呢?
心中想着,他也便开口问了。
怎知温盛宜却抬头疑惑看他:“明明一开始是我想和你认识,但你却先推开了我啊?这话我问你还差不多吧?”
啊……
裴雪时看着她,张了张嘴,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确实,初遇时是自己先推开了繁姑娘,后来也是想到跟着她或许会有新线索才又坐了回去。
“愣了?”温盛宜用空出来的左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又故意拖着腔调,露出个吊儿郎当的笑,“玉沙——好友?”
听到她这话,裴雪时眼中闪烁了一下,他抿了抿嘴,又诚挚开口:“之前石泓唤我‘玉尘’,繁姑娘应该听见了吧?这是我的表字,我名‘裴雪时’,是天祁寒王府世子,你可以直接叫我裴玉尘。”
“咳咳——,”温盛宜被他这一下打得措不及防,呛了一声,抬头怔怔看着他,又开口道,“天祁寒王府世子?”
不是,我还没开始查你呢你就自爆了?
裴雪时看到她这神情,身子向后一靠,脸上露出个肆意张扬的笑:“对啊,是我,怎么?我看着不像吗?”
小裴主动掉马完成~[垂耳兔头][垂耳兔头][垂耳兔头]
这个小漂开口:小裴呐(叹气叹气再叹气)
小裴不解看过来:咋啦?
这个小漂指指点点:我们阿繁才刚承认你是好朋友你就把名字身份说出去,你没发现你已经开始不对劲了吗?
小裴:[问号][问号][问号]
这个小漂和阿繁耳语:嘿嘿嘿阿繁宝贝(猥琐)(看见小裴阴鸷的眼神闭嘴)这种纯情小男孩就要好好调教!(语重心长撒泼打滚)[撒花][撒花][撒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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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熟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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