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走吧少爷!”
管家拉着贾少爷往门外跑,贾少爷不知所以然,扒着桌子阻止被拉出去。
“李叔——等等——我的东西还没收拾——”
“别管那些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贾少爷扒着桌角的手被一点一点拉开,最终还是被李管家拉出了门。
出了府门,街巷四处都是火光,明明太阳已经落山,却将这片天空映照成黄昏。
——
“这户人家看起来很有钱,搜!”
穿着甲胄,骑在棕马身上的前锋挥舞着手中的长剑,直指贾府的牌匾。
“是!”
一呼百应,整队人马十几人涌进府内,牌匾此时掉落,被来往搬运的步伐踩踏、碎裂。
“这是什么东西?”
略矮的步兵拿起青花砚台,眯着眼打量。
“你连字都不认识一个,能认识这东西?”
旁边走过来一个拿着麻袋的同级高个步兵,用肩膀撞了一下他,险些矮个步兵手中的砚台撞飞出去。
“这叫砚台,读书人用的,读书人用的东西一定很贵,甭管是什么,拿上!”
“啊......哦哦——”
矮个步兵连连点头,把砚台装进了布袋里。
——
“正好现在缺个砚台......这正好就有一个,真是幸运。”
城外的营帐中,一个魁梧的棕发中年男子捋着胡须,正在提笔写信,正愁空有墨条却无处磨墨。
“这花纹还挺别致......”
男子捏起砚台就这灯光观摩。
“回大汗,这是青花瓷器,上面画的是中人记载中的一种瑞兽。”
旁边的侍从恭正地站在被称为大汗的男人的斜后方,微微低着头。
“哦,瑞兽,既然是瑞兽,那定然是好寓意,留着吧。”
大汗露出了笑容,愉悦地笑了两声,却将砚台不那么轻柔地扔在了桌边,紧随其后倒入了墨汁。
——
“破了!”
“金城破了!”
——
“恭喜大汗!贺喜大汗!”
大汗兴致上来,端正了坐姿,清了清嗓子,收敛了脸上的笑容,学着曾经坐在这个位置的人的动作挥手。
“众爱卿——平身!”
“谢大汗!”
“嗯?叫朕什么?”
大汗面色一凛,尖锐的目光扫向众人。
“圣上!”
“谢圣上!”
“谢圣上!”
大汗坐在黄金椅,单手撑在一侧的扶手,俯瞰朝堂下跪着的众人,受其朝拜。
“哈哈哈哈——好!”
——
“这个,怎么还在这?”
可汗不悦地看着桌上的青花砚台。
“圣上息怒——因着是圣上带来的,奴以为圣上喜欢......”
身着蓝色长褂,头戴红帽的侍从太监急忙叩首谢罪。
“哼,换成别的!”
已经身着明黄龙袍的可汗随手抓起砚台,径直砸向了跪在地上的太监。
“这么大一个金城就没有别的更好的砚台了?朕要用这天下最好的!”
太监的肩膀被砚台砸到,刚好作了缓冲,平稳落地,在红毯上滚了两圈,最终倒在地上。
“是是——”
太监又叩了几个首。
“奴这就去换最好的砚台——”
太监跪着后退,慢慢爬起,捡起地上的青花砚台,后退着出去,关上殿门,才回过了身,急匆匆跑走。
——
屋门开启,金银质地的物品反射着屋外的日光,高架林立,摆满了各种珠宝、珐琅和瓷器,大大小小分门别类,被放在各个架子上,或是堆于墙边的箱子里。
龙纹镶金砚台被宫人选中,放进托盘,盖上红布。
屋门再次闭合,宝库陷入几近完全的黑暗,青花砚台被放在刚刚的空位。
——
日久月长,无边灰暗中,不知天地为何物。
——
“走水了——走水了——”
“快——快!灭火!”
“都跑什么!快灭火啊!”
“再不跑小命都不保!”
“火炮!火炮来了——西洋人带着火炮来了!”
“火炮进城了!快跑啊!”
——
门被用力踹开,屋外晴天明日,被火光点燃,烟雾弥漫,空气浑浊不堪,模糊的视线中充斥着刺耳的爆炸声和四处逃窜的叫喊声。
每一声火药发射,紧接着便会引起一声凄惨的尖叫。
“能搬的全部搬走!”
“收到!”
青花砚台被不那么明亮的光芒照亮,紧接着被拿起,又陷入无尽的黑暗。
身着绿色军服的金发碧眼士兵一窝蜂涌进,大肆搜刮,瓷器装箱,小件装袋,大到无法一个人搬动的便用工具切开,分段搬运,一趟又一趟,从这个殿到那个殿。没有一个殿门幸免于难,没有一个士兵手中空空。
——
翻山越岭,横跨大洋,漫长的车马颠簸,悠远的船体浮沉。
青花砚台混在装满稻草和瓷器的箱子中,不见天日,短暂的光明仅仅是两次漫天火光。
——
“这是出自明清两朝之间的一个过度朝代——盛朝的青花瓷砚台,据说上面的画出自当时盛朝十分有名的水墨画师燕有光之手。”
“上面绘制的是出自龚丞撰写的《奇珍异兽闻》中记载的蠄谑,是一种在当时被推崇为鞭策学子勤学奋勉的瑞兽。”
“《奇珍异兽闻》很多同学可能没听过,但是《山海经》大家或多或少应该都听过,这两个就是类似的,当然了,我们不能确定里面记载的那些动物是不是真是存在过的。”
黑发黑瞳的现代装扮女子身着衬衫长裤,腰间绑着扩音器,一边带着身后跟着的一群学生,一边讲解。
“就像蠄谑,以我们现代人的目光去看,怎么会有长着虎豹的头却是鱼身鱼尾还长腿的两栖动物呢?而且叫起来还像人戏谑的笑声。”
“如果它是真的,我们应当对已经灭绝的动物保持敬畏与好奇;如果它是假的,我们应当对古人丰富的想象力保持崇敬与钦佩。”
“盛朝时期崇尚青花瓷,那个时代应当出土许多青花瓷,但因盛朝的存在时间并不长,有关记录也很少,而且介于明清两朝之间,更多的是延续了明朝时期的特色,包括人们的穿着、习性、审美以及统治制度等,都沿袭了明制。”
“所以放在现在,考古学家也不能准确地判断哪些文物是盛国时期的。”
“上面有明显的人物痕迹,并且有燕有光大师亲笔提上的落款,与燕有光其他的画作对比,足以证明这是真迹,这件青花瓷砚台可以确定是盛国时期制作的。”
咔嚓——
“那位同学!等等!”
领队老师匆匆穿过人群,按住了一个男生的手腕。
“都说过不能开闪光灯拍照了,怎么就是不听呢?”
老师脸色阴沉,隐忍着愤怒。
“啊......对不起老师......我没注意,这就关掉。”
看着老师凌厉的目光,男生急忙把手机相机的闪光灯关掉,连连道歉。
“好......大家再检查一下,自己的闪光灯是不是都关上了,我不想再看到类似的事情。”
“平时在学校无所谓,但这是在国外,不要把夏国人的脸丢到国外来。”
“知道了——”
学生们乖乖应声,领队老师继续往前。
“再看这件——”
......
——
“事情就是这样了......”
沈知行躺在榻榻米上,双手交叠垫在脑后,复述完整个故事的大概以后,感觉手臂有些麻,侧了个身,拽了另一个没人坐的蒲团垫在了脑袋底下。
“所以说......她不是动物,是死物?”
秦砡随意坐在榻榻米上,看着沈知行不安稳地挪动身体,看起来很不舒服的样子,但是懒病犯了,宁愿不舒服地躺着,也不愿意坐起来。
秦砡往沈知行的方向挪了挪,盘起腿,揽着沈知行的脖子放在了自己腿上。
“死物也是会有几率产生自我意识的,因为玉石、草木本就吸天地日月精华,所以玉器瓷器在倾注了作者及使用者的心血后的更容易衍生出灵体。”
秦砡温热干燥的手掌触碰到后颈时,沈知行僵硬了一瞬,而后慢慢放松了紧绷的身体,将头部的重量尽数渡給枕着的大腿。
“恩人......我好像......全想起来了。”
青衣女子依旧端庄跪坐在对面的蒲团上,单手扶额,目光失神。
“谢谢你......”
“恩人就大可不必了,你也别给我磕头。”
沈知行生怕对面一个激动又要给自己磕一个,急忙制止话头。
“老板,我查到了,在大珐博物馆,是这个吗?”
秦砡滑动着屏幕,官网界面上的图片一一划过,大多均带有夏国风格,一眼就能辨认,那并非珐国本土制造。
“哪里哪里——给我看看。”
沈知行撑起半边身子,一挪一挪屁股凑近秦砡,把头挤和她的挤在一起。
“好像是这个吧......”
沈知行细细观看秦砡手机屏幕中的简介图片。
边缘被岁月印染后泛黄的青花瓷砚台,砚台边缘处还有几个细小的缺口,但上面的青瓷花纹却依旧清晰顺滑,虎头鱼身,腿生足蹼的奇怪动物在砚底作觅食状。
“怪不得你裙摆处还有黑灰色的花纹,原来是被墨水染的,不过你这衣服的颜色是很清新的绿色,不说还真不知道你是青花瓷。”
“那暂时称你为砚小姐好了。”
秦砡把视线转向对面情绪低落的砚小姐。
“喂喂,不要随便起名字。”
沈知行把秦砡的手机息屏塞进了她怀里。
秦砡歪头去看沈知行,抿抿嘴,露出一丝失落感。
沈知行掐了掐眉心,叹了口气,抬手把秦砡的脸推了回去。
“那砚小姐,说说吧,你的愿望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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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不要随便起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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