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央央不想把这三个月都耗在医院里，手术完第二天她就嚷嚷着要出去，贺渊没办法，只好给她买了个轮椅。
他推着她走在医院的小径上，三月末的平城已经回暖，路边的雪全都化光，露出了枯萎的灌木丛。
程央央还没告诉贺渊自己时日不多的事，她不知道怎么开口，也不知道怎么面对离别。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她总感觉自己最近很累，浑身也没力气，总困，一天能有半天时间都在睡觉。
她不想睡，想多看看贺渊。
“简斫和安姝妤在一起了。”贺渊突然说道，又轻笑起来，“简斫先表的白。”
程央央仰头看着他，有些惊喜，嘴角绽放开笑意，“没想到简斫这么速度，咱们一会去找他们好不好？”
贺渊轻轻摇头，停下脚步单膝蹲在程央央面前，她的视线跟着他的动作下降，两人相视。
“他们晚一点会来的，等你能出院了我再陪你去。”他捋了捋程央央耳边的碎发，眸色温柔，“好吗？”
程央央点头答应，她蹭了蹭贺渊还放在自己脸上的手，愈发舍不得他。
贺渊起身把她搂在怀里，她身上带着一股子药味，这是他第一次不排斥药味。
“贺渊……”程央央叫他的名字，他也闷闷应答，尾音上扬似乎在疑惑。
程央央无比纠结，不知道怎么和他开口。
如果说的早，他们这三个月都会被悲伤笼罩，她不想看贺渊伤心，他这几天都粘着她不放，开心的要命。
如果不说…不说的话她也放心不下贺渊，她已经见过一次他失去自己的样子了，不想再见到，也不敢想。
“怎么了央央？”贺渊抚着她的背轻轻问道。
“……没事，想你了。”程央央强扯出一抹笑，示意贺渊放开自己，看着他琥珀色的眸子，那里面只有自己。
“我现在就想出院，你陪我办手续好不好？我不想待在医院里了，我想陪着你。”她询问贺渊。
怕他不同意，她又晃着他的手撒娇，“我真不想在这儿待着了，你也不想我不开心是不是？”
贺渊无奈，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那我们定期来检查身体，在家治。”
程央央就知道这招好使，她朝贺渊张开双臂，笑的灿烂。
贺渊也俯身凑过去，环住她纤瘦的腰，头埋在她肩上。
他终于不用顾忌其他，可以和她一直在一起了。
只有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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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渊整天陪着程央央，城北的事就落到了简斫身上，他苦恼的看着各种文件还有各路消息，只感觉头疼。
他也想和安姝妤甜蜜蜜好吗？
夜深，一众人都来到了贺渊的家，方初和安姝妤在厨房忙活，其他人在客厅打麻将，看电影。
程央央靠在贺渊怀里嚼着薯片，悄咪咪给他出招，面前摆了一摞红票，全是他们两个一起赢来的。
谢在时咬着手指满脸苦相，简斫也同样，他俩面前只有寥寥无几的几张零钱。
裴嵩衡翘着二郎腿也纠结万分，捏着牌迟迟不打。
“快点快点。”程央央敲了敲桌子催促道，眯眼看着裴嵩衡，“小裴啊小裴，我还以为你挺厉害呢，没想到还不如简斫。”
“啧。”简斫当时就不干了，他揉着眉心满脸疲惫，“你就别在这站着说话不腰疼了啊。”
“怎么了嘛？”程央央毫不在意，直接挽住贺渊的胳膊撒了波狗粮，“我坐着呢，不对，我靠着呢。”
贺渊看着她抿唇笑，她高兴他就高兴。
“你们都要累死我了好吗？”简斫伸出手指在两人身上指指点点，“我现在一个人担着整个城北呢，贺渊，你赶紧回来吧。”
“不行。”程央央当即替贺渊拒绝，双手勾着他的脖子，两人的脸贴在一起，“贺渊要陪我，你哪儿凉快哪呆着去。”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吵起来，都没发现谢在时和裴嵩衡在偷偷换牌，俩人嘴角都要扯到耳根子去了。
“你们再这样我也不干了。”简斫破罐子破摔，又叼了根烟在嘴里，含糊不清，“我领小妤去豫南。”
几人的目光全都投在他身上。
程央央眸子一亮，攥了攥贺渊的手，声音都有些激动，“贺渊，我们也去豫南吧。”
此话一出，谢在时和裴嵩衡也举起手，“那我们也去，咱们一去都去。”
贺渊轻轻摩挲着左手的戒指，眉头轻皱，发出疑虑，“可是我们都走了城北怎么办？”
“谁说和他们一起走了。”程央央白了三人一眼，仰头看着贺渊，语气欣喜，“就我们两个去。”
“吃饭啦吃饭啦。”简斫刚要否决，安姝妤就张罗着吃饭，五人齐齐起身朝餐桌走去，一同落座。
“那我们自己去自己的行吧，什么都不耽误。”简斫继续说道，接过安姝妤递过来的菜盘放在桌上，两个人配合的尤其好。
贺渊揉着额角低头深思，他只是担心霍阑珂会趁这个间隙搞突然袭击，毕竟他可是出了名的阴险。
但是去豫南也不是不行…
他看着程央央满脸的期待，犹豫两秒还是答应了她，“你想去我们就去。”
“好耶好耶。”程央央高兴的又晃起双腿。
她欢快的站起身，像只小企鹅似的去橱柜里帮安姝妤拿碗和筷子，却差点手滑把碗全都打在地上。
她倒吸一口凉气，悄悄向后睨了一眼，发现没人发现后这才放下心来，看着颤抖不止的双手不免有些发慌。
目光移动到手腕的绷带上，她安慰自己肯定是因为手腕的伤还没好，所以才会拿不住……
“怎么啦央央？”安姝妤见她半天不动，拍了拍她的肩，“碗不够吗？还是筷子。”
“没事。”程央央立马回神，端起碗筷快速放在桌上，把手背在身后，“饭菜太香了。”
简斫一脸骄傲，把身旁的凳子替安姝妤拉出来，两人挨在一起，正对着另一对小情侣。
酒杯撞在一起，桌上传来开怀的笑声。
程央央慢吞吞的抿着红酒，听着他们聊天，手臂突然被贺渊攥住，温热顺着手臂蔓延全身。
他是那种喝一点酒就上头的人，白皙的脸上挂着粉红，琥珀色的凤眸也有些迷离。
“你不能喝酒。”他一字一句对程央央说道。
“why？”程央央歪头询问，并不打算放下这杯红酒，这可是裴嵩衡从他老爹那顺来的，珍藏了好久呢。
贺渊抿唇看她，直接凑上前借着她的手把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把程央央都看懵了。
有这样的嘛！
她红着脸把酒杯放在一边，庆幸大家都在聊天没人发现他们俩的小动作。
他从裤兜里掏出一个红色小盒，背着程央央悄悄打开，把两枚戒指摆好，递给程央央面前。
程央央一怔，目光从他绯红的脸落在那两枚闪闪发光的裙边戒指上，突然有些哽咽。
裴嵩衡先发现这俩人的小动作，踢了踢谢在时的蹬腿，笑着朝两人扬下巴，几人的目光全都落在两人身上。
贺先生完全没注意到突然安静的餐桌，轻咳一声缓声说道，“程央央，你愿意嫁给我吗？”
程央央要炸了，哪有在餐桌上求婚的啊！
贺渊一定是喝多了！
她咬着唇，有节奏的鼓掌声在耳边响起，“嫁给他！嫁给他！”
贺渊懵懂的眨眼，这才发现还有这么多人在场，他脸又红了一个度，单手扶着额头暗骂自己的酒量。
程央央瘪嘴看着他，在大家的起哄下缓缓伸出左手，轻翘无名指，傲娇发话，“愿意。”
管他还剩三个月四个月的，在这最后的时间只要贺渊开心就好。
他开心，她也开心。
大家屏息凝神，看着大小合适的戒指戴在程央央手上时，全都控制不住的尖叫出声。
“呜呜呜太幸福了，结婚那天我当伴郎。”裴嵩衡咬着手指替程央央高兴，眸中甚至还带着泪。
程央央替贺渊摘下之前的戒指，轻轻放在戒指盒里，又控制着手抖帮他戴上了新的戒指。
戒指明晃晃的在两人手上，一枚戒指，就是一生一世。
贺渊笑着把程央央拥入怀中，能感觉到怀里的人在轻轻颤抖，他揉了揉她的头发，小声笑道，“从现在开始。”
“你就是我的妻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