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昨夜身心俱疲,赵粤莓竟难得地睡过了头。
意识在暖融的阳光中缓缓苏醒,睁开眼,窗外已是日上三竿。
她摸过手机,屏幕显示九点半。几条未读消息来自季茵夏。
夏夏:【莓莓宝贝!这边终于要结束了!明天就能飞回来!明天一起去吃火锅?】
赵粤莓看着自己缠着纱布的手掌和隐隐作痛的膝盖,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状态,火锅怕是吃不成了。她不想让好友担心,指尖在屏幕上敲着婉拒的措辞。
字还没打完,季茵夏的视频邀请就猝不及防地弹了出来!赵粤莓脑子还没完全清醒,手指已下意识点了“接通”!视频画面闪出的瞬间,她猛地意识到自己手上的纱布,手忙脚乱地按了挂断!
夏夏:【???????】
夏夏:【搞什么飞机?我好像看见你手上有纱布?眼花还是真伤了?!】
紧接着,视频邀请又执着地响起。赵粤莓果断挂断,慢吞吞打字:
草莓酱:【你看花眼啦,忙着呢,晚点说。】
夏夏:【赵粤莓!你骗人!你肯定受伤了!不接是吧?等着!我现在就改签机票杀回来!】
赵粤莓心头一暖,又有些愧疚,连忙回复:
草莓酱:【是擦伤,真不严重!别折腾了!等你明天回来给你看!】
“扣扣——”
轻轻的敲门声响起。
赵粤莓这才彻底回神,这不是她的公寓,是香江洺苑!在别人家睡到日上三竿,真是睡糊涂了!
“太太,您醒了吗?”门外传来孙阿姨温和的声音。
“醒了醒了,孙姨!”赵粤莓应着,掀开被子想下床。膝盖的伤处一阵僵硬,尝试弯曲时,尖锐的刺痛让她倒吸一口冷气。
她咬着牙,忍着痛,动作迟缓得像只树懒,一点点挪下床。
“太太,先生叮嘱说您伤着了,需要我进来搭把手吗?”孙阿姨的声音透着关切。
“不用不用孙姨,”赵粤莓忙道,一边挪到衣柜前,“小伤,我自己能行。您去忙吧。”她挑了条无袖的连衣裙,长袖长裤会摩擦到伤口。
“真的不用吗?”孙阿姨不放心地追问。
“真的!您别担心!”赵粤莓语气肯定。
听到孙阿姨离开的脚步声,她才松了口气,拿着衣服挪进浴室。
镜子里映出身上几处显眼的擦伤,她皱了皱眉,决定还是去医院看看比较稳妥。
实在没精力折腾头发和妆容,她索性披散着长发。好在底子不错,只是脸色有些苍白,唇色也淡,显得没什么精神。
打开房门,扶着楼梯扶手,她小心翼翼地往下挪,每一步都牵扯着膝盖的伤,速度慢得像蜗牛。
突然,眼前的光线被一道高大的身影挡住。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先伸了过来,稳稳地扶住了她的手臂。
贺政柏?
赵粤莓诧异地抬头。贺政柏站在下面的台阶上,这个角度,她竟比他高出些许。两人的视线猝不及防地在空中交汇、碰撞,隔着几缕若有若无的光线,空气仿佛凝滞了一瞬。
赵粤莓的心跳毫无预兆地漏跳了一拍。眼前的男人褪去了平日的西装革履,穿着一身质地柔软的家居服,额前碎发随意垂落,敛去了几分凌厉,平添一丝慵懒的居家气息,这是她第一次见他这般模样,好看得有些晃眼。
然而,他眼下那抹淡淡的青色,也泄露了主人的疲惫。
他的目光扫过她包裹着纱布的手掌,又落在她因吃力而微微发白的膝盖上,声音低沉:“怎么不叫人搭把手?”
赵粤莓还是有些嘴硬:“呃……我觉得我自己可以!”
赵粤莓下意识地避开他过于直接的目光,想岔开话题:“你今天怎么没有去公司?”话音未落,一股突如其来的失重感席卷了她!
贺政柏竟直接俯身,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啊!”赵粤莓短促地惊呼一声,双手条件反射般环住了他的脖颈,眼睛里写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而抱着她的男人,步履沉稳,面容平静,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直到被轻轻放在客厅柔软的沙发上,赵粤莓脸上的红晕还未褪去,她不自在地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贺政柏则在她对面的单人沙发坐下。
厨房里的孙阿姨端着刚热好的粥正要出来,瞥见这一幕,脸上露出会心的笑容,识趣地停住了脚步。待两人都安顿好,她才端着托盘走出来。
“先生,太太,粥好了。”孙阿姨轻声道。
“孙姨放茶几上吧。”贺政柏自然地接话。
孙阿姨依言放下粥碗,便安静地退开了。
浓郁的米香飘来,早已饥肠辘辘的赵粤莓伸手想去端碗。
一只修长的手却快她一步,端起了那碗热气腾腾的粥。
“我喂你。”贺政柏的声音平静无波。
赵粤莓:“???”
她彻底懵了!她只是手擦伤,又不是断了!他这突如其来的无微不至,转变也太快太诡异了吧?!
“不用不用!我自己能行!”她连连摆手,几乎是抢一般把粥碗从他手里夺了回来。
贺政柏看出她明显的抗拒,没再坚持,坐回单人沙发,眸色微深,若有所思,难道关心过头了?
赵粤莓捧着碗,小口小口地喝着温热的粥,试图压下脸上的热度。粥香暖胃,也让她苍白的脸颊恢复了些许血色。
贺政柏的目光落在她微微鼓起的腮帮和染上红晕的脸颊上,心中某个角落被轻轻触动。他不得不承认,无论何种模样,她总能轻易牵动他的心绪。
碗底渐空,贺政柏才再次开口,语气是不容置喙的温和:“待会儿带你去医院。”
赵粤莓咽下最后一口粥,动作顿住。
贺政柏以为她不愿意,耐心解释道:“膝盖的伤需要专业检查,拍个片子放心些。”眼神带着不容拒绝的关切。
她倒不是抗拒去医院,只是没想到,要和他一起去!这感觉有点微妙。
“贺政柏,其实你不用陪我的,”她斟酌着开口,视线飘向别处,“你挺忙的。”
“工作再忙,陪你的时间总还是有的。”贺政柏打断她,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声音里竟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还是说,你不想我陪?”
褪去了平日的精英气场,穿着家居服的他,此刻流露出这种类似“委屈”的神情,竟毫无违和感,反而有种奇异的杀伤力。
赵粤莓心头一软,那点推拒的心思瞬间瓦解,耳根微微发热:“当然……没有!那就一起吧!”
收拾妥当准备出门,赵粤莓瞥了眼窗外。十二月底的广州,阳光虽好,空气里却透着凉意。她低头看看身上的无袖裙子,犹豫了一下,想着上车就暖和了,便没再折返添衣。
贺政柏为她拉开车门,小心地扶她坐进副驾。
车子平稳驶出车库。赵粤莓看着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搭在方向盘上,随口问道:“去哪家医院?”
“安排好了。”贺政柏言简意赅。
赵粤莓了然地点点头。相处这些时日,她对贺政柏办事的周全和效率是信服的。
车内陷入短暂的安静。赵粤莓忽然意识到,这是她第一次坐贺政柏的车。之前几次他提出相送,都被她婉拒了。
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车内:干净整洁,没有任何显眼的女性用品痕迹,也没有浓烈的香水味,只有一股极淡的、类似雪松混合皮革的幽雅气息,清冽好闻,让她莫名放松。
目光游移间,不由自主地落在了驾驶座的男人侧脸上。流畅的下颌线,挺拔的鼻梁,专注时微抿的薄唇。
即使素颜,也好看得过分,比荧幕上精心修饰过的男明星更添几分真实与冷峻的魅力。
似乎察觉到她过于专注的视线,贺政柏忽然侧过头,深邃的目光精准地捕捉到了她!
偷看被抓包!赵粤莓心头一跳,慌忙移开视线,掩饰性地轻咳了几声,没话找话:“咳,你是不是经常睡得很晚?”
贺政柏注视着前方的路况,随口答道:“嗯,睡眠时间不长。”他顿了顿,像是随口一问,声音却低了些,“我眼睛看着很难看?”
赵粤莓一愣,急忙否认:“没有!绝对没有!”她转过头,眼神无比真诚,“你眼睛很好看!要是,要是休息好了,肯定更好看。”她心里补充道:虽然现在有黑眼圈,但也一点没拉低颜值啊!
“是吗?”贺政柏的唇角明显向上弯起,他侧头看了她一眼,眸中漾开清晰的笑意,如同冰河初融,带着暖意。这还是赵粤莓第一次见他笑得如此明朗外放。
“嗯!”赵粤莓被他难得的笑容晃了一下眼,用力点头,强调自己的真诚。
车内的气氛因这小小的插曲而悄然升温,不再像之前那般安静得令人拘谨。
车子很快抵达目的地。贺政柏下车,绕到副驾,小心地扶她出来。
赵粤莓抬眼望去,眼前是一座环境清幽、设计极具现代感的建筑,显然是一家高端私立医院,浑身上下散发着“我很贵”的气息。
一阵凉风吹过,赵粤莓裸露的手臂瞬间起了一层细小的鸡皮疙瘩。她暗自搓了搓手臂,安慰自己:进去就好了。
就在这时,一件带着体温的红色羊绒披肩轻柔地落在了她的肩上,恰到好处地包裹住她微凉的手臂。
赵粤莓惊讶地转头,对上贺政柏平静的目光。她拢了拢柔软温暖的披肩,眼睛弯成了可爱的小月牙,露出尖尖的小虎牙,笑容像只狡黠又满足的小狐狸:“谢谢你啊,贺政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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