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粤莓本想留季茵夏吃晚饭,季茵夏却摆摆手,带着点无奈的笑意坦白:“我也想多待会儿,但不行啊。得赶回去给我家老爷子汇报工作,”她眨眨眼,压低声音,“还得帮你查查那三个渣滓的老底。没办法,小季总现在公务缠身。”
赵粤莓理解地点点头,不再挽留。
她想起身相送,被季茵夏一把按住肩膀:“别折腾了!你现在最大的任务就是给我好好躺着养伤!”季茵夏正色道,眼神带着不容置疑的关切,“记住,你不喜欢别人擅自做主帮你,但你也别总想着一个人硬扛。需要我,随时开口。”
“好,我知道。”赵粤莓郑重应下,心头暖流涌动。
送走风风火火的季茵夏,房间里安静下来。赵粤莓靠在床头,季茵夏的话在脑海里盘旋。受伤的身体疲惫不堪,思绪却异常活跃。
也许,真的可以给自己一个机会?
这个念头带着一丝怯懦,又带着难以抑制的期待,在她心头悄然扎根。
连日来的变故、身体的疼痛和此刻的脆弱,让她昏昏沉沉地坠入了梦乡。
再睁开眼时,房间里已染上大片大片的橘金色。夕阳的余晖透过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投下温暖的光斑。
赵粤莓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身体,小心地下床洗漱。
挪到楼梯口,她正想唤孙阿姨来扶一把,目光不经意间扫过书房门口。
贺政柏不知何时已回来了,正站在那里,深邃的目光安静地落在她身上。
“你回来了?”她有些意外,下意识开口。
“嗯。”他应了一声,迈步向她走来。动作自然而熟稔,俯身,手臂穿过她的膝弯和后背,稳稳地将她抱了起来,一步步走下楼梯。
孙阿姨还在厨房忙碌。
贺政柏将赵粤莓安置在沙发上,转身提过来一个包装极其精致的白色小盒子。打开,里面是一个点缀着新鲜草莓、散发着诱人甜香的慕斯蛋糕。
“给你的。”他声音低沉。
赵粤莓的眼睛瞬间亮了一下,随即想起上午医生严肃的叮嘱。
她清了清嗓子,努力摆出遵医嘱的严肃模样:“医生说了,伤口恢复期,最好忌口,甜食、辛辣这些刺激性的都不能碰。”虽然那蛋糕看起来无比诱人,她更不想伤口恶化。
贺政柏明明也在场,他忘了?
“我记得。”他看着她强装镇定的样子,唇角微不可察地弯了一下,“你可以只尝一口。剩下的,我帮你解决。”他顿了顿,补充道,“吃点甜的,心情会好点。”
他解决?
他也吃甜食?
赵粤莓心里掠过一丝荒谬感,但“只尝一口”的诱惑实在太大。
挣扎了几秒,她终于拿起小勺,小心翼翼地在蛋糕边缘挖了一小勺,送入口中。
丝滑的奶油和清甜的草莓瞬间在舌尖化开。
好吃!
一勺下肚,意犹未尽。她没忍住,又偷偷挖了两勺。
理智终于艰难地战胜了馋虫,她恋恋不舍地放下勺子,把蛋糕往贺政柏面前推了推。
“不吃了?”贺政柏挑眉看她,眼神带着点明知故问的促狭。
“嗯!”赵粤莓用力点头,仿佛在向自己的意志力宣誓。
“真不吃了?”他追问,眼底那抹似有似无的笑意更明显了。
赵粤莓被他看得耳根发热,别扭地移开视线,内心疯狂呐喊:别看了!再看我真要忍不住了!
贺政柏像是看穿她的心思,慢悠悠地开口:“其实吃完一整个,影响也没那么大。”语气带着点诱哄的意味。
“不行!”赵粤莓斩钉截铁。伤口要紧!
“好。”贺政柏没再坚持,端起了那碟草莓慕斯。
赵粤莓假装专注地看着电视,眼角的余光却不受控制地瞟向旁边。
只见贺政柏姿态优雅地用着她刚才用过的勺子,慢条斯理地品尝着蛋糕,神情专注得仿佛在品鉴什么珍馐。
剪裁合体的西装与香甜的蛋糕组合在一起,竟有种奇异的反差感。
他居然真的在吃,还吃得这么斯文。所以,他其实自己也想吃这个蛋糕?!赵粤莓脑子里瞬间闪过无数个念头。
“先生,太太,吃饭了。”孙阿姨温和的声音适时响起,打断了赵粤莓的胡思乱想。
晚饭后,贺政柏依旧抱起赵粤莓上楼。回到房间,他仔细地在赵粤莓包裹着纱布的膝盖和手掌外,又严严实实地裹了一层保鲜膜,防止洗澡时沾水。
“洗完澡叫我,给你换药。”他叮嘱道。
“好。”赵粤莓轻声应下。她没有拒绝,甚至隐隐有些期待。她发现自己似乎有点贪恋这份被他细心照顾的感觉。
洗完澡,换上柔软的睡裙,赵粤莓扒着门框,探出头,朝书房方向轻声唤道:“贺政柏?”
不过几秒,书房门打开,贺政柏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看到她那颗毛茸茸的脑袋,他眼底掠过一丝暖意,拿起药箱走进来。
他拉过椅子坐在床边,赵粤莓将受伤的腿轻轻搭在他膝上。
他低着头,额前的碎发垂落,遮住了部分神情,动作却无比轻柔。消毒、上药、重新裹好纱布,每一个步骤都专注而细致。
轮到处理手心伤口时,距离骤然拉近。贺政柏微低着头,那张完美契合她审美的脸在眼前放大。
他戴着戒指的手指捏着棉签,在她掌心伤口周围小心翼翼地滚动擦拭,带来微凉的触感和一丝酥麻。消毒水的气味混合着他身上清冽的雪松气息,萦绕在鼻尖。
换好药,贺政柏收拾好药箱,正要起身离开。
“贺政柏……”赵粤莓忽然叫住他。
贺政柏动作顿住,转过身,目光沉静地落在她脸上,带着询问,眼神温柔,耐心地等待着她的下文。
夜晚的空气仿佛凝滞,流淌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微妙气流。赵粤莓张了张嘴,那句盘旋在心头的话几乎要脱口而出——
叮咚!
贺政柏口袋里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起信息提示音,清脆的声音瞬间打破了酝酿好的氛围。
赵粤莓到嘴边的话猛地噎住,脸颊微微发热,飞快地改口:“我想说,你要早点睡。晚安!”
贺政柏看着她闪烁的眼神和泛红的脸颊,心知这绝非她原本想说的话。一股被打断的懊恼涌上心头,他暗暗骂了一句发信息的人,面上却不动声色,温声回应:“嗯,晚安。”
回到书房,贺政柏打开手机。是高铭发来的信息,附带着那三个混混详尽的背景资料。
贺政柏目光冰冷地扫过屏幕。敲诈勒索、故意伤害、猥亵妇女……劣迹斑斑,足够他们在牢里待上几年了。
但当他看到最后一行,指使者是江瑶和贺裕时,捏着手机的指节骤然泛白,眼底瞬间结冰。
紧接着,高铭又发来一条:【贺总,还有件事。有位姓季的小姐,似乎也在查这三个人。】
姓季?贺政柏立刻想到赵粤莓那位形影不离的好友季茵夏。
他指尖在屏幕上敲击,发出指令:【把这三个人的资料,匿名打包发给太太。】
她想要自己动手,他便为她递上刀。
放下手机,贺政柏靠进宽大的椅背,指间无意识地转动着那枚冰冷的戒指,眸色深沉如夜。片刻后,他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声音冷冽,不带一丝温度:“贺建宏不会管他。让江瑶知道,是我做的。”
没过多久,赵粤莓的电脑弹出新邮件提示。她以为是之前发出的邮件的回复,点开一看,竟是一封匿名邮件。里面的内容是关于那三个混混的背景和指使者,与季茵夏刚发给她的信息高度重合!
谁发的?孟楹?还是……他?
赵粤莓的心跳漏了一拍。
手机震动,是季茵夏的消息。
夏夏:【想清楚了?】
草莓酱:【嗯。我打算直接找律师起诉,送他们进去蹲几年。反正最近在家养伤,闲着也是闲着。】
她回复得干脆利落。
夏夏:【OK!需要支援随时喊我!】
在家又静养了三天,赵粤莓整理好所有材料,发给了委托的律师。
刚发送成功,手机就疯狂震动起来,季茵夏的名字伴随着一连串感叹号跳出来:
夏夏:【!!!!!!大新闻!!!!!!】
夏夏:【贺裕在京城进去了!!!蹲大牢了!!!】
赵粤莓瞳孔猛地一缩,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草莓酱:【保真?!贺建宏没捞他?】
这太反常了!贺裕在广州横行霸道多年都安然无恙,怎么一去京城就栽了?
夏夏:【千真万确!消息来源可靠!听说江瑶已经在贺家闹翻天了!】
季茵夏的幸灾乐祸几乎溢出屏幕,【不过说真的,他早该进去了!□□未成年、逼人流产、打架斗殴……在广州仗着贺家为非作歹那么多年,报应终于来了!】
草莓酱:【知道是谁的手笔吗?】
赵粤莓的心跳加速,一个名字呼之欲出。
夏夏:【小道消息,据说是踢到京城的铁板了!惹了不该惹的人!管他是谁呢,为民除害,必须点一万个赞!放鞭炮庆祝啊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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