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不速之客

时间一晃而过,大半月以来,谈淼淼就像个小尾巴一样,亦步亦趋跟在柏啸风左右。

他在家,她就黏着他;他上班,她也软磨硬缠,说是想跟薛助理一样,给他当小助手。

“不要工资的,我可是义务劳作哦。”她竖起三根手指,信誓旦旦地保证。

柏啸风被她磨得实在没办法,只好叮嘱:“到了公司不许胡闹,我让薛助理给你安排事做,到时候可别喊累。”

“才不会。”谈淼淼耍赖地抱他手臂,轻轻晃,仰头露出一双亮晶晶的乌黑眸子,娇憨可人,笑意甜甜。

谈小助理走马上任,薛助理哪敢指使老板娘啊,又挡不住对方雀跃想表现的工作热情,犹犹豫豫交接了一些端茶递水、整理办公室资料的轻巧活,供对方打发时间。

谈淼淼忙得不亦乐乎,一会儿泡茶叶,一会儿冲咖啡,不光柏啸风这个总经理的茶杯总是续得满满的,连薛助理和一众秘书财务都有幸得到贴心服务。

薛助理喝完苦得要命的咖啡,也不忘违心拍马屁,“太太要是天天来就好了,咱们总助办公室的人也都能跟着沾光。”这实在怪不得薛助理虚伪,谁让对方说话管用,他的工资最近可涨了不少。

女人对好听话向来缺乏免疫力,尤其是一个正处在幸福当中的女人,那真是全世界都在冒粉色泡泡,连照在头顶的光都恨不得虚化成暖金色。

“薛助理真会说话,”谈淼淼弯眸,甜滋滋地说,“等下我再给你冲一杯。”

“咳咳咳,”再喝下去,薛助理的胃可就要报警了,他赶忙表示,“太太,您忙柏总的事,我自己弄就行。”

谈淼淼回转到柏啸风的办公室,拎着小巧的茶壶,替他续上茶水,神采飞扬道:“薛助理好像很喜欢喝我冲的咖啡哎,你要不要也来一杯?”

一向矜持稳重的柏总经理,险些喝喷了茶水。

“你笑什么?”她心上兀地中了一箭,嘟着嘴挪到他靠椅后头,圈住他的脖子,下巴搭在他肩头,一边蹭啊蹭,一边使小性子嘟囔:“不许笑我。”

“没笑你,说你今天表现不错,很有潜力。”

有潜力把他手下人都变成拍马屁的人才,她冲的咖啡,那是非一般人能享的“口福”。

“对了,”谈淼淼微微直起身,手按在他肩膀,颇有些好奇地问,“刚刚爸叫你去他办公室,是有什么事吗?”

别怪她多心,一刻钟前,柏董事长在公司见到她,那神色可相当精彩,一直皱着眉,欲言又止的。

“爸是不是不喜欢我,怕我来公司搞阴谋,要篡你的位。”谈淼淼开玩笑地说着,语气却掩不住低落。

柏啸风抬臂覆上她手背,轻拍道:“哪有,爸就是问我你怎么来了。”

“那你怎么回的?”谈淼淼竖起耳朵。

柏啸风一本正经:“我说我这个老婆太粘人,您不知道,走哪儿跟哪儿,不让来,就要当着我的面表演掉眼泪珠子呢,那哭得叫一个可怜~”

“讨厌,谁让你乱说的,”谈淼淼轻捶他,嗔道,“爸还不得笑话我是个小孩子。”只有小孩子才会耍脾气,乱哭乱嚷的。

“爸没你这么小心眼,”他声音轻悦,又道,“爸还说,你要是实在闲得慌,就赶紧怀个孩子,以后在家逗小baby玩,省得老来公司,引我分心。”

“……你哪有分心,我看你一上午忙得很,话都不陪我说几句。”谈淼淼脸红如关公,吞吞吐吐,顾左右而言其他。

柏啸风可不容她打岔,转过座椅,将人拉坐在膝上,点了点她鼻尖,说:“答应过我什么,想装糊涂?”

她低头不吭声,脸烫得厉害,感觉自己好像一只熟虾在炉子里咕嘟嘟地煮着。

柏啸风揽着她,哄着她,情人一般在耳边缱绻低语:“我让薛助理订了间民宿,月底我们去泡温泉爬山,好不好?”

谈淼淼懂这是什么意思。

他说给她时间适应,现在时间到了,他要她明确回复。

她心里是愿意的,可又不好意思出声,怕显得多不矜持一样。

“你不愿意?”他眯起眼眸,声音也低沉了几分。

恋爱中的女人最傻,生怕心尖上的人不高兴,哪里还顾得了其他,忙抬眼吭哧吭哧地急声辩白:“我哪有不愿意,你非要这么说。”

话音一顿,在他含笑的注视下渐渐收了声。

但见男人眉目舒展,得逞般在她唇上轻轻一啄,逗道:“这么害羞,以后怎么给我生宝宝。”

不出意外,某人又腾地红了脸,埋在他肩头,羞答答不肯见人了。

*

离月底还有十来天,谈淼淼捏捏肚子和手臂软软的肉,羞耻感一闪而过。

不行!绝不可以这样泡温泉,那多丢人。

她支支吾吾向柏啸风告假,说要去学游泳——其实就想速成个马甲线,练出漂亮的体形,好为温泉之旅留个美美的回忆。

柏啸风看破不点破,欣然同意,与此同时派了几个保镖跟着她,说是不放心。经过巴黎的惊魂事件后,谈淼淼安全意识暴增,对此安排自然也乐得接受。

游泳馆的蓝色泳池里,谈淼淼在教练的指导下,已经奋力游了好几个来回。她大一时选修过游泳课,虽没认真学,但好歹有点基础,如今重新捡起来也不难。

谈淼淼卯足了劲儿,鱼一样在池子里游来游去,正游着,一只大掌冷不丁搭上她右肩,她一下子头皮发麻,立时要尖叫起来,不过却被人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嘴。

很快,一颗戴泳帽的人头破出水面,推高泳镜,露出两排整齐的白牙,冲她灿烂一笑:“是我,别紧张。”

“兰耀?”

谈淼淼认出眼前人,瞪圆了眼珠子,没好语气地拍开他的手:“你发什么癫,不知道这样很吓人吗?”

她捂着胸口喘气,一点点平复受惊的小心脏。

真是有毛病,她跟他很熟吗,哪有这样突然打招呼的,她差点以为又碰上歹徒了。

兰耀挑了挑眉:“放心,我可是良好市民,大庭广众之下不会怎么着你。”又说,“淼淼小姐,见你一面还真是不容易。”

“你可别说你对我念念不忘,从国外特意追到国内。”谈淼淼一副见了鬼的神色。

她很有自知之明,就算自己有几分姿色,也绝没到倾国倾城,过目难忘的地步。而兰耀这种人有钱有颜,又怎么会看上已婚妇女——倒是一时兴起,耍人的可能性更高。

虽然加起来只见了两面,可在谈淼淼的心里,此人已被划入危险分子的行列,属于可远观而不可近交的人物。更别提柏啸风还叮嘱过他和兰氏兄妹的车祸有关,保险起见,谈淼淼更不想和他多待。

不过倒霉的是,她刚要游走,兰耀上前一把抓住了她手臂,笑面虎一样,强势道:“聊几句也不行么,淼淼小姐怎么这么怕我,听说屠太太可不是淼淼小姐的生母,我很好奇,淼淼小姐的生身母亲到底是谁?你还有印象吗?”

多冒昧的问题!

谈淼淼呼吸不畅,觉得受到了冒犯。从小到大,她内心深处都以私生女的身份为耻,偏偏对方还哪壶不开提哪壶,实在讨厌!

“放手,你再不放手,我可要叫人了!”

四个人高马大的保镖就在不远处,嚎一嗓子绝对能制服兰耀这种公子哥。

兰耀蹙眉,似有不悦,“至于么。”

可太至于了,谈淼淼剜他一眼拒绝交流,转了头正欲召唤保镖,兰耀沉下脸,气急败坏地拉下泳镜,蹬着水游远了。

*

晚上,谈淼淼跟柏啸风吐槽起这事:“天呐,我真想不到怎么会有这样的人!我跟他又不熟,居然能问出这种问题。我亲妈是谁,跟他姓兰的有什么关系?”

“好了,别气了,为这种人生气可不划算。”柏啸风唇边含笑,抚摸着她栗色的长发,道:“兰耀的父亲是兰老太太改嫁带过来的儿子,根上就不是兰家的种。兰让尘父亲出生后,兰老爷子才点头允许他姓兰,不过改了名儿,叫鸿谦。”

“……鸿谦?”

“是啊,纵有鸿鹄之志,也得懂得谦让。”柏啸风冷嗤,“光听这名字,就知道兰耀父子在兰家的境遇了——不过是长年累月,心态扭曲罢了。”略停顿,叹道,“人一扭曲,行事自然乖戾,不足为奇。”

“听起来……蛮惨的。”

谈淼淼张目结舌,竟隐隐有些共情,身为私生女的她,从小到大的处境也没好到哪儿去,白眼和冷脸没少瞧,风言风语也穿耳过了不知多少次。

“你在同情他?”柏啸风捕捉到她神色细微变化,捧起她小巧明艳的脸,嗓音低沉,循循诱道:“别犯傻了,那种人远离就好,听到了没。”

在得到谈淼淼的点头后,柏啸风满意地吻上她粉嫩的唇,神色微微宠溺。

当晚,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白天有提及那个女人。

谈淼淼竟久违地梦到了她——那个该称为她生母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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