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等一会你就在里面送酒给客人就行了，不用站小门，林哥一会就到。”
方锦看着蒋倾，这是要她们分开的意思。纵是两人再大胆，也还是个初中生，站在一起还好，分开站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但是为了钱，蒋倾抬手拍了拍方锦的头，表示安抚，“我会时刻关注你这边的，别担心”毕竟内场的人多一些，鱼龙混杂的，外场有时候好半个小时也进不来一个人。
“没事，别担心我。”方锦转身走上二楼。
换好之后，蒋倾老老实实地站在小门，时不时的回头看，陆经理说的林哥等了好长时间也没来，没见过林哥的长相，蒋倾只能靠陆经理的反应来判断，目前陆文还在内场没有出来。
在一连十几个人入内后，蒋倾才得以喘息，看向内场。正巧，方锦刚怒目圆睁的拍掉酒水台旁想要揩油的咸猪手，那人没得逞，这动静一闹大也不好意思，悻悻地回到人群。方锦叹了口气。这是方锦拍掉地第四次，是蒋倾看到的第二次。
蒋倾想跟方锦打手势示意她过来，刚抬起手，就见陆文一脸谄媚样的跑来，蒋倾还以为他冲自己来的，胃里一正翻涌，即使陆文长得不赖，还勉强算的上是好看，蒋倾对男人的这种嘴脸还是会有生理性的恶心，从小就这样，她也没弄明白为什么。
陆文指了指蒋倾背后，蒋倾机械地转过身，就看见一双具有压迫性的眼睛，直愣愣的定在她眼前，深不见底的瞳仁，好似刚打开的冰箱门，飘散着冷气，男人直起身，蒋倾往后退了一步，几乎是瞬间就想起了，昨天第一个进场的男人就是他。今天他穿着深蓝色西装，很贴身，身材不算魁梧但绝对有肌肉的那一类型。
陆文上前，跟宫里的太监似的点头哈腰，一边做的请的手势，一边瞪了一下蒋倾，“对对，她就在里面”
陆文招呼方锦进去，门一关，方锦才感觉到后知后觉的害怕，跟一个陌生男人关在一个房间，方锦见男人没反应，只回着手机上的信息，也不理她，企图打开门就跑。男人察觉到她的动作，抬头看着她，昏暗的小房间，只有头顶一盏吊灯堪堪亮着，方锦也来不及看这一楼房间的格局，跟二楼有什么不同，只像一只猫似的蜷缩在门边，捏着门把锁。
“叫我林哥就行”男人低低地开嗓。
“林哥”
“最近你朋友家是不是出事了”
似乎是没有料到他会谈这个，方锦咻忽地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你怎么知道”
“因为开车的那个人就是我”男人的嗓音没有任何波动。
“是你！你tm还好意思坐在这”方锦抡圆了胳膊就要打过去。林景之抬手，轻而易举捏住方锦的手，紧紧攥住，把她拉到自己腿上坐着，轻轻地贴住她耳边“一个小姑娘，这么大气性”
“滚啊！”方锦挣扎着，觉着进来之前看错了眼，穿着人模人样，实际上还是只狗，而且会在路边随地撒尿的那一种。
“先别急啊，我没说不赔”
方锦停下动作，“那你先把我放下”
男人的动作一松，方锦跳到旁边，跟林景之拉开一米远距离。这倒是使他能够更好的看清她今天穿的衣服，香槟色的紧身晚礼服，裙尾虚虚的拖在脚边，在吊灯的照耀下，闪着光。
林景之看着这一幕，好像在看什么猎物，眯着眼，上下打探，“这样，你嫁进我家，你朋友奶奶的医药费，之后的康复费及一切费用都由我来出，或者直接打到你手机里”
方锦额头的神经一跳，冷笑了一声“这本来就是你该做的。”
林景之见没说成，又换了个条件，走到方锦旁边压低了声音。后面的什么内容，蒋倾没听清，从方锦进门开始，蒋倾就站在外面，一有动静她就会冲进去。
大概在外面站了半个小时后，见里面没声，蒋倾皱着眉头，拍了拍门，“方锦！”
下一秒，方锦打开门，没什么异样，衣服也都穿的好好的，露出的皮肤也没有其他痕迹。蒋倾看向屋内，林景之正在抽烟，与刚进门时没什么不同。要是蒋倾再细一点看就会发现，林景之嘴角淡淡的笑。
“他刚才跟你说什么了。”蒋倾有点急。
“没什么，他要我之后去他家公司做前台”方锦的语气很平常。
“上班？明天吗？”蒋倾知道方锦一贯是喜欢买些漂亮衣服之类的，困于没钱，路过也只拉着她看看，一看就是半小时起步。
“这学期上完吧。”
“那你之后读书怎么办，是为了我奶奶吗，不用这样的，钱还能想办法的，我们不都在赚钱了吗”
“不只是为了你奶奶”方锦被问的有点烦。
“那是什么，你跟我说”
“他是我妈的弟弟，听我奶奶说我在这上班想来看看我，顺便帮我们解决钱的事”方锦踏上台阶，随口扯了个谎。
蒋倾横挡在她前面，拦住去路她的去路，口气毋庸置疑，“你奶奶又不知道你在这，别撒谎。”
方锦抬头看她。其实林哥说的很简单，跟他在一起不用担心钱，可以买华贵的衣服，漂亮的首饰，不用担心自己爷爷奶奶以后的生活，之后更是不用上学，还可以到处去旅游，可以过上富家小姐的生活。这对一个一直生活在小村子里，没有见过大世面的初中女生是很诱人的条件，一开始方锦想拒绝，说自己不需要这些，接下来林景之说的话让方锦再无法回绝。
“你喜欢你朋友吧，你朋友也喜欢你”
方锦猛地向后退了一步，瞳孔放大，声音混在巨大的心跳声里，“怎么可能”
林景之从西装内侧口袋拿出昨天和今天她们在二楼换衣服的照片，甩在桌上，散开。
不仅有她盯着蒋倾的，也有蒋倾盯着她的，视角像是从全身镜里拍出来的。
记忆舱破开了一条裂缝。
蒋倾对她的感情，她其实是有感觉的，从昨天换衣服到最后帮她收拾，她能看到蒋倾的盯着她匆忙收回的眼神，换裤子时粉红的，不敢抬头的脸。但是是从昨天开始的吗，不，追溯到之前，从小学起就对自己无微不至的照顾，去拉她的手会害羞的把头扭向一边，紧张的不敢看，到初中睡在一张床上敲鼓似的心跳声，对，她一直都有察觉，只是不敢确定。那自己对蒋倾又是什么开始的呢，是被动的吗，方锦不认为自己会被蒋倾的某一刻的行为而感动，对蒋倾的喜欢是从小时候的依赖开始的，没有同龄人的陪伴，蒋倾的出现像是一束阳光，洒在她暗无天日的心房里，潜意识里认为这个人就是专属于自己的。
互联网还没快速发展的年代，没有人告诉她们什么样的爱是正常的，正确的，什么样的爱会被世人所诟病。只是隐约觉得两个同性之间的爱是不正确的，没有人会支持的。方锦从明白自己对蒋倾不同的那一刻起，她开始观察周围的人，好像真的没有同性在她身边出现过。她非常害怕，林景之会把这件事告诉别人，村子本就不大，邻里都认识，她不想蒋倾陷于那样的境地。
不过林景之这个突然出现的人又怎会知道，难道他也是吗，方锦也开始打量起他。
林景之似乎是看出她的心思，笑了，声音混在烟里“我不是”
虚伪的笑容，倒真没有把想法挂在脸上，方锦看不透。有把柄在别人手里，总归要收着尾巴做人。
“行，但等我这个学期读完再做决定，但是在这期间务必把蒋倾奶奶的病治好，这是你的责任。”
方锦牵着蒋倾的手，一下竟没有拉动，泄气了，“上去就告诉你”
坐到房间里的床上，方锦示意蒋倾坐到她身边，捧着她的脸，亲了一下嘴角，“你喜欢我吗”
“我...”蒋倾害羞撇过头，只看着全身镜，镜子里两个人穿着同样款式的紧身晚礼服，只不过一个是香槟色，一个是粉色，其他别无二致，“现在说这个干嘛”被亲过的地方在开始发烫。
方锦摆正她的脸，眼睛里有雾气，衬的脸更加妩媚，“回答我，我就告诉你”嗓音像是一只会下蛊的狐狸。
蒋倾往她身后看，方锦只盯着她，“看什么呢”
“看你有没有长尾巴”
“别打岔”
“喜欢”
方锦突然笑了，有蒋倾这句话就足够了，足够她勇敢的走进未知的未来，她是愿意付出的。
现在方锦感觉她们俩像是生活在下水道的老鼠，要提心吊胆的躲世俗的眼光，防止哪一天被翻了井盖，抓出来扔在大街上，任由车轮滚过。又像是世界末日里唯一能够相互扶持的人，背着巨大的背包，走在寸草不生的沙漠里。
“回家，回家就告诉你”方锦瞟了一眼全身镜。
蒋倾捕捉到她的目光，看向镜子里的方锦，“好吧，那回我家吧。”
*
“爷爷，你怎么回来了，奶奶还好吗”蒋倾进门，一眼看见正在厨房生火的蒋爷爷。
“还好还好，别太担心，你好好学习，家里还有我，不会出大事的。”蒋爷爷看向蒋倾身后，“小锦来了，吃饭了吗”
“吃过了蒋爷爷”方锦走上前，让眼睛已经很浑浊的老人，能够不那么费力地看清自己。
“爷爷，那我们先回房间了，您煮自己的那一份就好了，锅碗待会我来刷，您早点休息”
回到房间。
“蒋爷爷他..”知道方锦想说什么，蒋倾打断她，“没事的，有事的话瞒不过我。说吧，那个林哥对你说了什么”
蒋倾盘腿坐在床边，手撑着脑袋搭在书桌上，看到爷爷的那一刻，蒋倾突然就感觉到有点累，泄了气，她半眯着眼。
“那我们算是确定关系了吗”方锦绕开她的问题。
半眯着的眼睛突然睁圆，也就一个小时前的事情，蒋倾像是又重新听到一般，心跳如雷。一双睁大的桃花眼里倒映出方锦的笑容，看似游刃有余，紧拽着床单的手已经出卖了她此刻内心的慌乱。
屋内寂静的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和心跳，窗外青蛙的叫声从窗缝里挤进来。
蒋倾多年后再次回忆自己当时有没有答应方锦，记忆是模糊的，但方锦之后给她带来的疼痛是真实的，即使到现在也未曾愈合一分一毫。
已经结痂的伤疤被硬生生地翘起一角，躁动的鲜血从小小的亮口倾泻而出，然后瞬间干涸。
*视线拉回奔驰车内。
“我是不是好东西，不用你管，你做好你的富家太太就可以了”
“我是富家太太？你在这学校不仅装纯还要装穷？”
“把烟掐了”
见蒋倾还愿意管自己，方锦心头一动，破镜还有机会重圆？压抑着内心的激动，话风直转，“咱俩都多少年交情了，现在请你吃个饭还不行吗，这么久不见了”
这么久？久吗。医院不是刚见过。
没回话，一般不想答应的时候蒋倾总是会习惯性地犹豫几秒钟。方锦对于蒋倾的习惯早已了如指掌。
“就这一次，我保证之后不来找你了”方锦举起拿烟的右手，装作发誓。
夹着烟，手势不标准，不算。
蒋倾盯着飘起的烟，之后要是跟许枝出去总是遇到方锦，倒也是件麻烦事，她还没有想好如何向许枝解释自己的过往，也不敢轻易让许枝知道。有这个承诺，总归之后能推脱几次。
“行，去哪”
“我家”
奔驰的尾灯消失在黑暗的夜晚，拉起长长一道光影。
方爷方奶：娘惹，还能管管我们吗
本来是想写校园文的。回忆写的好像是单开了一本。下章拖回校园。
月底小更一下 掐指一算后面要上班了 从七月一号算比较方便 嗯！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装纯又装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