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真给林珊打电话说了西西拜师。第二天,林珊风风火火赶来华城。和她一起来的,还有林家二老。
童真得知这个消息时,他们三人已经下了高铁,坐上出租车了。
林超如临大敌,连假都没请,打车冲回了家里。到家时,工牌还挂在脖子上。
童真:“至于这么激动嘛?”
林超手忙脚乱:“快帮我一起收拾。可不能让爸妈看出我和田来的关系。”
童真从枕头下面挑起一件黑色蕾丝内裤,细细的带子,薄薄的布料,看起来啥也兜不住。林超的脸一红,夺走内裤。
童真好奇:“这真的有用?”
林超:“两人处得时间久了,得要想办法保持新鲜感。你和林珊也是。”说完,他从衣柜里翻出一条还挂着吊牌的紧身内裤,塞给童真。
刚把内衣藏好,林超转头看见童真在摆弄一个小玩具。按下电源键,小玩具开始震动。蜜蜂飞舞的声音吸引了西西的注意。
西西跳着去够:“我要玩!”
林超劈手夺过:“这是大人玩的,小孩子不能玩。”
西西郁闷地嘟起嘴。
童真把他抱到阳台,指着小区大门的方向,说:“你负责等妈妈好吗?”
“妈妈是来看我的吗?好多天不见,我好想妈妈呀!”
“那当然。我昨天一说宋大师收你做学生,今天妈妈就来了。她工作这么忙,不为你,还能为哪个呢?”
西西扒着阳台巴巴地望。
“妈妈来了!妈妈来了!”他奔到门口,踮起脚尖开门。
林超把最后一件东西(他和田来的合影)藏好,叉腰抹汗,长舒一口气。
徐娟朝西西张开双臂:“我的宝贝外孙孙,让家家抱抱!”
西西在徐娟的怀里扭来扭去,一直往她身后看:“妈妈呢?”
林树卸下大包小包,说:“妈妈工作忙,一下飞机直接去公司啦。”
西西撅起小嘴。
林超说田来已经预定好了一家华城特色菜馆,菜都点好了,等我们去吃呢。
徐娟一头扎进厨房:“不去费这钱!这冰箱里有肉有菜,咱们在家吃!童真,快进来搭把手!”
林超和童真相视一眼,见怪不怪的表情。童真耸耸肩,走进厨房。田来很不高兴地去餐厅退订。
隔了半小时,田来回来了,手里拎着几盒凉菜——已经上了,退不了。
林超给父母介绍田来,说他是合租的室友。田来本想挨着林超坐,结果徐娟和林树一左一右抢先落座,田来只好坐在林树和童真之间。
徐娟打听到房租,咋舌道:“得亏有个室友分摊一下。”听说原本田来睡客厅,林超睡卧室,徐娟嘟囔:“客厅多大,还有电视机和阳台!租金平摊不合理!”
林超:“妈——!”
田来没说话。
童真:“客厅的窗帘不遮光,朝着大马路,又吵灰又大,不如小卧室清净。”
这么一说,徐娟想想也是,不再纠结租金分摊的公平问题。
林珊没来,西西不太高兴,随便扒了几口饭就下桌了。
西西跑进卧室转了一圈,出来时,头上戴着黑色的蕾丝内裤,手里拿着震动的小玩具,贴着墙壁飞,嘴里还 “呜呜”配音,喊道火箭即将发射啦!
林超的脸白了青,青了白,疯狂给童真使眼色。
童真喊了一声“西西!”不顾西西的抗议,没收了玩具。
林树低头,狐疑的视线扫过左右两人的脚。林超和田来穿的是情侣拖鞋,鞋面的图案并在一起是爱心的图案。似乎感觉到了父亲的审视,林超的脚不由得缩了缩。
林树:“这玩意儿是哪个的?”
林超踢了一脚童真。
童真支支吾吾:“我、我的。”
徐娟眼里冒出光:“童真,你可终于开窍了!”
饭后,徐娟从厨房拎出一个布袋子,里头装了一个保温饭盒和一盒草莓,塞给童真:“林珊这两天熬夜加班,脸都熬黄了,你快给人送点温暖去!地址我都帮你问好啦,韩氏华城分公司三楼!”
童真:“西西还等着我给他洗澡讲故事喃!”
“你放心,西西有我带呢。”
徐娟生怕宝贝女婿得不到女儿的宠爱,连推带搡地把他赶出家门。
西西往门外蹿:“我也要去看妈妈!”徐娟拦腰把小电灯泡抱进卫生间里洗澡。
-
韩氏华城分公司的会议室里,林珊双手撑在桌上,耷着头,长发垂落胸前,一幅筋疲力尽的样子。
一男投资经理把文件往桌上一摔:“史阳这个咬卵犟!这么好的条件都不答应,想不通!真想把他的脑壳撬开,瞅瞅里面到底在想什么。”
何骁:“珊姐,为了这个项目,我们请了国内最好的投行、律师和会计师,光前期尽调成本都已经快到一百万了,再这么耗下去,公司会对我们越来越不满意,不如,及时止损吧?”
林珊缓慢而坚定地摇头:“不,韩氏能不能顺利转型,成败就在此一举!我坚决不放弃!要是实在不行,大不了就展开恶意收购。”
男经理:“恶意收购?!林总,你不是在开玩笑吧?按照目前关爱妈妈的市值,要通过恶意收购拿到控制权,至少需要十亿的流动资金!”
何骁看了看左右,悄悄在桌底拿手机检索“恶意收购”的含义。
【收购方向收购标的全体投资者发出要约,以特定价格收购其所持股票……】
简而言之,就是拿钱去买散户的股票,积少成多。只要买到的股份比例超过史阳,再通过召开股东大会,改组董事会,把史阳踢出去,关爱妈妈的控制权就到手了。
林珊抬起头,将一缕额前的头发撩到背后。她看向何骁:“小何,你觉得呢?”
何骁灵光一闪:“市值是会浮动的。如果关爱妈妈的股价下跌,就不需要这么多资金了……”
男经理嗤笑:“果然是初出茅庐的大学生,想一出是一出!你调查过关爱妈妈最近三年的股价么?上下浮动不超过5%,比债券还要稳定!”
何骁白皙的脸上浮起红霞。他难为情地看了一眼林珊,祈求她的安慰。
这时,秘书敲门,提醒林珊有访客。
林珊撂下下属,回办公室。
她来得仓促。她的办公室是行政临时安排的。只有一张办公桌和两把椅子。
童真坐在其中一把椅子上等,怀里抱着一个保温餐盒,看向门口的方向。
和疲惫的她不同,童真脸色红润,双眸有神,自始至终都如一汪单纯清澈的湖水。
见她进来,童真打开饭盒,一一拿出菜、汤和米饭,筷子和勺子搭在碗沿。
一口热饭下肚,林珊忽然觉得自己没那么累了。童真托着腮,看她一口一口吃饭。见到她,童真才意识到,半个月未见,他还是有点想念她的。
“如果这个项目失败了,我可能会被老苟挤出公司。”
老苟就是苟胜利。自从林珊进公司,两人就互相看不上。林珊看不惯他逢迎拍马,苟胜利看不惯她恃才傲物。上一届两人竞争副总裁,林珊赢了苟胜利,两人彻底结下梁子。
“没事,家里还有我和西西。小秦把店管得很好,每个月分红很稳定,我们饿不死。”
“开玩笑。我林珊怎么会轻言放弃?”
尽管这么说,林珊的眉头锁得没那么紧了。谁都不爱孤注一掷的绝境,背后有条退路,总是让人心安一点。
童真想了想,又说:“你调查过史阳的妻子吗?”
林珊:“她在一场车祸中身故,和这笔交易没有关系。”
童真:“撞死他妻子的那辆车,是江北一汽造的,他因此讨厌韩氏。”
林珊又惊又喜:“你怎么知道?”
童真说了与史阳相遇相识的来龙去脉。
林珊捧住童真的脸,狠狠地亲了一口,转身大步而去,喊道:“小何,快发一个会议通知,我要调整交易方案!”
-
林超说给二老在小区附近的宾馆开了房间。他怕徐娟嫌贵不去,故意说只要一百块钱一晚。没想到,徐娟跑去问了宾馆前台,得知一晚要五百,说什么也不去住。
“五百一晚?抢钱呐!我和老头子带西西睡一张床,你和田来睡一张床,童真打地铺。”
徐娟钢齿铜牙,说出的话,谁也改不了。
童真和林超面面相觑。田来把林超拉到门外,小声说:“我受不了了。如果他们不走,我走。”
林超小声哀求:“我爸妈年纪大了,来一趟华城不容易,你就迁就迁就他们嘛。”
童真灵机一动,说:“林珊出差,住宿费是可以报销的,你们要是不住,那等于替公司省钱。”
这么一说,徐娟和林树高高兴兴地去睡宾馆了。
林超请了三天假,做好攻略,带爸妈出去玩。第一天爬长城。徐娟说什么也不去,说破石头堆起来的墙有啥好看的,还要费那八十门票钱!于是,林家父子两人去了。
徐娟把小小的出租房打扫得焕然一新,床单被套换了,连窗帘都塞洗衣机里狠狠转了几圈。洗去经年灰尘的窗帘颜色鲜亮,迎风飘扬。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洗衣粉味的潮气。
田来拎着一兜子菜回来,随手拆了一块百洁布放在厨房的台面上。
徐娟:“哎呀,你们年轻人,怎么这么浪费?”
田来:“阿姨,百洁布去污抗菌,也不贵,我们都是这么用的。”
徐娟:“你们年轻人,没吃过我们老一辈的苦。但凡吃点苦,你就晓得一块两块也是宝。”她拿出一条旧背心,说:“广告都是骗人的,百洁布都是化纤塑料,哪有纯天然的棉布环保健康。以后,你就用这个啊。”
看着破洞背心,田来的额角青筋直跳,忍住没说话。
徐娟从包里拿出厨房秤,将田来买回来的菜逐一称过去。一边称,一边问:“小田,鸭蛋买了多少?”
田来绞尽脑汁回忆:“两斤三两。”
“小白菜呢?”
“抓了一把,可能是五两吧。”
“西红柿呢?”
“两斤二。”
徐娟的眉头越皱越深:“鸭蛋的数不对,只有一斤八两!”
田来:“那可能是我记错了。”
“你把手机支付记录打开看看,不就晓得了嘛!”
徐娟白天逛了一圈菜场,把各类果蔬肉蛋的价格记了个门儿清。这么一算,果然付了一斤八两的钱。
徐娟心疼:“差了半斤多呢,合着得要三块钱,平摊下来,林超也亏了一块五!菜场的奸商最喜欢欺负你们年轻人,晓得你们不看秤……”
徐娟越念叨,发现田来的眼神越直,觉得不太对劲。
“好!我这就去把钱讨回来!”
田来劈手夺过厨房秤和鸭蛋,旋风一般冲了出去。
徐娟跟在他后头。
田来冲到蛋摊边,把手里的鸭蛋放在厨房称上:“老板,缺斤少两,你短我半斤鸭蛋!”
蛋贩:“不可能!我家可是诚信商户。”
田来提高声调:“我付了两斤三两的钱,你只给我一斤八两的蛋!短我半斤!”
一个路人说:“他家就是这样,上回也短我二两!他还硬说我记错了。”
“赔你两个蛋,别耽误我做生意。”蛋贩有点心虚,抓了两个鸭蛋,要放进田来的塑料袋里。
“侬则戆头!谁稀罕你的臭蛋!”田来把他的手一打,又掀翻了整个摊子。
田来和蛋贩扭打在一起。
徐娟站在一旁,虚弱地劝架:“别打了,别打了……”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