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舒云回到座位,刚坐下,就有好些女孩拿着他的书和可爱的本子过来找他签名。
他记得在纸袋里放了一支笔,伸手去摸,拿出来的却是另一支截然不同的。
那么多人等着,他分不出心思去认这是什么笔,拿起来就写。
签了一个笔名,感觉到这支笔异常顺滑,比他写过的所有笔都好写。
虞舒云一边询问身前的女孩要签什么字,一边想,司照野怎么这么会照顾人呀。
买了如此丝滑的笔送他,也不说,就放在袋子里给他。
这种润物细无声的关心,好妥帖,让人好舒服。
虞舒云越签名,脸上的笑容越大,让其它作者连连感叹。
“云雪间大大不仅人长得好看,还好有耐心,亲和力满满。这么优质的男人,怎么会英年早婚呀。”
虞舒云笑道:“要什么男人,姐妹们自己就能独美。”
女孩们听他这么说,笑得不亦乐乎。
虞舒云也找自己喜欢的作者签了名,吃完饭聊了许久,离场时已近10点。
他上一秒召唤司照野,下一秒就被站在路边的男人拉住了手臂,一件带着温暖体温的羽绒服披在了他身上。
“野哥!”虞舒云兴高采烈地叫他。
“嗯,抬手。”司照野给他穿上羽绒服,把人裹紧了,才问:“想去哪里?”
“刚一个关系很好的基友和我说,京郊有打铁花表演,迎接即将到来的新年。11点还有最后一场,现在过去来得及,我们去看吧?”
“好。”
刚散场的酒店门口人很多,虞舒云索性拉着司照野手腕,和他一起往外。
没过多远,司照野开了一辆车的车门,示意他上副驾。
虞舒云想问车哪来的,又觉得这种问题压根不需要询问。
司照野连作者大会都能进去,区区一辆车,对他来说不是信手拈来。
车内开了暖暖的空调,虞舒云设置好导航,放起轻快的情歌。
“野哥,坦白从宽。”
司照野从驾驶位扭头,轻瞥他一眼,“哪方面的坦白?”
“好呀你,还有很多需要坦白的吗?”虞舒云问:“笔是咋回事,偷偷放在纸袋里,给我一个惊喜。”
司照野轻笑:“可以适当提高一下惊喜的标准。”
“我才不呢,就是好开心,超级开心。那只笔好好写哦,我宣布,以后它就是我的专属特签笔了。谢谢你野哥,你超赞。”
“那还不把头伸过来给揉?”
虞舒云:“不能够,作为副驾驶,有提醒驾驶员安全开车的职责。等下车,让我们野哥撸个够,把斥巨资吹的发型弄乱都可以。”
他朝司照野抬抬下巴,“怎么样,是不是对你可纵容了?”
司照野笑:“优良的习惯就该好好保持下去。”
虞舒云轻拍了下对方的手臂,“你这家伙真是。”
他们有说有笑抵达了目的地。
时间临近十一点,人还是有许多。大伙从四面八方聚来,前方的人围成了一个大圆,已经能看到火光。
虞舒云眼疾手快地抓着司照野的胳膊,抢占到一块人稍少的空隙。站定后,陆续有人发现这块宝地,他们身后汇聚了不少人。
所有人在一起大声喊倒计时,司照野给虞舒云戴上羽绒服帽子。
周围一片黑暗,倒计时的数字越来越小,观众的期待值被拉到最高。
不断有人从后面、侧面推虞舒云,还有人想挤进他和司照野中间。
他被推得不断往旁边倾斜,有些站不稳,刚要出声喝止周围拥挤的人群,手被握住了。
干燥、暖和的手掌牵引着虞舒云,强势地把他往旁边带。
虞舒云下意识缩了缩手指,试图挣脱,不但没成功,反而被司照野牵得更紧。
司照野宽大的手掌一动,就与他十指相扣。
他下盘很稳,任凭周围的人如何推搡,无法分开他们一点。
虞舒云不是第一次与他这样牵手,却是头一回情绪如此激烈。那股热意从手生出,沿着血液,一直蔓延到心里。
感受着手被握紧的触感,他的心鼓噪至极。
前方倏地传来响声。
壮观的火树银花印在他们对视的眸子里。
虞舒云转过头去,看万千铁花冲向高空,比烟花更璀璨夺目的金光刺破暗夜,坠落在人间。
金花银花千万朵,穿透万古山河。
有人在旁边大声说:“东风夜放花千树”,有人大声惊叹“哇”,让他不自觉绽放出笑容。
难以言说的激动萦绕在身边,周围如此欢乐,如此热闹。
虞舒云情不自禁地抓紧了司照野的手,举到嘴边呼了口暖暖的气。
紧紧攥着对方的手掌,放在心口,在绚烂如流星的铁花下,在嘈杂的欢呼声中,闭眼许了一个愿。
睁开眼睛时,他发觉司照野在看他。
“野哥,好好看!”
“嗯。”司照野今夜也慷慨地露出笑容,把他拉到自己身边,“很美。”
“砰砰砰——”
虞舒云望入他带着笑意的眼眸,一时之间分不清这躁动的声音,是源自打铁花,还是他自己的心跳。
耳边尽是欢呼,快乐如此绵长,冬日的冷夜与难得一遇的打铁花,连同司照野宽厚的手掌与暖和的体温,让虞舒云宛如冲上云霄。
灵魂好像飘起来了,熏熏然。
打铁花结束,人潮散去,他想不起离开,只知道看着司照野笑。
“野哥。”
“嗯?”
“我们好幸运呀,能这么偶然,看到这么震撼人心的非遗项目,那么气势磅礴。”
司照野专注地凝视他的笑颜,展臂把他搂进怀里。
“怎么了?”
“是很幸运。”司照野弯腰把头枕在他的肩膀上,“幸运是打铁花,幸运是你。”
虞舒云知道自己现在肯定一副面红耳赤的傻笑模样,可他的笑就是止不住。
“瞎说什么大实话。”他抿唇说:“好啦,在会场我偷袭抱了你一次,现在就当还债了。”
“不够,我要收利息。”
“Big胆,给抱就不错了,还敢有这种非分之想。”
司照野叫他:“云云。”
虞舒云用空闲的手摸了摸发烫的耳朵,“嗯?”
司照野用让人无法拒绝的真挚口吻说:“今晚好高兴。”
“傻瓜。”虞舒云笑:“我也好高兴。”
拥抱,还是拥抱。
拥抱让人好快乐啊。
甚至让人忘了拥抱本身,只想沉迷,一直这样下去。
许久许久,前后左右的人都走光了,虞舒云才回过神来。
时间不早,该回酒店睡觉了。
他拉着司照野说:“走啦。”
司照野跟在后头,长腿走两步,与他并肩而立。
虞舒云心情飞扬,到了车边才反应过来,手还与司照野牵在一起。
他有一瞬间的不自在,在司照野手背上敲了两下,“专属司机先生,好好开车。”
司照野看他一眼,放开了他。
夜晚车少,行驶顺畅。到了酒店,虞舒云先去洗漱,洗完后躺在床上,习惯性地拿出手机刷微博。
一看不得了,他的笔名竟然挂在热搜上。
一个读者看到作者大会的直播,发现虞舒云后,剪了一段视频发在网上,顷刻引来无数人的关注。
#云雪间帅哭我#的话题下,震惊的评论一片。
[什么!我最爱的大女主爽文写手,我以为是御姐的神仙作者,竟然是这么大一个帅哥??]
[这颜值是认真的吗,大大一个歪头笑杀我,我在这姨母笑一晚上了。]
[你一票我一票,大大今天就出道,我的本命作者,以后也是我唯一的男神。有云大这种要脸有脸,要才华有才华的男人在,还要什么自行车?]
[你们这群肤浅的女人,无视云雪间大大那么多让人惊艳的作品,只关注他的颜。不像我,既关注他的颜,还关注他的美好身材。我发誓,他真是我见过穿西装最好看的男人,这比例这气质,这细腰这长腿,啊啊啊,一个长在我性癖上的男人!]
虞舒云看得好笑,这些读者也太可爱了,他的长相顶多是中等偏上,哪有这么夸张。
他往下滑了滑,走红毯的视频之后,还有一个是他作为作者代表讲话的。
[云大怎么肥四,有颜有身材就算了,声音也这么好听,说话让人好舒服,还幽默。]
[问题是我们没有机会了哇,云大都说了,他结婚了。啊啊啊是谁,抢走了这么好的云大,出来和我决斗。]
[等等,你们没发现云大说完结婚之后看向会场后方,神态一下就变了吗?表情有隐隐的欣喜又有按捺不住的爱意,这绝壁是热恋中的情侣看到另一半的眼神。我合理怀疑,云大的另一半就在会场,云大那时候看的就是他的爱人。]
这条评论点赞极高,有拿放大镜的网友截出了那段视频,一帧帧慢放。
[卧槽,姐妹你真相了。你们看云大的眼睛,一瞬间亮了。他的眼睛那么清澈,好像会说话,诉说着潺潺爱意。]
虞舒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真是的,我哪有什么爱人,我看的是野哥,难道我爱他……”
一道雷直击他的灵魂,他哑在原地。
他点开慢放的动图,手指都在哆嗦。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从旁人的角度看他自己,才知道见到司照野那一刻,他是那样容光焕发,又是那样惊喜不已。
一个从未出现过的念头,石破天惊地炸开在脑海。
难怪他头一回对现实中的男人产生生理反应;难怪靠近司照野,心就不听话地加速跳动;难怪分别后会那么想念,重逢又那样喜悦;难怪看到别的女孩接近司照野,他心里会不痛快。
从来都对男人感到恐惧,抗拒进入亲密关系的他,好像喜欢上一个人了。
这个人,还是他法定的丈夫。
门锁旋转的声音陡然响起,虞舒云心中一惊,迅速把手机翻转,扣在被子上。
裸着上身,仅下面系着纯白浴巾的司照野从浴室走出,一边抬高手臂擦头发,一边迈着长腿往床边走来,“在看什么?”
虞舒云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准确来说,看的是对方挂着水珠的胸肌。
司照野没等来他的回答,凑近了些,再问一次,“云云?”
“啊?”
虞舒云回神,眼睛骨碌碌乱转,身体往下滑,被子往上拉。
“没、没什么。”
要命,干什么不穿衣服过来,不知道他现在内心不纯洁吗,这怎么顶得住。
司照野没有追问,甩甩头转过身,打算吹头发。
虞舒云的视线追随而去,看他的宽阔的背,窄窄的腰。
片刻后,他把自己埋入被子里,心头热,呼出来的气息也一片炙热。
心头好乱,既忐忑不安,又一阵甜蜜。
想司照野一千次,其中一次想退缩,剩下九百九十九次,都想高歌猛进。
动心、恋爱对普通人来说,是吃饭喝水一般简单的事。在他这里却是一个大难题,乱糟糟的,理不出个头绪。
上方的被子忽而被轻轻拉开。
“干嘛这样闷着?”司照野的声音与气息、体温一起凑近,虞舒云整个人一激灵。
“累了吗?”
虞舒云摇摇头,很快又点点头,眼眸轻转,触电般转开。
司照野凝视他片刻,伸长手臂,把他捞入怀里。
他俩之间经常发生的平常动作,对现在的虞舒云来说,不亚于迎头暴击。
陷入对方暖烘烘的怀抱中,隔着薄薄的睡衣触着对方紧实的胸膛,那一丁点的退缩之心,也烟消云散。
渴望,好渴望。
“云云。”
虞舒云屏住呼吸,抓着司照野的睡衣,抬眸望着他,“嗯?”
“过两天就要到元旦,你想怎么跨年?”
虞舒云勉强把注意力从对方抓耳的声线中转移,老老实实地回答:“往年都是和姐姐出去的,今年提前出去了,跨年没有安排。”
“祝恭喊我们一起跨年,要不要叫上路畅和储一恋他们一起?”
“好呀。”
司照野轻笑一声,在他背后拍了拍,收回手时,不小心触碰到了他的脸。
“有没有人和你说过,你皮肤很滑,也很薄。一害羞就红透了,白里透粉。”
好似是为了看清他皮肤的颜色,司照野更近了些,呼吸洒在他的耳畔。
虞舒云猛地后退,把被子拉到耳朵之上,蜗牛似的把自己包起来。
救命,心跳好快,好激动。
“哪里粉了,我可是猛得不得了的猛男。”他使劲都平复不了心跳,只能远离过敏原:“好晚了,今天舟车劳顿也挺辛苦的,早点睡吧。”
“嗯。”
司照野没有说晚安,虞舒云也没有。
抬手关了灯,在黑暗的环境中,他暗暗松了口气。
躁动的心却不能平复,砰砰砰地跳得欢快。
虞舒云使劲做着深呼吸,催促自己赶快睡觉,明天起来清醒一些,就能检验今夜这炽热的感情是不是错觉。
可旁边的人是司照野,一动不动都能扰乱他的心智。
他的大脑比灵感爆棚手速六千时还活跃,无论如何寻不到一丝困意,反而蠢蠢欲动。
确认司照野呼吸平缓,他悄咪咪起身。
在床头柜摸到手机,想找好友们聊一聊,手指一滑,点开了司照野的朋友圈。
反复看司照野用他照片做的背景,偷笑了一会儿,虞舒云发现了不对劲。
最近一条不再是那条几个月前拿椰子的照片,而是一个多小时前发的。
只有一张图片,而这张新图片的主角,竟然是他虞舒云。
前方是金光灿灿的铁花,后方是攥着司照野的手闭眼许愿的他。
拍得很温暖,也很唯美。
想拍出这样的照片,只有一种可能。
那就是在他许愿的时候,司照野没有看美得惊心动魄的铁花,而是在看他。
心头涌上一阵热流,在四肢百骸叫嚣的冲动再也克制不住。
虞舒云放下手机翻了个身,用气音喊:“野哥?”
没有一点动静。
当然没有,离熄灯已过去个把钟头,司照野入睡一向很快,肯定早就睡着了。
周围静悄悄的,一片黑暗。虞舒云压住快跳出嗓子眼的心,一点点挪过去,借着手机屏微弱的光,靠近了司照野。
对方的轮廓显现,虞舒云抬肩看着他,慢慢凑近。
想亲他,好想亲,想亲到心头发痒。
想触碰他柔软的嘴唇,想舔舔他的唇缝,想知道和他唇齿相依的感觉。
心跳声大得什么都听不见,他很快到了近前,司照野的嘴唇近在咫尺。
虞舒云定在原地,过了片刻,没有前进,反而往后退了些。
做了一番思想斗争,他再次靠近,嘴唇离司照野的不过一厘米。
不行,还是不行,他是虞怂怂,有贼心没贼胆。
脑中出现了两个小人,一个说亲一下怎么了,想亲就亲。一个骂他大胆色魔,趁人家睡觉偷偷摸摸做这种事,不要face。
虞舒云心中的天平轻易倾斜,深呼吸几次,终于做好了决定。
就亲一下,浅浅触碰,别的什么都不做。今晚必须亲到,要不然他绝对睡不着。
他伸长脖子去亲人,将将与司照野相触的一刻,对方冷不防动了。
睡梦中的司照野忽然侧身,虞舒云猝不及防被压在对方身下,唇齿与他紧紧相依。
亲了个结结实实。
虞舒云心跳如擂鼓,浑身的血液都要沸腾。
身体那么热,心那样慌,唇上却那么软。
真的好软,软得他忍不住舔一口,含住了司照野的下唇瓣,细细的舔,慢慢的含。
不够,还觉得不够,浅尝辄止完全不能满足。
虞舒云在过速的心跳下,只剩下一个念头。
他越陷越深了,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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