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事会如期召开。
巨大的会议室坐着一圈老气横秋的中年人,各个耷拉着眼皮昏昏欲睡或闭目养神,董事长的位子空缺,会议由钟岳代为主持。
钟晴一进门,顿时感觉到压抑。最新的股权占比书已经送到她手里,钟洋的股份虽然没她多,但他最近在股东之间活跃的很。底下的人各个见风使舵,结果未必会如钟晴的愿。
钟岳象征性的寒暄了几句,说:“董事长最近身体不好,公司决定重新选举新的董事长,各位有什么异议吗?”
过了一分钟,下面没人说话。
钟岳继续说:“那就开始投票吧。”
话刚说完,会议室大门被人推开,钟洋西装革履的姗姗来迟。
股东们纷纷抬眼看向钟洋,目送他落座,神色各异。
…
会议室外,王雪守在门口等钟晴。钟洋来的这么迟,感觉尾巴都快翘上天,不知道又在搞什么名堂。
嗡嗡。
手机震动。
王雪接起手机,心不在焉地说:“哪位?”
“您好,是王雪女士吗?楼下有您的包裹,方便下来取一下吗?”
“你放在前台吧!”王雪现在哪有时间取什么快递。
快递小哥又说:“这是同城加急文件,您确定要放在前台吗?寄件人特别注明,要您亲自签收。”
如果是同城加急,对方一定会先沟通好时间,不会这样直接寄过来。
“寄件人是谁?”王雪问。
快递小哥看了眼名字,说:“程女士。”
程?
王雪眼前闪过一个人。她不太敢相信,但还是抱着一丝侥幸,冲到楼下。
快递小哥给她的是一个文件封,王雪心跳当场加快。
会是您吗?
您也看到中实集团更换董事长的新闻了吗?
王雪一边深呼吸,一边拆开文件袋,里面是一份文件,标题大字写着“股权转让协议”,最后一页的转让人“程淑仪”。
王雪来不及兴奋,飞速冲进电梯。
…
会议室安静极了,工作人员正在统计选票。
钟晴看向后面坐着的钟洋,他从进门就在低头玩手机,对选票结果一点儿也不关心,她绝不相信钟洋迟到会是因为睡过头了。
统计结果显示出来。
钟晴42%
钟洋41%
钟岳看到这个结果,似乎松了一口气,他宣布道:“下一任董事长……”
“等一下!”钟洋拖着嗓音慢悠悠举手,他从身上掏出一张A4纸,“还有一位股东没投票呢。”
工作人员拿过钟洋手中的股权书,经过确认有效后,更改选票结果。
钟洋42.3%
钟晴冷笑一声,占比百分之一,并且钟洋有权代替投票的小股东,八成是他一夜情搞出来的那小孩吧!
当当当。
会议室外有人敲门。
王雪推门进来,走到钟晴身后递上一份文件。
钟晴一愣,这是什么?
她随手翻到最后一页,看到那个熟悉的笔迹,心猛的抽了一下。
没有胜利的喜悦。
只觉得她们之间最后一丝微弱的联系,断了。
钟晴强装镇定,起身对钟岳说:“看完这个再宣布结果也不迟。”
钟晴等不到他们慢悠悠的宣布结果,事已成定局便提前离开了。
王雪赶紧跟出去,小声告诉钟晴:“程…小姐没来,是快递。”
“她回来了!”钟晴有些失神,却很肯定地说。
王雪试图安慰她,“也许是托人代办的。”
“没有代理人委托书,而且是她亲自签的字,时间是两天前。去查!我要知道她现在在哪?”
…
程淑仪办理好股权转让后,又给造血干细胞捐献机构打电话。之前机构打电话说,她捐献的那名患者又复发了,希望她可以二次捐献。
程淑仪想了很久,还是答应了。既然帮过对方一次,也不在乎再帮一次。
“那名患者来电说,已经不需要了。我们对您的热心捐助,再次表示感谢。”
程淑仪愣了一下,“是找到新的配型了吗?”
“没有,患者的医生委托我们继续寻找新的配型。”
“那为什么不用我的呢?”
“我们也不清楚。也许是不想再麻烦您吧!”
程淑仪挂断电话,心里很不是滋味。明明她都准备好再难受一次,结果人家不用了。有点热脸贴了冷屁股的感觉!
为了能配合移植,程淑仪还给乐乐办理了临时托管,看来也用不着了,明天去取消了吧。
…
王雪动用中实集团的商业关系,查到程淑仪办理股权交接的时间,推算出她回国的日子,再去查找航班乘客的名字,意外发现她并不是一个人回来的。
钟晴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终于等不及出去找王雪,“还没查到吗?”
王雪吓了一跳,“那个…查到了。但是…”
“哪家酒店?”
“八一路…天府酒店。”
钟晴开车赶往那家酒店,用她中实集团总裁身份顺利查到程淑仪的房间号码,却在房间门口止步不前。
程淑仪在她的记忆里是熟悉的,房间里现实的程淑仪却是陌生的。六年时间可以如何改变一个人,她还是当年那个样子吗?
钟晴还没做好心里建设,门突然开了。
两个许久不见的人,以一种猝不及防的方式见面了。
钟晴盯着程淑仪的脸,她眉眼柔和了许多,样子和记忆中的没有多大差别。唯一不同的,是那头长发盘了起来,整个人显得成熟内敛了。
“你…”程淑仪跟钟晴不同,她从没想过要见到钟晴,这种突如其来的惊吓,心情跟撞鬼了差不多。
钟晴拿出当年追程淑仪的架势,死皮赖脸地说:“谁让你把股份给我的?你经过我同意了吗?”
程淑仪眉头一皱,你跑来就是跟我说这个的?
钟晴侧着身进了门,也不管程淑仪乐不乐意招待她,找到沙发坐下来。她环视了一圈房间,没有发现陌生男人的东西,倒是有两件小孩子的衣服很扎眼。
程淑仪吐了口气,关上门。
气氛瞬间尴尬下来。
程淑仪不远不近的站着,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可以给我倒杯水吗?”钟晴没话找话说。
程淑仪看了眼桌上的水壶,站着没动,钟晴只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我明天就走。”程淑仪说。
钟晴听到这句话,被热水烫了一下,她攥着手指忍耐,“这么急…干嘛?”
“事情都办完了。”程淑仪还没发现钟晴被烫伤,见她龇牙咧嘴的低着头,“你怎么了?”
钟晴嘶溜一声,“卫生间在哪?”
“那边。”程淑仪指了指,钟晴起身进了卫生间,打开水龙头冲水。
钟晴离开后,程淑仪才发现沙发上的水渍,急忙跟过去问:“你被水烫了?”
钟晴无所畏惧的笑了笑,“没事,溅了一点。”
程淑仪去卧室拿药箱,拉着钟晴的手腕出来,把人按在沙发上,“红了这么大一块,一会儿肯定要起泡。你是三岁小孩吗?倒个水也能烫了。”
程淑仪一边数落,一边取出烫伤膏给钟晴抹上。
钟晴哪儿还有心思管什么烫伤,眼睛里全是近在咫尺的程淑仪。她原来一点都没变!
程淑仪给钟晴上药的时候,看见她手上还带着她们的结婚戒指,心里好像被什么东西抓了一下。
钟晴轻轻抓住程淑仪的手,起初是试探,见她没有躲开,大着胆子握住她手心。等程淑仪反应过来要躲开的时候,钟晴已经不再给她逃走的机会了。
“姐姐…我错了!”
当当当。
有人敲门。
程淑仪如梦初醒,一把推开钟晴,整理了一下头发起身去开门。
钟晴也跟着回神,坐在沙发上吐了口气,抱怨着该死的敲门声。
“妈妈!”
钟晴:妈…妈?
“程女士,乐乐给你送回来了。明天上午九点,我再来接他。”托管老师笑着说。
“明天你先不用来了,我这边的事情已经办好了。有需要的话,我再给你打电话。”
程淑仪送走托管老师,才有时间接着应付屋里快被刺激到升天的前妻。
乐乐甜甜的叫了声“阿姨”,问妈妈:“这个阿姨好漂亮,也是妈妈的朋友吗?”
阿姨?钟晴蹲在乐乐面前,从头到脚把他打量了一遍,问:“小不点,你刚才叫她什么?”
“妈妈呀!”
五雷轰顶。
“你爸爸是谁?”钟晴用食指勾了一下乐乐的头发,一脸严肃地说,“是哪个国家的蓝眼睛小卷毛?”
乐乐被钟晴的样子吓到,抱着程淑仪的大腿躲了起来。
程淑仪摸了摸乐乐的头,对钟晴说:“你也看到了,我已经有孩子了。你可以离开了吗?”
钟晴站起身,“什么时候的事?”
“五年前。”
“我们分开才一年,你就有了孩子?”
程淑仪底气不足的别过视线。
钟晴感到一阵心绞痛,摸了摸口袋才发现药没带。她硬撑着走了几步,还没走到玄关就失去意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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