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喊叫太有威慑，惹得陆殊白和唐昭都下意识地扭头望向门口。

是程聿来了！

唐昭激动欣喜地喊道：“程聿，你终于来了！”

程聿看着被陆殊白掐住脖子的唐昭，面色霎时紧张。

他先是回应了唐昭：“是，我来了，唐昭你别怕。”

然后看向从方才进门起就一直死死盯着自己的陆殊白：“陆殊白，你要怎么样才能放了唐昭。”

陆殊白看到程聿之后，不知道是不是人的心情在极端情况下反而会变得平静，他竟然没有如方才那般疯狂了。

盯着程聿看了很久，他幽幽地讽刺道：“程聿，你来的倒是很及时。”

程聿不在意他的阴阳怪气，只说道：“陆殊白，你放了唐昭。”

陆殊白也不理会程聿，继续缓缓开口说道：“原本，我以为老天让我忆起一切，是为了给我弥补的机会，现在看来，我知道了，是我想错了，根本不是这样。”

说到这，他苦笑了一下，然后慢慢走向程聿，走至程聿面前时，他停下脚步：“老天爷要是真想成全我，又怎么会安排一个你出现呢，程聿，你到底是哪冒出来的鬼东西？”

既然陆殊白把话说得这么明白，程聿也不再藏着掖着，他干脆利落地说道：“是，我就是专门来阻止你的，你既然现在也知道自己曾经做了错事，为什么还要一错再错，你有什么不满为什么又要再一次地发泄在唐昭身上？”

陆殊白被程聿的话点燃了怒火：“你懂什么，程聿，你顶多不过是个看客，你哪里能懂我对唐昭的追悔和真心，你根本就什么都不懂！”

说罢他一把揪起程聿的衣领，另一只手眼瞅着就要砸在程聿脸上。

唐昭被五花大绑地捆在椅子上，只能干着急地喊道：“程聿，快躲！！！”

殊不知程聿等的就是这一刻，他稳稳接住陆殊白的拳头，反手一拧，紧接着将他踢跪在地。

确保陆殊白没有别的威胁后，他随手拿起一瓶红酒，直接往陆殊白脑袋上砸去。

“嘭”地一声，碎片飞溅，陆殊白直接头破血流，给旁边的唐昭吓得又一激灵。

不过陆殊白自然还是很不服气，眼神里散发着寒光，血从脑袋的伤口处顺着留下，看着很是骇人。

不过程聿可不在乎，盯着这样的眼神，他又砸了一瓶酒在陆殊白脑袋上。

“其实我早就想打你了，不过那个时候你还只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高中生，不知者无罪，我也就罢了，可现在，既然你什么都想起来了，并且还一错再错，那你也就不算无辜，要不是唐昭在，今天不会只这两瓶酒，陆殊白，实相点你就自己滚。”说完程聿直接一脚把他踢到门边。

陆殊白闷哼一声，对上程聿深似寒潭的眼神，知道自己今晚败局已定，他到底还是低丧着离开。

目送着陆殊白转身离开后，程聿默默地给唐昭解开了绳索。

唐昭原以为自己在看到程聿来救自己之后，会有一肚子的话要对他说，可在听完陆殊白和程聿说的那些话后，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这个世界里，似乎有一些很玄妙莫测的事情在他身边发生，而且那都是和他有关的，可他作为当事人却是什么都不知道。

或许，他也需要缓缓……

解开绳子，他们直接从酒窖离开，也没有再回去，秋夜清瑟，此时的风吹得人都有些冷了。

唐昭毫不意外地随之打了个冷颤，被一直悄悄关注他的程聿看到。

下一秒，一件外套落在唐昭身上，唐昭循着看去，是程聿的衣服。

看着露了两条大白胳膊在外边的程聿，他拉下外套还给他：“你把衣服给我了，你也会冷的。”

程聿接过衣服，然后再次盖在唐昭身上：“不会，我不冷。”

唐昭欲言又止地看了看他，最后还是没再多说什么。

两人就这样在月光下静悄悄地走着，一路上遇到的路灯总有几盏坏了，他们的影子就这样断断续续地走在一起，总让人看不真切。

对程聿而言，这样的经历其实挺难得的，毕竟自他来到这个地方至今，唐昭少有这么安静不说话的时候。

可这样的安静却不是他想要的，或许换句话说，这样的唐昭，不是他想看到的。

所以，更少见的情况出现了，程聿主动开口挑出一个话题：“唐昭，刚刚，在我还没赶到的时候，陆殊白，他没怎么吓着你吧？”

唐昭有些意外地回头，他没想到程聿会主动提出话题，所以一时间有些愣住了。

柔和的月光洒落在唐昭精致的脸庞上，眉头许是因为方才的事情还不放心地微蹙着，连带着平日明亮的眼睛此刻也有些灰暗。

又一阵秋风吹过，吹起了秋日枯黄的落叶，吹动了唐昭翘起的发梢，也吹动了程聿沉寂许久的心。

“扑通，扑通，……”，程聿好像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

恰在此时，唐昭也慢声慢气地开口：“程聿，我刚刚纠结了一下，我发现没事这两个我说不出口，说实话，我现在都还有些后怕。”

他说这话时的眼神里有逃避，也有怅然。

程聿想开口安慰他几句，可唐昭恰在此时又悠悠开口说道：“程聿，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前世今生的说法吗，从前我是不信的，可是今天听陆殊白说了那些事，我突然就不知道了，你说那个我，和现在的我，真的是同一个我吗？”

这个问题有些没头脑，可前世今生这样的事，本来就是不能用常理解释讨论的，今天已经有太多无厘头的事让他意外了，他想不通。

程聿也知道这种意识观念的对冲带来的影响有多大，恐怕此时的唐昭都已经在思考这个世界的真实性了。

他温柔有耐心地对唐昭开口：“我说不准那是不是同一个你，毕竟那个唐昭也是陆殊白的同学，他有和你一样的外貌、家庭和喜好，他身上发生故事，或许就是你在另一种选择下产生的人生迹遇。”

唐昭听着程聿说的这些话，有点不知所措地看着他，他没想到程聿会这样回答他，所以他下意识地茫然无措。

“那按你这么说，那个故事就是我的故事，只是因为我还没有做选择，所以还没有到那天而已，”他踌躇着把自己的推论说出来，说完之后还是游移，所以又补了一句，“对嘛？”

程聿意味深长地微笑了一下，用反问地语气说道：“那现在的你，会做出那样的选择吗？”

唐昭的思维再次被引导，他想都没想就直接摇头，“不会的。”

程聿继续引导他说出自己的想法：“为什么？”

唐昭也不知道为什么，想了想，他觉得：“应该就是因为此时此刻的我，一点不喜欢陆殊白吧。”

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唐昭说这话的时候，程聿看到他的眼睛里是豁达明亮。

他不知道他是想到了什么才得到这样的领悟，但无论他想到了什么，那都不重要，此刻，他得到的结果才是最重要的。

唐昭也知道，也许，那个陆殊白口中的自己，真的曾如他所说的那样喜欢过他，可是，那和现在的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不喜欢他，肯定就不会为他跑来跑去，也不会对他要死要活。”唐昭很坚定地说出了自己的看法，说完还肯定地点了点头。

程聿也认可地说道：“是的，昭昭能自己想明白，真厉害。”

唐昭听到这个称呼，耳朵悄悄变得粉红，既然已经说了这么多，他觉得有些话不如趁热打铁一次说完更好。

“程聿，你知道我是因为想到了什么才突然明白吗？”

其实说真的，程聿没有太好奇，不过他既然唐昭这样问，那就说明他希望自己好奇。

程聿愿意满足唐昭的希望，所以他好奇地问道：“我不知道，你可以跟我说说吗？”

也许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在问这个问题的时候，语气里带着纵容和宠溺，眼里没有太多的好奇，反而是盛满了聆听的温柔。

月亮下的程聿，没有往日的锋芒和玩味，俊朗的面容像是镀上了一层柔光，脸色耐心平静，静静等待他的下文。

虽然没有更多的言语，但唐昭能感觉到，这是程聿的心离自己最近的时候。

所以他舍不得浪费时间深思，脑子一热就脱口而出：“因为他一直问我是不是喜欢你，而我没有否认。”

他一说完这话，整个世界都似乎安静了下来，风声、虫鸣声，以及远处的汽车行驶声似乎全都消失了。

程聿的眼里，也只剩下唐昭害羞粉红的脸蛋和那双期待欢喜的星星眼。

如果一定要用一个词来形容程聿此刻的心情，他想那个词一定是空白。

他就这样怔在原地，一向灵光的脑袋此刻就跟生锈了一样，别说思考了，他似乎连挪动都做不到。

而对于唐昭而言，脑子发热是一时的，人的脑袋不能一直发热，在程聿的反应里，他感受到了后知后觉的窘迫。

此刻，他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逃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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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救到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