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程聿也知道，如果他不愿意去面对，那么他就永远都不会知道沈筠之真正的态度。

放在手边的茶已经凉了，程聿端起它喝了轻轻抿了一口。

随即狠了狠心，开口说道：“那天程武说的话，你……你还记得吗？”

沈筠之看着他忐忑的握紧了杯子，但面上还要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心里悄悄笑了笑。

但看起来仍旧是面不改色，他点了点头道：“记得，怎么了？”

程聿听后旁敲侧击地问道：“那天，他说的那些话，你就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沈筠之知道程聿是想试探自己，对于他是不是慎王本人这件事，有没有怀疑。

其实，通过程聿自那天起之后，看向自己是欲说还休的眼神，沈筠之就一直很清楚他的纠结。

“本来没有的，”沈筠之是真的不在意，但是程聿似乎很在意自己对这件事的看法，“但是你这样问我，我觉得，其实我也有想问的。”

程聿的注意力一直放在他的身上，此时听到这话，他有抬起手中的桂花茶抿了一口，说道：“那你就问吧。”

沈筠之直接开门见山：“你是不是假的？”

尽管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沈筠之的直球还是吓了程聿一跳。

他原本想着对方会问得委婉，却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

不过既然沈筠之都这样问了，程聿也不跟他打太极，他干脆了当地回道：“是，其实，我不是你们这个世界的人。”

系统立刻在程聿耳边响起警报：“宿主，可不能把我给说出来呀，咱们的身份不能暴露啊，你该不会是真的想跟他一五一十的讲清楚吧？这绝对不行啊！”

程聿瞥了系统一眼，递给了他一个“你想多了”的眼神。

系统收到后，自觉地低头保持安静。

程聿定了定心神，对沈筠之说出自己原本准备好的解释：“我是从另外一个世界穿进这个地方的，因为我是灵魂穿越，所以成为了现在的慎王。”

听到这种灵异诡事，沈筠之第一反应并不是害怕，而是：“那你的灵魂会离开吗？你知道你自己能在这个地方呆多久吗？”

程聿回忆了一下系统曾经跟自己说过的那些规则，最后严谨地回答道：

“我不知道，就像我来的时候也不知道我是什么会到这里一样，关于离开的问题，我也是真的不知道。”

沈筠之的眼神暗了暗，有些怅然地说道：“这样啊。”

“不过，”程聿看出他身上散发出的隐隐失落，忍不住补充安慰，“我会尽力陪着你，看你过上幸福的生活后再考虑离不离开、怎么离开这些问题的。”

听到这话，沈筠之的眼中闪过的一丝希冀的光芒：“为什么？”

程聿此时正在进行头脑风暴，由于他不能说出系统和任务，那么，他的理由应该是……

“因为我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就在监牢里遇到了你，后来我救了你，听你说的那么多你的过往，你明明是个好人，不该那么凄惨潦倒。”

“仅此而已吗？”沈筠之怔怔地看着程聿，期待着他能继续说下去。

程聿看着他灼灼的目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任务之外，他的私心里，也希望沈筠之能过得更好，平安喜乐，样样不缺。

基于此，程聿并不掩饰，而是坦诚地答道：“或许在此之外，身位朋友，我也不忍心看见你结局孤苦。”

“朋友？”沈筠之忽然嗤笑了一声，“程聿？你原本的名字，是叫这个吗？”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问这个问题，但程聿还是回道：“当然，这就是我的本名。”

沈筠之继续说道：“程聿，你告诉了我这些，就不担心我会说出去吗？”

“你会吗？”程聿笑了笑，自问自答地继续开口，“你不会的。”

“你这个时候倒是很了解我，”沈筠之似乎是被他感染了，也笑了笑，“我确实不会。”

“无论你是孤魂野鬼，还是其他什么别的地方来的人，我都不在意，程聿，从你把我从监牢里救出来的那一天开始，我就只认你一个程聿了。”

程聿此时内心五味杂陈，目光复杂。

“你说你把我当朋友，还说不希望我结局孤苦，可是对我来说，这两件事就是两件完全相矛盾的事情。”

沈筠之说这话时正在将最后一点桂花装进香囊，随即，他抬起眼，目光灼灼。

“因为如果我们今生只能做朋友，那么我的结局就只能是孤单一人了。”

程聿此时心中闪过一阵波涛骇浪，他想要说些什么，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的嘴唇都已经干了，他抿了抿嘴唇，说道：

“沈筠之，你别说……”

“程聿，我心悦你！”

两个人说的话同时响起。

可四目相对的瞬间里，他们两人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良久，程聿主动打破沉默：“沈筠之，我……我不知道，我在这个世界能待多久，喜欢我，对你来说，会是一件很糟糕的事情。”

沈筠之听他说完这句话，眼眶红红的回道：“我既然敢说这话，就已经什么都豁出去了，我不争一世，只争一时。”

“程聿，就算你明天就要离开，起码今天，我是不遗憾的。”

说到这里，他咬了咬牙齿，将即将要落下的眼泪忍在湿润的眼眶里。

“其实，我本来是没打算这么快就说出来的，可是你刚才那样一说，我突然就很害怕，如果连你自己都不确定，你什么时候会离开，那么我也不确定，这些话，我现在不说，以后还有没有机会说。”

“如果你下一秒就会离开，那么此时不说，我岂不是会酿成终身之憾？”

程聿听着这些话，心脏像是被人狠狠攥紧了一样。

他不知道，原来自己说的那些半真半假的话，会给沈筠之带来这么大的内心动荡。

“我……”

“如果你要说那些会让我伤心的话，那你最好就别说了吧。”

沈筠之打断了他的话。

今天的一切对他来说，都有些失控了。

他并不觉得自己的内心，还能够承受更多的打击。

程聿其实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的喉咙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堵着似的，尽管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什么声音。

但是比起这个，更重要的一点是，他看着对面沈筠之眼眶里摇摇欲坠的眼泪，自己的心脏也在一抽一抽地在难受着。

程聿伸出手，想要插擦去沈筠之眼角溢出来的眼泪。

可是当他的手碰到沈筠之嫣红的眼角时，他流出的眼泪却更多了。

程聿不禁地懊恼地说道：“抱歉，是我让你伤心了。”

沈筠之顶着盈盈泪光看向他，语气凄然中又隐含一丝期待：“程聿，你真的没有一点点喜欢我嘛？”

程聿不由想起初见他时，他凄然孤独的模样。

后来跟在程聿身边后，沈筠之比之那时，已经好多了。

可是此时此刻，沈筠之头顶似乎又在被曾经的那团阴云隐隐笼罩着。

在他的手里，他还攥着那个才刚刚装好的桂花香囊。

程聿似乎想起来了，沈筠之好像说过，他要做两个桂花香囊，一个留给自己，一个送给他。

可现在，程聿不免感到叹息遗憾，自己让他那么伤心了，香囊自己肯定是没自己的份了。

面对沈筠之的问题，程聿最终还是没有给出一个回答，两人不欢而散。

夜里，躺在床上，程聿透过窗棂看着夜色星空。

满天繁星应该是很浪漫唯美的景象，可景物如何，全在人心。

譬如此刻，程聿看着群星，只觉得它们又多又杂乱，看得人越发的心烦。

今天所发生的一切，也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

原本他只是想跟沈筠之解释自己是穿越而来的另一个灵魂，可没想到，却引发沈筠之的真情告白。

面对沈筠之这最后一个问题，程聿并没有给出自己的回答。

或许那一瞬间，如果他能够说出他对沈筠之确实没有过一丝喜欢。

那么长痛不如短痛，等这一阵子过了，沈筠之也可以将他抛诸脑后。

可是一旦想象到这个结局，程聿心里却又百般的不是滋味。

以至于到最后，他选择了一言不发地离开。

或许他也可以承认他是喜欢沈筠之的。

可是他还有任务，还有系统，还有那段想不起来的过去……

诸此种种，都像是屏障一样阻拦着他说出自己的心意。

带着这些心事，程聿在一片繁杂中睡去。

因为心烦意乱，所以第二天早上，他很早就醒了过来。

一打开门，门前地上就放着一个红木托盘，托盘上面留着一个月白色绣了一小朵淡黄色桂花图案的香囊。

程聿从地上拿起香囊，下意识的往隔壁房间看去。

可惜隔壁房门紧闭，他什么都看不到。

程聿只能看着手中的这个香囊，半晌，他不禁将它拿至鼻尖轻嗅。

果然闻到了一缕淡淡桂花清香。

程聿不禁泛起一阵苦笑，眼睛也渐渐晦暗不明……

程聿：我就浅浅地纠结一下，明天就哄老婆喔！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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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我心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