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这个清晨，阳光明媚，万里无云。

可程聿打开房门后，拿着沈筠之留下来的香囊却是心绪低迷，一筹莫展。

昨夜一旦闭上眼，他的脑海里便总是挥散不去地忆起沈筠之泪光闪烁的模样。

看着眼前的这个香囊，他不知道沈筠之究竟是什么意思，是还要坚持，还是就此放弃呢？

虽然这两个选择，对于程聿来说都不算好选项，但是，程聿内心还是隐隐更排斥第二个选择。

攥了攥手上的香囊，程聿抱着有问题就要早解决的心态，走到了沈筠之的房门前。

“咚咚咚。”敲了三下。

然而，无人应答。

程聿看着手中的香囊，基本可以推定沈筠之是早就醒了的。

那么他此时不开门，便有两种可能性。

一种是，他在房里但不想理人；另一种是，他不在房间。

程聿不好判断出是哪种可能，于是又在房门口敲了三下。

只可惜，这又是一次无事发生。

程聿站在门口，深感无措。

他有心想出声音，朝里面喊一声。

但他又担心，沈筠之如果听到自己的声音，会不开心。

纠结之际，程聿眼中出现，突然出现了一个人。

他是……

“王爷，小的是院子门口的守卫，看您在沈公子房门前站了有一会儿了，小的想来跟您汇报一下，沈公子今天早上很早就出门了，所以……现在他房里没人。”

程聿：“……原来如此啊。”

虽然好像有点尬尬的，但，他还是王爷。

所以下一秒，他便立刻收拾好面部表情。

严肃端方地说道：“那你有看到他是往哪个方向走的吗？”

守卫回忆了一下，说道：“小的记得，沈公子应当是往厅房的方向走了。”

程聿点了点头：“好，本王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接着守卫恭敬退场。

而程聿按照守卫提供的消息，也立刻向厅房方向走去。

按照他的猜想，或许沈筠之是在吃早餐。

他现在赶过去，应该还能碰见人。

他在心里设想着，若是他们碰见了，他要说些什么话，才不会显得不是很尴尬。

就在他在心里推演了第六场开场发言后，他终于走进了厅房。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这间厅房里，空无一人。

就连厅房里一直用来吃饭的桌子上面，也是空空如也，并没有任何摆放过早餐的痕迹。

程聿一时之间都没有反应过来。

不在房间，也不在厅堂。

那么，沈筠之会在哪里呢？

就在他打算再去找下人问一问的时候，石头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

连气都来不及喘匀，就立刻开口说道：“王爷……，公……公子他……，他被朝廷派来的官给叫走了，他就在去县衙的路上！”

朝廷？

程聿心中顿时闪过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迈开步子，便往门口跑。

一边跑，还一边说道：“备马，我要去县衙，石头和我一起，你仔细跟我说说沈筠之现在的情况。”

石头点点头，才歇过气来，便又开始跟着程聿跑。

路上，他开始讲述起沈筠之和他发生的事情，原来——

今天早上，沈筠之一大早就起来了，石头在院子外扫地时，正好撞见他出来。

石头当即便迎上去，道：“公子，您今天怎么起这么早啊？天都才刚亮没一会呢！”

这时候，沈筠之似乎有些意外会碰见石头，但他还是说道：“今天天气不错，我想去巡查一下灾民赈灾处的情况。”

石头现在一心一意地照顾沈筠之，听到他们说这话，也是立刻回应道：“那小子跟您一块去吧，大早上人少，您一个人出去也不安全。”

沈筠之看他正抱着扫把，正想拒绝。

但石头循着他的眼神，明白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直接开口解释道：“公子别担心，这地本来就已经扫完了，小的闲着也是闲着，您就要我陪着您去吧！”

说完，他还露出了自己的标志性微笑。

话说到这里，沈筠之自然也没再拒绝，并答应带他一起去。

到了那边，眼见灾民们都井然有序地在排队接粥。

沈筠之看了一会儿觉得不错，便放心地打算离开。

然而，就在他预备回来的时候。

突然，沈筠之碰到了一个自称是从府衙来的人。

那人说朝廷派了个大官下来，专门巡查赈灾问题，要找他跟自己一起回去回话。

程聿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那他为什么找了沈筠之去，他怎么不来找我这个主事的？”

“对啊！”石头立刻深深地赞同，“公子当时也是这么说的，他说现在的事都是归王爷您管，他只是个听吩咐的，可那人偏是不听，非要公子跟他走。”

“小人深觉不妥，收到公子的眼神暗示后，便悄悄混进人堆里溜了出来，后来又匆匆忙忙地来找您去帮忙。”

程聿听着石头复述了一遍沈筠之早上经历了这些事。

等他说完，他们也骑着马刚好到了县衙府前。

程聿下马后直奔正堂而去，然而，还未走近，便有人忽然喊住了他。

“聿哥，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这声音既激动又惊喜，程聿下意识回头朝声音的主人看去。

映入他眼帘的，是一张和沈筠之有些神似的脸。

程聿有些意外，这位远在天边的皇后，怎么追到这来了。

难道石头说的那个从朝廷来的官就是他？

对面的人他久不做声，便害羞扭捏地出言问道：“聿哥，你是见到我过来，所以高兴傻了吗？”

程聿顿时觉得自己浑身的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忙不迭地说道：“不不不，言重了。”

不过转念间，他又想到沈筠之下落或许可以从此人口中探知。

故而他收敛了一下神色和语气，试探性地问道：“不过，你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细辛看他的突然间态度变得好了起来，语气里不免带了些轻快：“是宋思卓带我来的，他说他要来微服私访。”

程聿听到宋思卓这个名字，心里不免“咯噔”一下。

他立刻问道：“宋思卓在哪里？我有事要跟他说。”

“是和赈灾有关的事情吗？”细辛自然而然的以为程聿是有公务要禀报，“他正在那扇拱门后左边第一件屋子里，好像在跟什么人说事，门都关着……”

没等他说完，程聿在接收到这些重要讯息，便直接快步朝那扇屋子走去。

终于等到了门口，门边守卫两侧的侍卫见他气势汹汹地走来。

再加上，他们也知道，这位慎王殿下和自家皇上不睦已久。

顿时打起精神，将手边的刀举起：“王爷请留步，皇上还在里面呢，未得诏令，王爷你不能擅自闯进去。”

程聿根本不想理会他们，冷眼瞧了那个跟他说话的人一眼。

他语气不善地说道：“本王有什么不能闯的？让开！出了什么事，本王自己担着，怪不到你们头上，滚！”

这几个侍卫看着他这么一副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的模样，也有些踌躇，猜测他或许是真的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来找皇上。

还是那个阻拦他的侍卫，继续跟他说道：“王爷，您要不还是稍等片刻，容属下先去通传一声吧，也挺快的，不耽误事儿。”

程聿眼睛眯了眯，道：“你先走吧。”

这几个侍卫都以为他被劝服了，放下心来，回到了自己原本站着的位置。

而那位领头的侍卫也转身向屋内走去，打算去禀告皇上，程聿看他打开了门。

直接大跨两步，紧随其后地跟他走了进去。

众人反应过来，顿时齐声喊道：“王爷不可！”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一进门，程聿果然看到了转过身来、有些意外沈筠之。

以及，他红红的眼眶。

程聿一瞬间就急了。

本来在知道沈筠之和宋思卓可能会共处一室的时候，他就一直按耐着心里的不安。

现在看到沈筠之这样一副可怜的模样，他的心就跟拧着了一样。

一个箭步冲上前，看向沈筠之，双手情不自禁地就握着他的肩膀，关切问道：

“到底发生什么了？，他对你说了什么，或是做了什么吗？”

沈筠之只是红着眼眶摇了摇头，也不说话。

程聿转过身去，眉头紧皱，目露凶光地看向宋思卓。

什么君臣伦理，他根本就顾不上了。

“你不觉得你现在有些逾越了吗，慎王！”

宋思卓作为一个皇帝，自程聿一进门就没有直到他的请安问候，现在又被他这样虎视眈眈的看着，心里不爽到了极点。

程聿毫无惧意地继续瞪着他：“我逾越吗？那皇上你来了淳州，为什么直接找沈筠之来？若要说为了赈灾的事，那你应该直接找我才对，为什么要找上他？”

“你……”宋思卓冷哼一声，“呵，朕是天子，天子做事，哪里轮得到你来置喙？”

“我看你是说不出来理由了，”程聿一针见血地指出他在逃避问题，“既然皇上你做的事不符合公事公办的流程，那这件事，便应该按私事来论。”

说完这句话，程聿也不管宋思卓黑得跟锅底灰一样的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