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励除了英语考了0分，其他科都有分，而且文科历史考了五十多分，比陈宵还高两分。

考完试出结果后，别的同学忙着纠正错题，他则忙着应付各科老师的找茬，短短两天，几乎每科老师都把他叫到办公室训斥了一顿。

特别是政治，四眼老头本来就和他有账记着找时机秋后算账，这下倒好，这货直接考了个八分来挑衅。

四眼老头罚他把试卷连题带答案抄写八遍，被他当场撕了试卷，气得老头差点撅过去。

最后此事闹到班主任老杨那里，主要还是四眼老头年纪大了收拾不了人，跑过去告了状。

班里总成绩和排名没有公开，大家并不知道第一名是谁，但不妨碍确定最后一名是谁，俞励以难以启齿的总成绩反方向一骑绝尘。

老杨将每位同学的成绩单独剪成条，再随即找每位同学谈心的时候发给他，俞励是个棘手的，他本来准备放到最后一名重点谈谈，但除了政治老师，还有其他几门老师也找过他，最后没办法，决定将交谈的时间提上日程。

“罗蔚。”陈宵用笔末端在罗蔚背上戳了一下。

罗蔚刚算完自己总成绩，竟然比同桌曹升升的总成绩差了两分，正靠在陈宵桌上郁闷的，被这么戳了一下，以为是晃动桌子打扰到陈宵学习了，回头道歉说：“抱歉抱歉，我不靠了。”

“不是，”陈宵说，“我有事想问你。”

“你想问励哥的事情是吗？”罗蔚半个身子扭向后方，“什么事宵哥您说，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陈宵突然不想问了，“没事。”

罗蔚：“……别呀，您问您问。”

陈宵叹了口气：“我想问俞励以前考试也是这样吗？”

也是这样随随便便，不当回事吗？

罗蔚笑着说：“你想多了，励哥初中那会儿，考试要么交白卷要么直接不考，反正肯定不会像现在，别说考的怎么样吧，好歹给写满了。”

好吧，之前更随随便便，更不当回事。

“哦。”陈宵点了下头，貌似没问的必要了。

“宵哥我跟你说个事。”罗蔚整个身子扭到后面，见曹升升好奇地看过来，伸手推他，“不息兄，劝你别偷听，会被灭口的。”

“你手机里乱七八糟的都敢给人看，还有什么秘密？”曹升升切了一声，转而换了个非常震惊的表情，“难道是……你蛋丢了？”

“靠，你鸟还拉屎了呢，滚蛋。”罗蔚给他后背掴了一巴掌。

打发了曹升升，他将陈宵桌上摞的高高的课本往两边推了推，趴到桌上，勾手指示意陈宵头也低下来，像是在进行一场地下工作接头。

陈宵无奈地凑近了些。

罗蔚压着声音说：“你要是担心励哥的成绩，可以直接和他说，他会听你的。”

和他说什么？好好学习？

数学最后一道选择题全班只有三个人选对，其中一个是俞励，虽然大家都觉得他是瞎蒙的，但陈宵不这么认为，他不相信真有人运气能差到英语几十个选择题一个也蒙不对。

所以与其让他好好学习，不如让他……

不，这不是问题的重点，重点应该是——

陈宵困惑地看着他：“你为什么会觉得他会听我的？”

这句话问的罗蔚顿时哑口无言，还能为什么，我一个外人都看出来了，你看不出来？

好吧，就算你真看不出来，我也不敢说啊，说了励哥不劈了我！

罗蔚答不上来，只好插科打诨地回答：“你是他同桌，督促他是你的责任。”

就在陈宵以为眼前的人被政治老师夺舍了的时候，俞励从后门走了进来，轻咳一声，一股不动声色的煞气直逼罗蔚面门，罗蔚一个哆嗦，打了个哈哈，讪讪转过身，和陈宵保持了距离。

“老杨找你。”俞励对陈宵说。

陈宵点了下头，走了出去。

“刚聊什么呢？这么起劲。”俞励不阴不阳地说。

你哪只狗眼看到起劲了？这醋吃的没根没缘，防不胜防。

罗蔚笑容可掬，还没来得及蹦出一个字，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曹升升扭过来凑热闹：“目测这厮和宵哥有奸情，刚还不让我听…… 我操，你干嘛，松手松手。”

曹升升的话被大腿上一只偷袭的爪子打断，疼的他呲牙咧嘴地拍打。

他这一嗓子直接暴露了罗蔚暗地里的动作，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你他妈快闭嘴，我今天要死了你这个烂嘴真他妈功不可没，奥斯卡都欠你个碎嘴子奖。”罗蔚恨不得将此人碎尸万段。

“奥斯卡也欠你个碎嘴子奖。”俞励阴森森地逼视着罗蔚。

曹升升揉着被拧疼的大腿肉，不敢还手，悲愤地说了一句：“励哥，快收拾他。”

俞励还没来得及收拾人，晚自习铃声响了。

“励哥，真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什么也没说，我冤枉。”罗蔚扫了一眼门口，数学老师的身影已经到了门外，他快速低声哀求了一句，扭回了头。

“以后再收拾你。”俞励说，他倒不是很担心他真说了什么，只要是对陈宵一个人说的还行，他就是看到罗蔚紧挨着陈宵不爽。

这人胆子八成灌了大粪，被滋养肥了。

陈宵拿着一张成绩条坐到老杨对面，总体成绩不是很理想，排名更是惨不忍睹，57名，他们班正好58名学生，他也算“力压”俞励，成了全班倒数第二。

老杨一脸和善的坐在对面，语重心长地询问：“课程都跟上来了吧？”

“嗯，跟上了。”陈宵说。

“那就好，”老杨说，“你的卷子我看过两科，凡是做了的基本上也没什么错的，这次考试不代表什么，放平心态，期末肯定能考个好成绩。”

陈宵：“我会的，谢谢杨老师。”

老杨遂心地点了点头。

想了想，他又将另外一张成绩条递给了陈宵，说：“这是俞励的，你看看。”

陈宵接过，快速扫了一眼，真没什么好看的，这样的低分放在a班着实扎眼，哪怕普通班估计也找不出比这更低的了。

“刚我和俞励沟通过了，看那小子满不在乎的样子我就头疼，你说说他什么好？”老杨唉声叹气地说。

陈宵笑而不语，老杨对俞励就差掏心掏肺了，奈何人家软硬不吃，一个愁的头发快白了，一个根本不当回事。

“ 他爸昨天还给我打电话了，说他非要学文科，他爸妈的意思是要他学习理科，”老杨说，“想叫我劝劝。”

“学习文科？”陈宵诧异地问。

他心里更诧异，如果俞励想学文科的话，为什么这段时间以来一直陪自己看的是理科，不管他是不是真的在看，却从来没见过他翻过文科的资料。

他是要学理科？还是在胡闹？

“嗯，”老杨点头，“他妈妈是博士，在国外任教，想叫他去美国留学。”

“哦。”陈宵简单应了一声，听到留学这两个字眼，心里莫名“咯噔”了一下，“俞励怎么说的？”

“那小崽子还能怎么说，一心和他爸妈对着干。”

陈宵心说，这还真是小崽子俞励能干的出来的。

“他爸越是管他他就越是反着来，这不本来准备把他送到一高去，叫他一个堂叔管他，结果他死活要来附高。”老杨又说，陈宵记得他之前就提过这事，好像还说俞励为了来附高还给他爸保证过做个好学生来着。

还真是什么都和他爸对着干，估计这人叛逆期还没结束。

“所以您和我说这些是想叫我来劝他吗？”陈宵问。

“没有用。”老杨摆摆手，喝了一口茶水，指着成绩条说，“先不管他学文学理吧，他都得先不离经叛道才行。”

陈宵看着俞励那总成绩加起来也就是别人单科成绩的分数，觉得老杨话中有话，但是拐弯抹角半天提不到重点上，这真不符合他平时上课的风格，于是问：“您想说什么？”

“来，给你看个成绩单。”老杨说着从柜子里又拿出一份成绩单，这个是他们中考的成绩，没有裁剪，所有同学都在一张A4纸上。

越过前面的姓名分数，陈宵直接看到最后一行，然后惊呆的同时又忍不住想笑——俞励所有科成绩都考的是44分。

这人是怎么做到的？

“我不用说你应该也能发现问题了。”老杨说。

陈宵笑着点了点头。

“就和他这次英语考试一样，他考零分肯定不是运气差。”

“他是故意的。”陈宵说。

老杨一脸愁苦地点头：“不过他不想表现出来，他那脾气也不能直接揭穿，你看能怎么从旁引导一下最好。”

俞励这人有时候看着好说话，实则拧的很，陈宵觉得自己爱莫能助：“他又不会听我的。”

“我也知道，不过你离他最近，现在又和他住在一起，可以尝试尝试，或许有用呢，”老杨叹了口气，“你们这个年龄段的孩子做事啥后果也不顾，想一出是一出。”

“……”陈宵觉得自己无辜被牵连了，苦笑着点头：“我尽量。”

老杨：“行，这事我也没和他家里人沟通，你也别说出去了。”

陈宵：“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