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宵和老杨谈话结束后,陈宵并没有去问俞励任何事,就好像没有发生过那场谈话。
两人相处模式依旧一尘不变,一起上学,一起吃饭,一起放学,一起看书,一起……睡觉。
吃完饭,俞励自告奋勇洗碗,陈宵乐意之至给了他这个机会,然后走进房间书桌上拿资料。他手指在一本政治资料书上短暂的停留了片刻,最终移开。
这是他这几天第三次有这动作了,他总觉得如果自己拿出来看了,就像在刻意偷窥别人的**,这是一件很不礼貌的事,而且他也不想擅自触碰俞励的逆鳞。
他跟往常一样,抽出所有的理科资料抱到客厅,正好俞励也洗完碗出来,拿起一旁的快递拆了起来。
拆开外面的快递袋,露出一个真空压缩的双人枕头,打开包装袋,俞励抱着鼓起来的枕头,满意地拍了拍:“今天总算有枕头可以枕了。”
陈宵笑着说:“不是有一个枕头吗?再买一个单的不就行了?”
“客服说双人枕头不容易落枕,”俞励一板一眼地睁眼扯瞎话,“而且我没找到和那个一样的,一张床上放两个不一样的多丑,那不是丑醒,是丑的睡不着。”
陈宵无语地看着他,仿佛再说:那再买两个单枕头好了。
俞励仿佛看懂了他想说的话,又补充一句:“双人枕头便宜点。”
陈宵感觉他在说谎,但是没有证据。
最后妥协地说:“行吧,双人枕就双人枕。”
说完他抽出一本物理资料准备看,俞励走了过来一把拽住他的胳膊:“走,试试去。”
“现在?”陈宵看着他急不可耐的样子有点想笑,“等会儿睡觉再试不就行了。”
俞励说风就是雨的性子直接将人拉了起来,陈宵无可奈何跟着他一起躺到了床上。
“感觉怎么样?”躺了片刻,外侧的俞励偏过头问。
陈宵没感觉到不同之处,只感觉到微妙的不自在。
然而这些不自在尚处虚无缥缈状态,他抓不住,摸不着,一时也难以耿耿于怀,只好轻车熟路的当作不存在。
“挺舒服。”他泰然自若地回答。
“那行,我去关灯。”俞励在陈宵坐起身时已经快速下床把客厅灯关了。
“现在才几点,你就困了?”陈宵问。
“早点睡,明天出去玩。”俞励说,“我朋友圈有人发了东湖公园的照片,有一条梧桐路看着还不错,不远,明天我们一起去。”
这段时间俞励一直呆在屋里陪他追课程,而且小雨断断续续下了一周,也挺压抑的,正好他现在课程赶上来了,一起出去散散心也不错。
刚要答应,俞励手机震动了起来,他拿起一看,是刘俊豪来电。
“找你的。”俞励将手机递给陈宵,起身去了厕所。
陈宵接了电话,两个人先聊了会儿近来状况,基本上是刘俊豪问,陈宵答。
聊了一会儿,厕所传来冲水的声音,俞励踢着拖鞋走回房间,站在窗户边上。
陈宵还在和刘俊豪寒暄,那边问了一句话,他没说话看向俞励,俞励回头和他目光撞上。
那边又喂了几声,重新凝聚起陈宵飘散的思绪。
“明天啊?”陈宵有点为难地看着俞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俞励大概能猜到刘俊豪要么是让他回去那边,要么就是他人要过来找他。
他上前拿过电话,打开免提,不耐烦地说:“怎么你们学校就半天假还拴不住你那颗流浪地球的心呢?”
“我操,又是你!”电话那头的刘俊豪嘶了一声,听得出也很不待见俞励,“宵儿呢?宵儿。”
陈宵有些想不通,当初打架的也不是这两人,线下见面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线上联系是苦大仇深,感觉这仇结的毫无道理,像是上辈子延续下来的恩怨,根除不了了。
“在的。”陈宵回了一句。
“我明天中午放学去找你听到没有,就去你们学校。”刘俊豪语气不容拒绝,难得强硬一回。
可以是可以,但他答应了明天和俞励一起出去玩,他深谙俞励脾气,肯定不会答应刘俊豪一起去。
但他不知道俞励平生那点贫瘠的耐心与好脾气全部给了自己。
陈宵问向俞励:“明天什么时候回来?”
“不确定。”说完,俞励转向电话,“我们明天要出去,你不怕吃闭门羹随便来。”
“你们要去哪里?我也去。”那边喊了一声。
“你去个屁,”俞励说话丝毫不留情面,“你想去爹也不带。”
“你他妈嘴被炸弹炸了是吧,说话呲火,”刘俊豪愤怒地嚷嚷。
“是啊,所以少来惹我,信不信老子分分钟把你烧成灰。”俞励说。
“靠,你这人……我去又不是找你,少自作多情好吗?”电话里可以清晰的听出刘俊豪一拳锤到了什么东西上,发出沉闷的声音,“宵儿,你们明天去哪里玩,我放学过去找你。”
陈宵下意识地用眼神询问俞励。
“东湖公园,下午去爬宝石山。”俞励说。
“好,明天放学我联系你,给我发个定位。”刘俊豪兴奋地说。
俞励挂了电话,刘俊豪微信又发来一条语音,强调了一遍:“明天我放学联系你,别忘记给我发定位了。”
俞励回了一条:“知道了,再烦我就不发了。”回得心浮气躁。
放下手机时,他身上的火苗瞬间无影无踪,一旁的陈宵即郁闷又感觉好笑:“你不想和他一起,叫他下次来我带他出去好了。”
“没,”俞励躺到床上,“我这不是第一次和你出去玩,不想带别人,怕影响心情。”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要和哪个女孩子约会。”陈宵笑着躺到他旁边。
俞励偏头看着他,陈宵一脸莫名其妙地回视几秒后,他才状似满不在乎地随口一提:“你挺有经验啊,之前和女孩子约会过?”
陈宵摇头:“没有,见过俊豪约女孩子,就和你现在一样。”
俞励也乐出声:“他会带你才怪了,他恨不得躲着你越远越好。”
说完两人一起笑了。
笑了一会儿,俞励翻身对着陈宵,伸手在他脸上捏了一下,“怎么好像还没胖。”又皱眉去捏腰。
“你干嘛?”陈宵眼疾手快截住他不安分的爪子。
“看看你长肉没。”俞励说着另一只手也大逆不道地伸了出去,也被抓住,“就捏一下。”
“长了,长了很多。”陈宵使力阻拦。
“我捏捏才能知道。”俞励没捏到不肯善罢甘休。
陈宵有点怕痒的,抓着他的手不让他胡作非为,俞励又一股摸不到誓不罢休的精神,两个人你抓我我抓你的在床上较起劲来。
起先俞励压在陈宵身上,试图用一只手来固定他的两只手,结果非但没成功,还被陈宵翻身压到了身下,手被固定在了头顶。
他不服气地去推人,没推动,又使了两次力气还是没动,陈宵压着他露出胜利的微笑。
看着他这笑,俞励一时呆住忘记了使劲,他手上力气突然的一松,陈宵没防备,身体不由自主下压下去,最后在两人鼻梁间距两厘米的地方撑住了。
一上一下,姿势不怎么雅观。
两人愣住,四周空气也凝固了。
面面相觑了片刻。
突然…
“我操。”
俞励推开人,一下子躬起了身子。
这么闹腾了两下,点燃了少年人的火花。
不知道陈宵有没有察觉到,俞励慌忙起身往厕所跑去,下床前还欲盖弥彰地说:“我肚子疼,去上个厕所。”
上厕所的某人锁了卫生间门,站在洗手池边,捧了两捧凉水盖在脸上,还是感觉一股邪火在体内乱窜。
他难受极了。
真想去他妈的,想干啥就干啥吧。
年轻人就该浪。
手放到门把手上又退缩了回来。
浪你妈。
知道人家什么想法吗?知道什么叫循序渐进吗?你个臭流氓。
最后一边在厕所唾弃自己,一边业务熟练地打发了自己。
陈宵也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户。
刚下完几天雨的夜空漆黑如墨,月亮朦胧地像是结了一层薄冰,连带的夜风也清冷许多,不过正好能让燥动的心平静下来。
他还有点捉摸不通这是什么感觉,他把这归纳成感激。
站了一会儿,心跳归于正常后,他重新关上窗户,抽出一本物理资料翻看起来,这一番他当场愣住。
只见一些重点知识下面用蓝色圆珠笔划了横线,题也全做了,但是那些题是算经度纬度和关于地理知识的题型。
他合上书一看,是地理资料。
他把“地理”看成了“物理”。
他这才想起来,两本物理资料都还乖乖躺在客厅里呢。
所以俞励是选择了文科,这段时间只是在陪自己学习而已。
陈宵又往后翻了翻,书被做了有一大半,这些应该是他早前看的。
俞励一直以吊儿郎当的学渣模样示人,却没人知道在无人的夜晚,他一个人孤军奋战到半夜,所以每天早上迟到,除了那些他刻意安排出来的成绩,他学习真正情况,想必只能从这些被丢在一旁的资料里一露真容。
陈宵将书不动声色地放了回去,俞励从厕所出来已经是半个小时后的事了,陈宵没提书的事,也没问怎么呆那么久,只关心地问了一句:“肚子还疼吗?”
俞励想去接一盆凉水泼他脸上,但随着邪火时过境迁,他大脑已经能冷静地快速的编出理由:“没事,大概晚上山竹吃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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