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元宵节和情人节正好撞在同一天，下午出发的时候，天空飘起了雪花。

“戴这条围巾。”俞励递给了陈宵一条和自己脖子上一样的围巾，是之前一起买的那两条。

陈宵戴好，两个人一起出了门。

南城四处张灯结彩，街头巷尾挂满了灯笼，多以红色为主。许多商场的店铺在外面支撑了摊子，将平时就不短的街道又延长不少。

华灯高挂，下面多是牵手的情侣或者闺蜜，纯男孩子一起的倒是不多。

两个人本来也不是爱好逛街类型的，纯粹来凑个热闹，凑了没一会儿，俞励就被摩肩接踵的街道挤烦了。

挤就算了，关键是挤还有不少女孩子来搭讪。

“去喝点东西吧，这他妈太多人了。”俞励大声说了两遍，声音皆淹没在嘈杂的音海里，只好抓住陈宵的手往商场方向走去。

陈宵虽然没听清他说了什么，但一点不影响他看出俞励想要骂娘的心情，跟着他一起走了。

商场内部人也挺多，不过摊子都在店里，两边不会因为围堵造成人流动不了。

俞励看很多情侣手里捧着奶茶，就也去买了两杯，排队的人较多，两人站在二楼栏杆旁，等着叫号。

“那是不是罗蔚？”陈宵示意俞励看向二楼往一楼下的电梯上。

“还真是，”俞励打量着罗蔚旁边的那个拿着奶茶和一枝玫瑰花的女孩子，“我操，他旁边那个好像是数学课代表丁清莹。”

“嗯。”陈宵点头，肯定了他没看出错。

“操，”俞励笑出声：“罗蔚那小子平时看着贱兮兮的，没想到竟然拱了数学科代表。”

大概是感应到两道注视的目光，罗蔚正好抬头看向这边，然后视线就对上了，他先是一愣，看上去还有几分不好意思。

俞励伸出右手对他比了个开枪的手势，食指往上一抬，罗蔚笑着配合地捂住胸口，做中枪状。

“傻逼，捂错位置了。”俞励笑着低声骂了一句，不过罗蔚自然听不见。

罗蔚一系列的动作让丁清莹也注意到了两人，丁清莹也有些害羞，挥手和两人打了招呼，笑得有点腼腆。

电梯到了一楼，罗蔚拿出手机飞快乱点一通，然后对着两人挥了挥。

俞励拿出手机。

[罗蔚]：励哥，你和宵哥真是配一脸

俞励也快速回了一条。

[俞励]：眼光不错

四人挥手告别后，俞励去取了奶茶，一杯蓝色一杯粉色，杯子也是情人节特定，一边贴了半颗红色爱心。

“你要红色还是蓝色？”俞励举着两杯奶茶问。

纵是陈宵没有和人度过情人节，也看出两杯奶茶是情侣的，他看着俞励没伸手。

俞励将蓝色的奶茶打开给他：“这是今天特意推出的情人节元宵奶茶，拿着。”

他将奶茶塞到陈宵手里，自己往电梯口走去：“出去说。”

陈宵心里正紧张不安，但在这里也不方便说话，只好跟了过去。

附近有个小公园，路灯不是很亮，人也不多，大部分是情侣。

雪没下了，风有些刺骨，公园的长凳上薄薄的积雪一半化成了水，没办法坐人。

俞励蹲在上头，奶茶放在脚边，点燃了一根烟叼在嘴里，又给了陈宵一支。

陈宵接过，站在一旁抽了起来，黑灯瞎火里不时有小情侣路过，还有躲在暗处小情侣正在接吻的身影和树影融为一体。

狠狠吸了两口烟，再轻轻吐出，俞励才说：“怎么样，对我是不是有一些猜测？”

陈宵知道他的“猜测”是指“同性恋”，既然问了干脆大家都直白点，于是点头：“是。”

俞励轻笑一声，毫不拖泥带水地说：“是你想的那样，我喜欢男人，而且喜欢你。”

他的话非常直白，直白的让有心理准备的陈宵也不由得愣住，过了好几秒才缓过神来，抽了口烟，没吭声。

俞励侧头看向他，笑着问：“你呢？想谈恋爱吗？跟我。”

陈宵被他问的忍不住笑起来：“你这话问的…也太直接了。”

“我想委婉点来着，主要怕你跟着回答的委婉了，我还得寻思着其中的意思。”俞励将烟屁股扔到雪地，从凳子上跳了下来。

陈宵笑了一会儿：“我没想过这些事，而且我们都是男人……”

“想说接受不了男人，还是不想现在谈恋爱？”俞励打断他问。

“不想现在谈恋爱，”陈宵停顿了一会儿，“也不接受男人。”

俞励看到他眼神躲闪了一瞬，却也不恼。

“你要说前面一个我能接受，后面一个……”他嗤笑一声，突然扣住陈宵的后脑，倾身吻了上去。

陈宵当场怔住，没想到他不仅说话直接，动作更是了当，不待他反应过来，俞励已经离开，轻声在他耳边笑着说：“上次试双人枕，硬的可不只我一个人。”

陈宵窘迫地想用俞励的脑袋在地上砸出一条缝钻进去，他没料到被他发现了，还明目张胆地说了出来。

这人是准备将厚颜无耻发扬光大吗？

“……”陈宵沉着声音说，“你有病吗？”

俞励拿起奶茶喝了一口，不热了，又放到一边：“没病，你不是问我为什么来附高么？本来这件事我是想等到毕业再说，但我等不了了。”

陈宵皱眉没说话。

“你如果考的是一高，我会去一高，你考二高，我就去二高，”俞励说，“你考哪所学校我就去哪所，老子就是来追你的。”

说罢伸手去拉陈宵的手，被他躲开。

俞励没再下一步动作，直视着他，似乎是在等他的回答。

两人静默对视片刻，陈宵才淡淡开口：“抱歉，叫你误会了，我不喜欢男人。”

“是误会么？”俞励目光咄咄逼人，像一只盯着猎物的雄鹰，“真是我误会你躲什么？”

“没躲，因为不喜欢，所以不想触碰。”陈宵平静地看着他。

俞励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但眸中精光依旧，两人对峙了大约半分钟时间，俞励右嘴角微微上挑：“好，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了？

他这副表情，陈宵不相信他这句“知道了”表示放弃。

但也不想多问。

只见俞励拿起一旁的奶茶，又拿过他手里的，走到垃圾桶边一起扔了进去，回头看向他：“走吧，吃饭去，不过情人节，元宵节还是要过的。”

陈宵犹豫了一下，勉强一笑：“好。”

表白失败这件事像是被蚊子叮咬大腿，虽然最后蚊子被一巴掌拍死了，但还是留下了一个包，不挠痒痒的浑身不自在，挠了……还是不自在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