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昭来了大姨妈日日洗澡,她提桶越提越顺手,后面已经能一滴水不洒,看来这具身体可塑性很强。
才脱下衣裳没多久,她听见外面传来轻微的响动,浇水的动作一顿。
或许是绒绒。
可是那种被人窥探的感觉太过强烈,而此时,守在门口的绒绒耳朵一竖,撒开腿儿就往棚子外边跑。
见一个那人鬼鬼祟祟趴在棚子旁边看,它立即大叫,朝他扑去,专往他的腿上咬,只咬到他的裤腿,陈贵财狠狠掐住它的脖子,将它甩到地上去,快速溜走。
外面的动静让昭昭心里一惊,她抓住旁边的衣裳将自己裹起来。
里屋的时君砚眼神陡然变化,想也没想便推门而出,在小棚子外面停下,沉声问:“怎么了?”
“有人在外面!”
他出来时已经不见人影,旁边的绒绒倒在地上,他视线掠过它,声音冷沉,“人往哪儿去了?”
里面的昭昭边穿衣服边道:“不用追,我没事。”
时君砚想往某个方向走的脚步停下,“好。”
进到屋里,昭昭浑身难受,虽然那人很可能没来得及看见什么,但她还是膈应。
一直闷闷不乐坐到晚上,入睡的时间都比以往要晚些。
半夜,昭昭身体发热,两股力量在她的小腹处横冲直撞,皮肉像是即将被撕裂。
蜷缩着身体,用手捂住小腹,但还是疼,甚至痛感越发强烈。
她的异样被时君砚察觉,虽然是黑夜,但他依旧能看见,检查昭昭的情况后,他眉头微蹙。
将手掌按在她的小腹处,缓慢释放出一丝灵力,越探测,唇抿得越发紧。
她体内有两股属性完全相斥的灵力。
力量很强,但若是相斥,则……
时君砚发现她身上烫的厉害,汗水将她的鬓发浸湿,而她已陷入昏迷。
看了她半晌,手指放在她的衣领处,偏头,修长的手指缓慢生疏地解开一颗颗盘扣,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滑腻的肌肤,他的手指稍顿,乱了几分。
渐渐他的神色恢复淡然,动作利落迅速,昭昭中途醒来过一次,她发现身上的动静,微微仰头,伸手去抓,时君砚一时不察,跌在她的身上。
柔柔的呼吸萦绕在颈边,他撑在一侧的手攥紧床单。
时君砚发觉昭昭又睡去后,停住的呼吸恢复顺畅,他撑起身,运转灵力,输入昭昭的体内,试图引导两股力量回到正常状态。
昭昭体内的热气没了衣裳的阻隔,被时君砚的灵力逼出体内,她的体温正以缓慢的速度恢复正常。
小姑娘舒坦了,蹭了蹭枕头,继续睡去。
时君砚又将她的衣裳合上,给她一一扣上,盖上被子。
他回到床上盘腿而坐,暂处于平衡状态的灵力被打破,这些时日的调息到底是有用处的,他深吸一口气,闭眼冥想,堪堪将暴动的灵力压下。
醒来后,昭昭坐在床上回忆昨晚的事情,记不清了,但那种灼热疼痛的感觉却忘不了。
“我昨晚怎么了?”
时君砚道:“你觉醒了灵根。”
昭昭眨眨眼,懵逼。
她傻愣愣地问:“什么?”
“你有灵根。”
不知过了多久,昭昭才从茫然中回神,巨大的惊喜砸过来,她竟然不知该作何反应。
“哦。”
时君砚见她对此不是很热衷的模样,心下一松。
单灵根最好,双灵根稍次,多灵根几乎走不长远,而昭昭的是属性相斥的双灵根,引气入体都难,甚至还可能对自身性命构成威胁,昨晚昭昭便属于这种情况。
但他却看见小姑娘向来呆滞无神的眼中透出亮光,满脸都是惊喜和难以置信。
“我能修炼?”昭昭急切地问。
时君砚说不出“很难”这两个字。
“嗯。”他轻声道。
昭昭的心情难以言喻,在她晃神时,身体突然轻飘飘的,像是飞在半空,但很快落至地面,可她分明坐着啊。
温度也升高了很多,温暖得不像是早春。
她心中生出恐慌感,伸手不断摸索,但什么都没有,往前走了没几步,一道屏障隔开她,让她不能将继续前进。
蹲下身触摸地面,有些扎手,应该是草。
这一小块地方全是草,没有一块石头,村子没有这种地方。
空间?
这个猜测让她全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若是的话,她应该能自主出去,但是脑子里想着出去,却如何也出不去。
换了种方式,让自己安静下来,下达出去的指令,这一次还是不行。
一个声音出现在她耳边,是时君砚,脑子自主构建她和他说话时的场景,眨眼间,她便坐到熟悉的床上。
已经出来了……
可她是怎么出来的?
这个暂且不管,她很大概率拥有一个空间,虽然不知道它从何而来。
时君砚喊她,但是她却像是没听见一般,陷入自己的世界。
见她突然抬头,以为她回神了,却发现她再次呆滞。
分明在那里,但却好像被引了魂,只留下一具躯壳。
昭昭明白了,进出空间需要在脑子里构建具体的画面,即便她看不见不知道是否是这个场景,但在构建时那种专注以及代入感,都比她脑子空空只想着“出去”这两个字强无数倍。
来来去去,试验了很多回,皆是如此。
她走向门口的桌子,桌面放着上次吃完的两颗碧水灵果的核,她想尝试把它种在空间里,但想起还有时君砚在,没有立即进行,而是将核放进兜里。
有兜挡着,她才开始,比起自身进入空间,转移物品会简单很多,只是心念一动,它便从手中消失,转移到空间里。
她又进入空间将核埋进土里,试验它是否会发芽。
每隔一会儿她就会进去一趟,但她发现进得多了浑身乏力,脑子昏沉,应该会消耗精神,她不敢再频繁进出。
王大嫂替昭昭物色小伙子可不是说说而已,把她说想过些时日再考虑的话忘了个一干二净。
托人找,还真找到了不介意昭昭眼睛看不见的小伙,听说个子不是很高,但长得不错,就是穷了点。
她激动得很哟,虽然还没看过,但想来不会出错,而且到时男方过来不就知道真假了吗。
笑容满面地去昭昭家,有正事要说,她也没留意昭昭为啥总是一出门就把门关上。
“昭昭啊,听人说隔壁村一小伙儿很不错,你只要一点头,他就过来,嫂子替你把关!”
里面的时君砚睁眼。
体内灵力一乱,他平缓呼吸,但灵气却越发紊乱。
他却没管,一心放在门外的对话上。
昭昭没想到王大嫂的动作会这么迅速,“嫂子,不是过些时日再说吗。”
“哟,嫂子给忘了,不过没事,见一见也不会怎么样,万一看上了呢?大家对那小伙的评价都不错的!”
显然她不会看上,看都看不见。
“这样太麻烦人家了。”
“不麻烦麻烦,小伙儿的力气多得是,过来也就是翻几座山头,不碍事。”
昭昭:……
《几座山头》。。。
“嫂子我以后不麻烦你了,我一个人也过得下去的。”昭昭垂着眸,一副伤心的模样。
她也是没办法了,采取这样的损法子。
王大嫂果然神色大变,着急忙慌解释,“这是什么话,嫂子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只是想你过得不那么辛苦!”
越说她越急,“我给那边回复,让他别来!”
昭昭突然笑起来,“嫂子对我最好了!”
王大嫂见她这样,回过神,随即哭笑不得,“罢了罢了,以后嫂子不再提这事。”
昭昭推开门进去,时君砚闭眼,放在腿上的双手松下来。
日子不紧不慢过去,昭昭在某个风和日丽的午后,再次忍不住了。
她尽量聊家常那样问:“时君砚,你是怎么伤的呀?”
“旧疾。”
“哦,这样啊,经常发作吗?”
男人看向她,“为何问这个?”
昭昭神情微僵,“就是想问问,了解一下你。”
“不常,大概一百年……”想到什么,他话一顿,“这是第二次。”
“你每次的伤需要养很久吗?”
“闭关一段时间。”他道。
“一段时间大概有多长?”
几年的时间。
时君砚明白了她的意思,敛眸,看着衣袍上的流云纹,“不长。”
“……”昭昭觉得他在装,但她没有证据。
她开始转话题,走不走不重要,能给她治眼睛就好。
“哎,我们好像有点同病相怜的意思,我是个小瞎子,想治好怕是难,我最好的结局便是找个好男人嫁了,以后有他照顾我,想必生活会轻松些。”
时君砚闻言唇线绷紧,没有言语。
昭昭以为他没有get到她的意思,又说:“若是有能将眼睛治好的灵丹妙药就好了。”叹了口气,继续道:“可是我也没钱。”
时君砚完全没听到她后面的两句话,低着头,神色不明。
昭昭没听到回答,心想时君砚或许不想揽这档子事。
试探也试探过了,就看最后的结果,若是他不提,离开那天她厚着脸皮直接问好了。
虽说她和时君砚的关系谈不上多好,但相处还算和睦。
但接下来的日子里,她觉得他怪怪的,经常冷这张脸,以前算是淡然,而现在是实打实的冷漠。
或许是她暗示他给自己治病这事让他不太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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