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周姝曼接完电话回来时,周识平已经彻底醉了。
她手里还握着手机,踩着高跟鞋落落大方地走进宴厅,忽然看见周识平“哐”地一声撞开座椅站起来。
“怎么了这是?”周姝曼被他吓得手机差点掉地上。
看见他满脸通红还以为是过敏了。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聚集,看着周识平从座位上起身,摇摇晃晃地走到卢卫卓身边去。
一时空气都静谧下来。
卢卫卓皱着眉看他走过来,看上去神志不清的样子,走进了果然闻见周识平身上的酒气。
“喝酒了?”
周识平没吭声,刚抬起手又忘了自己过来干什么,过了一会儿,拿起手边的酒瓶,“我来帮您倒酒。”
这下周围人都笑开了,“都喝成这样了,还想着你爸呢,好小子。”
又是一阵哄笑。
原本卢卫卓的杯子里半满,周识平醉猫似的头眼昏花,倒酒也没个准头。
他晃晃悠悠的,手一抖,把原本杯子里的酒打翻了,另外一只手举着酒瓶又垂下来,全撒在卢卫卓身上。
卢卫卓:“……”
周姝曼扶额叹气,她处理事情井井有条,先请服务人员把这里收拾了,又让人去备好换洗衣物,等卢卫卓离席,才把她那倒霉儿子拽过来。
“我一会儿不在,怎么喝成这个鬼样子,”周姝曼又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训他,只能低声骂,“谁准你喝的?”
“……卢匀昼啊。”这醉鬼摇摇晃晃的,在周姝曼手里努力站直了,指了指对桌,“他喝的比我还多。”
周姝曼懒得猜也知道,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卢匀昼丝毫没有喝醉的迹象。
他甚至坐得比平常更自然端正,微微皱着眉,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周姝曼还是一眼看出他醉得不轻。
周姝曼扶着周识平跟众人说了抱歉,走到那两个少年身旁去,同宋虔文说,“他们两个都喝醉了,伯母这边忙不开,虔文,辛苦你照顾一下小卢,把他送到休息室去。”
“好,伯母。”宋虔文应下。
侧头去看卢匀昼,他今天晚上和周识平确实喝了不少,等宋虔文发现的时候,想拦也拦不住了。
细看下,他除了瞳孔略微失焦,其它一概正常,还真看不出来他醉没醉。话倒是少了很多,身上莫名多了疏离感,卢匀昼沉默地咽下最后一口酒。
他身上那股文气劲儿又冒出来了。
“别喝了。”宋虔文拿下他手里的杯子。“咱们走吧。”
“你倒是厉害,喝这么多酒都没什么反应。”
卢匀昼和周识平不一样,他酒品挺好,喝酒也不上脸,他从容不迫地站起身,无视先前桌上这群人对他的轻视与取笑,和长辈们打完招呼后跟宋虔文离席了。
宋虔文想要伸手去扶他,但发现这人走路也端端正正,除了脚步略微虚浮,就也由着他走,自己在身旁护着。
“酒量这么好呢。”宋虔文在他身旁说。
“嗯,我还行,是他太没出息。”临走还不忘挖苦周识平一句。
户外风雨渐大,室内甚至能清晰听见雷声。
休息室是个挺大的套间,宋虔文随意挑了间卧室把人放进去。
外面噼里啪啦豆大的雨点跟鼓声似的敲在窗户上。
卢匀昼一进去就到盥洗室吐了。
……敢情刚才这么稳当全是装的,宋虔文靠在门口,“你没事儿吧。”
一阵水流声后,卢匀昼把自己收拾干净出来了,“没什么。”
吐完以后并没有好到哪里去,那股刚才被他强压下去的酒劲儿趁着这会涌上来,反而更加难受,更不清醒了。
他踉跄了两下,宋虔文拽住他的胳膊不至于让人摔下去,“真醉了啊,刚才不是还好好的?”
卢匀昼被他扶到床上去坐下,他表情难受,但坐得安分乖巧,宋虔文叹了口气,打算给他倒杯温水来看看能不能缓一点。
等他端着水杯重回房间里时发现刚才好端端坐在床上的人不见了。
环顾整间卧室也没发现人影。
宋虔文有些慌了,按理说不应该啊,他都没离开过这件套房,即便卢匀昼真的出门了,自己也不会不知道的。
“卢匀昼?”宋虔文喊了一声。
床底下窸窸窣窣的声音传过来,卢匀昼从床底钻出来,起身的时候不小心磕了头,这一下磕得不轻,本来酒劲儿就上来了,这会更是头晕眼花。
险些栽下去。
宋虔文刚放下水杯要去扶他,他自个儿又站起来了,在房间里左顾右盼好似在寻找什么东西。
“你找什么呢?”宋虔文看着他额头上肿起的红块,很是头疼。
“我猫呢?今天刚带回来的。”卢匀昼醉得分不清东南西北,何时何地了。
宋虔文捏了捏眉心,无奈只好哄他,“猫在家里,等明天我们早点回去看它好不好。”
“那好吧。”卢匀昼很好说话地又安分坐在床沿上。
宋虔文欠下身跟他说话,在他眼前挥了挥手,“还好吗,要不要喝点水?”
卢匀昼没说要或不要,反而抓住那只在面前晃悠的手掌。
宋虔文一愣,觉得别扭,刚想把手从他手里抽出来时,又被卢匀昼主动放开了。宋虔文松下一口气,不打算和他计较。
“我去拿……”水字还没说出口,宋虔文的腰就被人握住了。
外边的雷雨声好像响了一阵,电闪雷鸣下卧室被映白一瞬,不过宋虔文脑子空白着,听不太真切。
卢匀昼坐在床上,双手握着宋虔文的腰侧。
腰部紧实有力的肌肉与卢匀昼发烫的掌心只隔了薄薄一层衣料,还不等宋虔文反应,卢匀昼皱着眉把自己的脑袋往他腹部撞。
他喝醉了是真难受,在酒精刺激下大脑神经开始发痛。
宋虔文也很难受。
他腹部被薄薄一层匀称有型的肌肉覆盖,长久藏在衣服下,自己主人除了在洗澡的时候也鲜少见过,现在被一颗毛茸茸的脑袋撞着。
腹部和腰侧都在发痒,明明隔着衣服,为什么触感这么明显。
宋虔文往后退开两步,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再去掰开卢匀昼不太安分的手。
卢匀昼卸了力,手从他身上脱落,他还是闭着眼,显然没有清醒。
下一刻,他伸开臂膀抱住了宋虔文的腰。
他抱得很紧,这不太妙……
宋虔文被他吓得没有站稳,两个人失去重心一起跌倒在床上。
床虽然柔软,但宋虔文比卢匀昼还高小半个脑袋,这么大的个子直接压在人身上,肯定不好受。
途中姿势好像不太对,宋虔文不小心压住卢匀昼一只胳膊,力道挺重。
卢匀昼疼得闷哼一声,双手放开他的腰,把胳膊从他身下抽走了。
“没事吧。”宋虔文慌忙从他身上爬起来。
卢匀昼不吭声。
宋虔文焦急地看了他好一会儿,见卢匀昼因疼而蹙起的眉缓缓放平,呼吸声渐渐平稳下来,他侧着身子睡着了。
终于消停下来。
宋虔文缓了一会儿,确认卢匀昼没什么事后,帮他盖好被子,熄了灯退出房门。
*
次日清晨。
卢匀昼抱着宿醉难受的脑袋醒过来,两眼一睁还是找猫。
等下了床才发觉这不是在中昴路的平墅里。
昨晚的事记不太清了,好像宋虔文把自己送到这间卧室来,自己坐在床上,然后就睡着了。
但奇怪的是,自己明明是往右边侧着睡的,为什么左边胳膊这么痛?
卢匀昼活动了下筋骨,感觉好多了,他匆匆忙忙洗漱完去找宋虔文,自己一刻都不想在卢卫卓这座私人会所里多待,他已经迫不及待要回去了。
宋虔文起得明显比一个醉鬼早,他已经用过早餐在套房客厅里等着卢匀昼了。
猝不及防打了个照面。
两人之间的相处和之前没差,至于昨天晚上发生那些让人说不出口的事,一个不记得了,另一个根本不打算提。
“周识平呢?”卢匀昼问。
“他走了,伯父伯母也一起走了。”宋虔文继续翻手里不知从哪里找出来的书。
卢匀昼偷偷扫了一眼,这书还是全英文的。
“等你吃完早饭就回去吧。”宋虔文说。
“不吃了,”卢匀昼把他手里的书抽走,拽着人手腕把人扯走了,“现在就回去。”
“这么着急,是有什么事?”宋虔文一头雾水。
“家里还有猫在,我放心不下,都惦记一晚上了。”卢匀昼拽着他边走边说。
哦,他昨天晚上就钻到床底下要找猫来着,确实是惦记一晚上了。
宋虔文还是让他吃了点东西垫肚子,毕竟昨天晚上喝那么多酒,饮食不规律总是伤身的。
会所门口,周姝曼专门把陆渝留下来,送他们两个回去。
昨天晚上的雨确实很大,夏季的阵雨总是呼啸来呼啸去,今日一早就是个大晴天。
刺眼的阳光把昨夜的水汽蒸干,整座城市又热又闷,像个蒸炉一样,任谁呆在里面都不好过。
好在车内调节气温湿度的能力还不错,在车里倒没有什么不适感。
“听说昨天小周少爷被人灌倒了,是你小子干的吧。”陆渝边开车边笑他。
“是我啊。”卢匀昼大方承认。
“我看卢总今天出来时的脸色可不太好啊,昨天还做什么了?”
卢匀昼耸耸肩:“这可别冤枉我,昨晚是周识平把酒倒他爸身上的。”
陆渝笑了笑没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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