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章被藤妖毒所困,加上之前的寒疾,足足躺了一月有余,正到了白泽学堂开讲的日子。
这个孩子笔直身板站在学堂里。
白泽开口介绍:“这位是孟章。”
孟章面对下面不知都是什么妖怪神仙的一群孩子,礼貌作揖。
低下细细簌簌的交头接耳试图将台上孤单的人儿掩埋,分明听到一句:“这就是孟章神君啊……”
白泽早料到气氛会这样,就看着台上人要如何应对了。
谁料一声叫唤打破了思绪,声音如清晨第一声鸟叫,白泽朝那个声音看去,是解老的孙女。女孩子家活得洒脱,就算穿着素色儒生的衣衫,还是挡不住她热烈的像朵向阳花。
“孟兄!我后面还有个位置。”
白泽笑了笑:“去吧。”
孟章得到同意,坐到了解君后头的桌子。
……
一切如常,等到学堂放了课,学子陆陆续续都走光了,这屋子就只剩下孟章与解君两人。
外面的大雪在这临近山顶的极寒之地更加肆意妄为,下的很美,又很白的单调。
前头的女孩子本来睡得好好的,却被外面大雪压弯了树丫“轰”的崩塌声拽醒,她迷迷糊糊地抬起头,婆娑着眼眉问道:“唔,这什么时辰了……”
女孩子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并不希望有人可以回应她。
“约摸过了一个时辰。”
解君愣了一下,转头看到后边的孟章。裹在棉花堆里的人儿微微低着头,枯燥的书卷慢慢翻,墨发自然地垂在肩上,很像今天在外面堆得雪人。解君揉了揉眼,便开口问:“孟兄,你不走吗?”
她指了指学堂外的大雪,又道:“时辰一到打扫的地精可是会赶人的,外面这么冷。”
这屋子就两个人,裹成球的那位才意识道是对自己说的,他朝着门口看了看:“嗯,我在等等。”
“啊,可是时候不早了……要不孟兄还是同我一起走吧。”解君背起书包,拖出一把又重又笨的机关伞,她又瞅了眼被雪覆盖的小路,“这把伞可大了,孟兄不用担心。”
“与伞无关,我不可言而无信。”
“所以孟兄在等谁啊?”
“烛龙大殿。”
解君惊呼:“这烛龙大殿不守时是出了名的啊。”
“无妨。”
解君丧丧地叹了口气,本走到门口又折了回来,她背着手站在孟章的书桌前,突然开口:“锵锵!”
见她的右手掌中窜出一团火苗来。
“这是‘火御’可以取暖用,要是真被地精赶出去了,就用这个。”说罢火苗窜到孟章面前缩成一粒珠子落下。
孟章愣了愣,好一会才回道:“多谢。”
“那我走啦。”
女孩子被盖在伞下,大雪掩去她离开的脚印,学堂里终只剩下孟章一人。
正如解君所言,孟章还是被赶出了学堂,这些地精除了白泽谁也不听,可不管什么仙子神君。
雪如鹅毛片片,落在人的眼睫上,就在院子里四面透风的亭子下,孟章一直站直着身子等候。好冷的天,冻得人牙齿打颤,外面的雪已经可以埋过膝盖,雪压弯枝头的倾倒声一处又一处。
下的是雪,不是雨,那雪啊横冲直撞的。
直到一阵寒风冲来,解君那颗青稚的法术才跳到半空。火光幻成薄薄的结界护住了亭子里的人,暖意一瞬息间就将寒风赶跑了。
孟章抬起被白雪覆盖的眼睫,他看到赤红的花纹包裹在四周。
相传有传承的妖族施法会有特殊的家族纹案,一个想法在孟章的心中掠过,他伸出手刚刚好握住了珠子,那霸道的火光在被碰触到的一瞬间变得柔和,合乎其手的温度。
珠子被孟章移下来,上面是密密麻麻的鳞片,他看了又看,却想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直到半个时辰过去,火珠子落了幕。
眼睫上化了水,有些冻人,呼出的热气再次雪白,孟章笑了笑将珠子捏在手心里,他好不容易将冻僵的手捂热了,又被寒风吹去热度,也只能苦笑了。患有寒疾的人儿就这样从中午的大雪,等到傍晚的纷飞,天早就暗下来了。学堂里外只有幽灯静静地亮,屋门也被地精上了锁,进不去,四处都是深深的雪。
灯光映着一个小小的身躯,孟章蜷缩在角落,就这样在死寂中等着。索性还暂时冻不死,不然又要朝着不知所明的希望而走,太悲凉了。
他等着,因为他知道,如果是自己先走了,那就会变成不听话的孩子。
他紧握着手里已经失效的“火御”,一颗暗淡的褐色珠子,合上自己的眼帘。
周围都很冷唯独手心还是热乎乎的,真是奇怪。
……
“孟兄!孟兄!”解君的声音在孟章耳边吵闹着。
孟章脑袋重的很,他眯着眼看到一个红白交接的影子。
“爷爷!老师!孟兄醒了!”
接着一个白色的脑袋探出来,惊呼:“真是孟章大人!这小脸袋很难找个一样的。”
“解老难道真以为是随便拉个人来顶替的?”白泽的声音。
“这可不,那流言蜚语的。”解老头挠挠头发,有些歉意。
孟章在一老一小的注视下又将眼睛给闭上了。
“孟兄!你醒醒!”解君不信邪似的想将孟章叫醒,解老头气得给她来了一个栗子,没管住嗓门。
“你是不是傻,没看到人难受吗?”
这一句声音也不小,孟章皱眉听得吵。
“爷爷你嗓门也很大!”解君压着声音边推着解老头,边朝着屋外走,“老师,既然孟兄没事,那我们就走啦!”
白泽颔首,这一老一小,还是小的懂事些。
等到远去的脚步声歇下,白泽才喝着热茶解释:“是因为解老听闻烛九阴半路喝酒去了,所以才带着解竹元来找你。”
这一句像是在警告孟章信不信由你。
孟章缓缓睁开眼,被褥暖和,屋内炭火滋滋的响,他读出了白泽的意思:“老师,会不会太累了,信任才是最重要的。”
白泽轻笑一声,又与从前说的一样。
屋外游廊大雪纷纷,夜深了,白泽叫老小俩留了宿,两人理所应当的睡在了客房里。
解老头喝着小酒,醉醺醺地问他的孙女:“你小子很大胆啊。”
解君收了笑:“做将军的下棋不果断,那就会错过很多良机。”
她躺在床榻上,一双清澈的瞳看着幔帐上的水晶珠子挂饰。
白泽透过珠子正听着。
小将军来了一句:“老师您觉得呢?”
水晶珠子“啪”的爆了,白泽愣在椅子上。
好小子。
解君一开始是用解老孙女登场的,解老是老鼠精。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3章 第53章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