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
大堂里零零散散坐着几个鬼和精怪,都是一样的愁眉苦脸,一个个像蔫啦吧唧的小鸡仔,苦大仇深的坐在桌子前。
淮西抬起眼悄咪咪的打量了一下周围,见没有人注意到她这边,眼疾手快的把揣兜里的花瓣撒到了碗里。
红艳艳的花瓣瞬间消融在乌漆嘛黑的汤里。
她刚收回手,余光便瞥见一个尖尖的脑袋凑了过来。
“淮西你在做什么?”旁边的饿死鬼使劲的往她这边挤,细长的眼睛向上挑着,“你是不是藏了好吃的。”
她使劲儿的嗅了嗅鼻子。
“哪有好吃的,要是有我还会吃这东西吗?”淮西捂紧了彼岸花,怕老鼠精发现不对,顾不得纠结这汤的味道有没有变,捧着碗咕咚咕咚的便一口气吞了个干净。
“嗝。”淮西摸着滚圆的肚子,打了个嗝。
真的有用!
嘴巴里没有从前那种仿佛硫酸一样带着腐蚀的恶臭味了。
“你今日怎么喝的这么痛快。”饿死鬼瞪大了眼睛。
淮西捧着碗的手一顿,心中警觉,立马开始假模假样的干呕起来。
饿死鬼这才收回难袋,一脸忧伤的看着满满一碗汤,咬着长长的指甲嘀嘀咕咕的,“喝,不喝,喝,不喝……”
“不想喝的都去忘川里捞鱼。”一道闲闲的声音横穿过来。
明明声音不大,却轻而易举盖住了全场。
淮西也缩了缩脖子,有些做贼心虚的看了眼自己的口袋。
上天保佑,可千万别发现。
周边鬼怪迫于孟婆的淫威,都表情难看的捧起碗,耳边一片此起彼伏的呕吐声。
淮西庆幸的摸了摸她的花瓣,戳了戳旁边的饿死鬼,“你说要是有一种调料包可以给这饭调味,你愿意花钱买吗?”
“要是真有,借钱都愿意。”饿死鬼头也不抬,有气无力道。
她饥肠辘辘的,饿的仿佛脑袋在冒金星。
这迎面而来的恶臭味熏的她胃里翻江倒海的。
幸好今晚她的后人给地府递了文书,请先人归家享受祭祀。
她终于可以暂时脱离苦海过几天好日子了。
淮西看着眼眶含泪的饿死鬼,开始美滋滋的盘算如果她把彼岸花做成调味剂能赚多少钱。
饭刚吃完,她们便像是被赶出栏的小猪仔一样一个个不情不愿的去干苦力。
纸人耀武扬威的排成两列,白色的脸上两坨红色高高扬起。
“快走,快走。”
淮西看着趾高气昂和孟婆如出一辙的纸人,顿时恶从胆边生,一根发丝悄悄从她身上延伸,然后如同钢针一样瞬间刺入旁边纸人的腰窝里,又飞快收了回来。
纸人似有所感的扭过头。
淮西立马无辜的目视前方,一副要积极干活的样子。
纸人转过头,凌厉到有些呆板的眼神迷茫的转动了一下,纸糊的身体在腰那里慢慢塌陷,走动间开始摇摇晃晃,然后无力的瘪在地上。
后面的纸人踏在它的身上,扯起它的身体糊进了嘴里。
淮西辛辛苦苦干了一整天,感觉舀汤都要舀出来重影了。
这苦日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头。
她颓废的走在路上,像是刚走完五十里山路又拉了一天一夜磨的驴,差点就要吐舌头尥蹶子了。
终于到了房间门口。
淮西垂着脑袋,胳膊晃晃悠悠的,用肩膀顶开房门,入目一片漆黑。
“怎么不点灯?”淮西疑惑道。
“不了……不开了……黑着更健康……”
老虎精支支吾吾的,嘴巴嘟囔着。
淮西眼睛微眯。
有问题!
她定睛一瞧,见她的床铺那里堆着一堆一堆的小山高的东西。
“我没有偷吃你的东西。”老虎精擦擦嘴,梗着脖子道。
淮西:……
她走上前一看,小山一样堆着的正是阳间给死人烧的祭品,全是她爱吃的,可不是清禾给她烧的吗。
“你居然偷吃我的东西?”淮西插起腰,气愤道。
“我没有,我就是看看这都是些什么东西。”老虎精大声回道,生怕别人听不见似的,她又涨红着脸反驳道:“你肯定是看我不顺眼所以故意冤枉我。”
她气鼓鼓的撇过头,眼睛正巧看到角落里的一个笔记本,便一把抓了过来,“我只是看这个本子眼熟,想看看上面写的什么。”
说罢,她便随手翻开笔记本,然后瞪圆了眼睛,“好啊,我说怎么有人给你这个老鬼烧纸,原来是你的小情人啊!”
淮西:?
“你说什么呢?”什么情人啊?淮西莫名其妙的走上前抢过笔记本,小心的把被抓皱的页面抚平整,然后皱眉冷声责问道:“你妈妈没教过你没有经过允许不许动别人的东西吗?”
老虎精唰的一下站起来,嚷嚷道:“你自己老不死和人类谈恋爱还说我,人家情书都烧成灰下来了,你还装正人君子。”
淮西抱着笔记本被老虎精正义凛然的眼神的看的突然有点心虚。
什么情书啊。
淮西干巴巴的抱着笔记本,假装无意的翻开本子,嘴上还要嘴硬道:“这就是普通的本子,你别在这里信口开河。”
她盯着本子上刚劲有力的字迹,稀少的文字储备的疯狂运转,一字一顿地辨认着。
“真肉麻,还我想和淮西永远在一起。”老虎精抱着胳膊,嘲笑道。
淮西顿时脸色爆红,啪的一声合上本子,支支吾吾道:“朋友当然要永远在一起了。”
“这屋里太闷了,我要出去散步。”淮西说罢便急急忙忙的往外走。
阴风浮在脸上,淮西砰砰直跳的心稍稍平复了一下,只是脸上还残留着薄红。
清禾给她写这个是做什么?
她还没想谈恋爱呢。
淮西翘着嘴角,在廊下扭扭捏捏的抠着柱子。
耳边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她的思绪被打断,淮西立马支起耳朵。
老虎精又在偷吃她的零食!
淮西气愤的冲了回去,老虎精正大口大口的往嘴里塞着什么,听见门口的动静僵硬的回过头,然后就被淮西的头发甩出了屋里。
淮西将门仔细锁好,这才放心离开。
只是暗处窥伺着一双眼睛,等她一离开,立马耸动着鼻子,一脸垂涎的从门缝里钻了进去。
正是听见动静在门口守株待兔的饿死鬼。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2章 第 22 章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