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 17 章

难得有一天阿纳斯下班后没在大门口见到兰渊,他望着空荡荡的道路,心里升腾起一种异样的失落。

见阿纳斯站在门口不走,守门的军雌过来询问情况。

“无事,我出来透透气。”阿纳斯看了军雌许久,直到对方心里发毛,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站在这里影响上校呼吸的空气了,才装作随意地问,“今天有别的虫来访吗?”

“别的虫?上校您有朋友要来吗?”新调来的军雌一脸疑惑,他翻了翻军用光脑上的访客记录,确认道,“今天目前还没有新的来访申请记录。”

“……”阿纳斯欲言又止,最终憋出一句:“算了。”

自己这样上赶着问算怎么回事?难道就非要等着兰渊过来接?又不是自己开不动飞行器,兰渊不来更乐得清闲。

阿纳斯自我调解一阵,转头继续回军部处理那堆没看完的文书。

直到月亮爬上军部大楼的顶层,阿纳斯才从一堆文件堆成的山里抬起头,简单收拾过后往家赶。

但这次回到家,依然没看到兰渊等候的身影,换作以往,他早就扑过来了。

客厅里依旧亮着一盏昏黄的灯光,空荡荡的显得有些萧索。

“你还知道回来。”奎伦不知道又从哪个黑暗的角落里冒出来,站在阿纳斯身后满是幽怨地开口。

阿纳斯没说话,转身看着他,用眼神表示“你有什么毛病”。

“冕下一天没回来,你都不担心?”

“他去哪了?”阿纳斯脱口问道,问完又有些后悔,“你既然担心怎么不跟着。”

“你以为我不想跟?冕下回了塞莱斯特主宅,不让我跟着去。”

阿纳斯神色微动,他以为凭兰渊对那些虫的看法,帮忙的事应该会尽可能往后拖才是:“他既然是回家有什么好担心的。”

奎伦深深地看了阿纳斯一眼,欲言又止道:“你是真不知道还是知道了但不在乎?”

“有话直说。”阿纳斯白他一眼,径直走到沙发上坐下。

“起来。”奎伦没好气地去薅他,“现在去找冕下!他为了你早就和家族决裂了,你居然还让他回家族求情,你还算是个军雌!”

“你什么意思,什么决裂?”阿纳斯顿了顿,刹那间思绪接通,像是忽然捕捉到了一丝早就存在可他迟迟没有发现的不对劲。

他按住奎伦,将他压制在沙发上,命令道:“说清楚。”

奎伦侧过脸,瞳孔中隐隐可见压抑的红光,他扯着嘴角嘲讽地笑笑,为兰渊觉得不值。

“家族反对冕下和你结婚,你出征期间他又拒绝家族给他纳雌侍,冕下因此被塞莱斯特驱逐除名,他还没有告诉你吧,因为你从来不关心他,只是心安理得地享受他的照顾。”

“冕下回去之后还不知道要面对多少虫的为难,现在说不定正因为碰壁躲在外面伤心呢!”

阿纳斯在极度惊讶的情况下手一松,让奎伦趁机挣脱出去,对方立刻抓住机会,身体扭转,虫化的尖爪刺向阿纳斯的喉咙。

阿纳斯眼皮都不抬,直接抬腿一踹,奎伦身体向后撞在大理石茶几上,顾不得身上的疼痛,手忙脚乱地扶住那套兰渊心爱的茶具。

阿纳斯冷声道:“下次就不会是这点力道。”

奎伦鼻尖一耸正待反击,大门处却传来锁芯收缩的声音。两虫同时望去,一整天不见虫影的兰渊终于姗姗归来。

“这是怎么了?你们吵架了?”兰渊一进门就敏锐地感觉到空气中的雌虫信息素有一股火药味。

阿纳斯正等着奎伦找借口打圆场,结果一转头那家伙又不知道缩到哪个角落里躲了起来,阿纳斯只能自己硬着头皮开口:“没事,我们刚刚在切磋。”

兰渊“哦”了一声没有深究,他将外衣脱下挂在玄关处,自己伸了个懒腰躺进沙发,闭目养神。

阿纳斯站在一旁看着兰渊疲倦的模样,心里拧巴地缠成线团,想要开口却不知从何说起,早知道刚刚早点先把奎伦打一顿让他把事情交代清楚了再说!

“您今天还顺利吗?”

“想问什么就问吧。”

两虫同时开口,话语在安静的客厅中交叠。

兰渊掀起一边脸皮,见阿纳斯紧抿嘴唇,一脸为难,只当他是着急知道落月港的情况,便伸手将阿纳斯拉到自己身边坐下。

阿纳斯却开口问道:“他们没有为难您吧?”

“嗯?”兰渊有些诧异,还以为阿纳斯一张口肯定先关心自己有没有拿到落月港,他见阿纳斯又不好意思地别过脸去,于是眼珠子转了一圈,又想先逗逗阿纳斯。

“有啊~”兰渊拖长语调道,肉眼可见的阿纳斯表情凝重起来,他接着补充道,“他用家主之位诱惑我,说只要我和你离婚就让我做下一任家主,到时候想要多少地都可以。”

阿纳斯呼吸一梗,脸上面无表情地问:“那,那您答应了吗?”

兰渊仰头靠在沙发背上笑了一阵,“没有,我说家主哪有做你的雄主香。”

阿纳斯意识到兰渊在开玩笑,屁股往旁边挪了挪红着脸不说话。

“喏。”兰渊调出光脑上刚刚收到的归属权转让协议,递到阿纳斯面前给他看,“这下放心了吧。”

阿纳斯轻声道:“多谢雄主。”他看看协议,又看看兰渊,还是没忍住问道“您许诺了他们什么?”

“无非就是一些不值钱的东西。”兰渊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他顺势往旁边一倒,躺在阿纳斯规规矩矩并拢的大腿上,“先别急着道谢,想要归属权怎么着你也得给我点报酬。”

阿纳斯理所当然地点头称是:“您想要什么,我一定尽力办到。”

“别怕,不为难你。”兰渊舒服地吐了口气,“我们结婚这么久,还没怎么享受过二虫世界,趁着这段时间研究院那边工作不多,咱们出去度蜜月吧,怎么样?”

“这就是报酬?”阿纳斯确认道。

“是啊。”兰渊点点头,“童叟无欺。”

阿纳斯一口应下:“好,我明天就去报请婚假。”

虫族婚后可以申请最长半个月的婚假,这个过程主要是给雄虫考察思考的时间,之后雌虫能不能再出去工作,或是换一份居家、更适合照顾雄虫的工作,什么时候结束婚假都由雄虫决定。

但当时兰渊和阿纳斯结婚的时候,为了打消阿纳斯的疑虑,兰渊一开始就保证过不会阻止阿纳斯回到军部,这也就导致他们婚后一系列程序均被搁置,阿纳斯早早就回了军部。

兰渊问:“关于旅行的地点,你有什么想法吗?”

阿纳斯摇头,他过去虽然一年有三分之二的时间都在星际间穿梭,但去过最多的地方星际战场,干得最多的事是打仗,从来没想过去某个地方游玩旅行。

“那你这几天好好想想,做做攻略。我呢,就什么都不操心只等着出去玩了。”兰渊眼皮直往下坠,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轻,最后脑袋一偏,枕在阿纳斯的腿上睡着了。

屋内再一次安静下来,阿纳斯看着兰渊的睡颜许久,他其实想好好问一问兰渊和家族决裂是怎么回事,明明在过去是毫不相干的两只虫,为什么兰渊宁肯付出这样的代价。

但话到嘴边却又怎么都问不出口,他有种直觉,即便现在问兰渊,对方也未必肯说实话,否则以兰渊的性格,肯定早在自己面前宣扬八百遍,说他是如何地爱阿纳斯,为此不惜抛弃贵族身份云云。

抛弃贵族身份。阿纳斯把这点想法在嘴边咂摸了一圈,兰渊真的会从那样的地方脱离出来吗?

阿纳斯心脏一阵激烈地跳动,但他现在还摸不准这突然而来的激动是因为什么。

阿纳斯俯身将兰渊抱进怀里,不小心碰到兰渊的手才发现进屋这么久了,雄虫身上的温度还是冰凉的,于是更加把兰渊往自己的衣服里拢了拢。

进了房间本来要将兰渊送回床上,阿纳斯却在床边停住,“就这样把他放回去,万一受凉明天又生病,奎伦那神经虫肯定又要来找茬。”

顺利为自己找到了合适的理由,阿纳斯暗道自己想法周全,于是抱着兰渊一起躺进被子里。

一夜好梦。兰渊难得半夜没有被噩梦侵扰,始终置身于安心的环境中,因此醒来后也少见的没有受到蜕变期的影响,连工作时都觉得神清气爽。

奎伦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心想冕下昨晚一定又被阿纳斯那个小妖精缠着迷昏了头,才会一大早做这么荒唐的决定。

奎伦不带一丝情绪地复述道:“统计目前居住在落月港的虫名单,为黑户创办户籍,拨款在落月港建造新楼盘和学校,尚有工作能力的虫就近安排在您名下的公司企业工作。”

兰渊应道:“是,去办吧。”

“办不了。”

“你又和阿纳斯闹矛盾了?你比他大,你就让让他吧。”

他等级还比我高呢,下手的时候也没让我啊!

奎伦暗自不爽,开口却是公事公办的语气沉重道:“办不了,因为冕下您账户里的钱不够了。”

兰渊恍惚以为自己耳背听错了,“钱不够了?”

“是的。”奎伦仗着兰渊的信任张嘴就是一套瞎话,“飞行器、拍卖会上那些小的花费忽略不计,上个月刚向慈善机构捐了一大笔款项,又和家族那边争了好几个项目,这个月您刚向军部捐了一大批军费,又给实验室添置了下一阶段要用的仪器和材料,几家公司的投资回报也迟迟没有收回,如果还要重建落月港,那么您账上的流动资金不够了。”

兰渊愁地捏了捏眉心,目光扫过奎伦那张就差把色令智昏四个字写上去的脸,好在他对自己财力的自信跟对奎伦的信任一样,“不够的从你工资里扣。”

“我这是配合警卫署的工作。”兰渊为自己辩白道,“落月港现在在我名下,如果迟迟得不到管理,长期混乱下去,还不知道要闹成什么样,你想看到警卫署隔三岔五上门问话吗?”

作为合格的属下应该懂得上司一定有自己的节奏和计划,奎伦很识时务地进行下一项报告,他将今天一大早收到的资料交给兰渊。

资料上是一只雄虫的信息,从出生到早逝,生平经历记载得清清楚楚。

警卫署的资料库中显示这是一名A级雄虫,在双亲亡故后按程序进入雄虫收养所,按理来说他会在那里得到精心照顾,并逐渐从悲痛中脱离出来,可他却在某一天因为急症忽然去世。

“里森近段时间一直在暗中寻找他,要收回落月港恐怕也是怕他在落月港找到途径逃出首都星。”

找一个被登记死亡的雄虫自然不能大张旗鼓。

“调查显示,他最先是从奥瑞尔研究院逃出来的。”

兰渊拇指指腹在雄虫的照片上摩挲两下,雄虫的右耳耳垂上有一颗红色小痣,短暂思考过后兰渊将资料烧成灰烬,“务必在里森之前找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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