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她要是对我生气,那就是你告的状。”白望对她翻了个白眼,然后撕了个果冻递到姚望白还在嚼动的嘴边,笑得和蔼可亲,“来,甜甜,再吃一个。”
甜甜拍拍自己的小肚子,摇头:“吃不下了。”
说着,她抬起小手抓上白望满是岁月刻刀的手,往上推了推,“太奶奶,吃。”
“哎,好好好,太奶奶吃,嗷嗯,真好吃。”白望乐呵呵地摸摸她的小脑袋,“甜甜真乖。”
甜甜又从篮子里抓了一个果冻给白舟,露出两排小牙齿,“妈妈,吃。”
太乖了。白舟接过果冻,顺便捏一把她的小脸蛋,再顺路问一句:“甜甜是只和妈咪两个人住吗?”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白舟刚问完就感觉奶奶看了她一眼,但是她抬眸看去时,奶奶却是看着甜甜笑得脸颊皱皱的。
“嗯,妈咪,甜甜。”姚望白伸出小胖手数了数,在白舟亮亮的眼神里,缓缓再蹦出一个“妈妈”。
“……”
小孩子可能听不懂。
白舟自己安慰自己,她还想再问,白望却忽然拍拍她的肩膀,说:“到点了,做饭去。”
白舟不乐意了,“为什么呀?不是买了生活机器人吗?让它做不就好了。”
白望:“它做的不好吃,没有人情味,咱们甜甜吃了会拉肚子。”
“刚买回来那会儿您还夸过它呢,这会儿又不好吃了。”白舟嘟嘟囔囔。
白望瞪她,“你去不去。”
“哎呀,去去去去去。”
又不是多大的事,至于瞪她吗。
白舟最后再掐一把甜甜的脸,转身进了厨房,过了会儿,奶奶在外面大声喊:“饭菜多做一些。”
“知道啦。”白舟扯着嗓子应她。
幸好她曾经幻想过和姚悯有个孩子,了解过小孩的口味,白舟想了一下,迈腿跑去工具间拿了把网兜就跑去小池子边上捞鱼。
她们家的小池子养了五六种鱼类,白舟捞了条鲈鱼来杀,她剔刺的手法跟专业杀鱼的有得一拼了,手上的刀那么一转,再这么一划,连小刺也剔了个一干二净。
这都是那几年在无所事事的生活里练出来的呀,所以这么些年她也不是一无所获。
没多久,白舟就把三菜一汤端了出来,但是姚望白刚刚吃了太多零食,导致现在没吃几口菜就开始露出一条缝的眼白,小脑袋一下又一下地点着。
看得白舟心惊胆战,生怕她的小脑门磕到桌子上,她急忙把人抱在怀里,轻声说:“奶奶,要不我先抱她去睡觉吧。”
“哎,去吧去吧。”
白舟把甜甜抱回了自己的房间,给她盖好被子又出来了,坐下才发现奶奶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本相册。
“奶奶,没事您翻相册干什么?想妈妈妈咪啦?”白舟说完,往嘴里扒了两口饭。
饿死她了。
白望还是不死心,翻着白舟小时候的照片,突然给她翻到一张白舟睡着时的样子,跟甜甜可太像了,她激动地一拍桌子,把白舟吓一跳,举着筷子忘了嚼东西。
“哎哟,你看这张,是不是和刚刚的甜甜一模一样。”白望把照片举给她看。
白舟无奈地瞥了一眼,咽下饭说:“是有些相似,但小孩子不都长得差不多吗,脸圆圆的,嘴巴小小的,鼻子小小的,人也小小的,连睡觉的姿势都差不多。”
反正她是不信自己能跟姚悯有个孩子的,就算她小时候和甜甜长得一模一样也只是巧合而已。
但奶奶的话还是被她听进了心里。
吃完饭,白舟就回房盯着甜甜的睡脸看,再盯着手里的照片看,最后放在一起对比着。
眉毛不像,鼻子不像,嘴巴也不像,就圆圆的脸蛋有点像而已。
怎么奶奶疯魔了,她也跟着不正常了,白舟无奈地放下照片,脱了鞋躺到床上,和甜甜一起睡起了午觉。
醒来后还不见姚悯过来接小孩,白舟也不管,侧躺在床上看甜甜自己爬起来坐着。
小孩子醒来也不吵着要妈咪,对着白舟就是一顿“咯咯”笑,也不知道在笑些什么,但白舟觉得甜甜应该很喜欢她。
这一点有些奇怪,她跟甜甜总共就见了两次面,就算她花见花开,人见人爱,也不至于让一个小孩子立刻就黏上来乱认亲吧。
白舟有时候是恋爱脑了一些,但脑子并不傻。
“甜甜。”
“妈妈。”姚望白一听她叫自己的小名就开心扑了过去,“吧唧”亲了她一口。
白舟被亲得有些心软,抱着她翻了个身,让她坐在自己身上,笑着问:“你为什么总叫我妈妈呀?”
“妈妈,妈咪,结婚,是妈妈。”
“什么呀,你一个小孩子知道什么是结婚吗?”白舟坐起来,好笑地捏捏她的脸颊。
“结婚,生甜甜。”
姚望白小小的一只,还会奶声奶气地回答问题,没见过什么世面的白舟觉得她老厉害了,嘴角的笑就没下来过。
“谁跟你说的呀?”
“妈咪。”
“那甜甜有几个妈妈?”
姚望白虽然不会说长句,却能听懂很多话了,但这句话她却觉得很疑惑,定定看着白舟,忽然瘪了嘴,眼眶说湿就湿,“妈妈坏。”
面对她突如其来的眼泪,白舟可吓坏了,手忙脚乱地替她擦着眼泪,“甜甜,甜甜别哭呀,别哭呀,妈妈哪里坏了?”
其实小孩子哭,哄一哄就好了,但是白舟偏偏还要再问个问题,姚望白又说不出来妈妈哪里坏,一下子哭得更伤心了,声音就那么传了出去。
没一会儿,房门被人打开,白望一脸焦急地跑进来,“咋了咋了,哎哟,太奶奶的乖乖怎么哭了,不哭不哭啊。”
她抱起甜甜轻轻摇着,一边哄甜甜,一边瞪白舟:“你做什么了?”
白舟很无辜,感觉无处伸冤,她明明什么都没做啊,但她说不清楚,她也不知道好好的,甜甜为什么要哭啊。
所幸小孩子不记仇,哭完就好了,还愿意跟白舟亲近。
白舟穿上鞋子抱着甜甜去院子里摘百香果,而白望则拿着篮子跟在她们旁边,开口问甜甜要哪个小果果,融洽得像一家人。
忽然,白舟的手环弹了个电话出来,是‘山山伐木’打来的,说是接了个大单子,问她有没有空,一起伐木去。
‘山山伐木’是一家伐木小公司,由白舟和她的两名小学同学共同创造,总员工包括三位老板,也就只有十人而已。
自从两年多以前,国家提倡伐木造田开始,她们就看到了这里面的商机,三人拼拼凑凑攒了七百万,购进伐木机、挖掘机、推土机等各种机械设备,经营范围包括:伐木、农田挖掘、农物收割、农产品运输、房屋建设等等。
不过伐木只能砍变异植物,砍错了是要罚钱的,白舟问她看过场地植物了吗,对方诚实地说没有,还让她去看一眼,就在宁德村里,公司开在镇上,她们派人过来还得半小时呢。
白舟翻了个白眼,挂断电话后看一眼巴巴望着她的甜甜,立马露出小梨涡说:“甜甜先和太奶奶在家摘果果好不好,妈……我有点工作要出去一趟。”
有些称呼听多了,就特别容易把自己代进去,幸好白舟及时止住了嘴。
姚望白瘪瘪嘴,不大乐意,但听到“工作”二字又懂事地不吵不闹,乖乖趴在白望怀里,拿一双水润的大眼睛看着她。
白舟忽然感到了一种负罪感,也不知从哪儿来的感觉,好像自己抛弃了什么一样,太可怕了。
阳光有些强,她去工具间里拿了顶草帽戴上,走的时候顺便去隔壁的门缝里看了看,姚悯好像不在家,去哪儿了?
“要进去吗?”
白舟扒在门上的身子骤然一僵,手指无意识地抠了抠门板,一声尖锐的“滋”从她手底下跑了出来,更尴尬了。
她没有勇气回头。
姚悯却走了过来,抬手摁了一下指纹锁,门开后,又问一遍:“进去吗?”
对方这么坦荡,白舟再扭扭捏捏反而显得她心里有鬼了,于是她挺直腰杆,往里瞥一眼,扬了扬下巴,“我就是来问问你什么时候去接甜甜,她刚刚午睡醒来不见你就哭了。”
姚悯抬手看了看时间,又看向她,“我刚去了趟城市,现在就去接她。”
语气平静极了,像和陌生人说话一样。
白舟心里酸酸的,表面却一副高冷模样,“哦。”
气氛有些凝滞,姚悯不是个话多的人,跟白舟同处一个空间时也习惯了对方叽叽喳喳地说,她安安静静地听,这会儿对方不说话了,她也不知道要说点什么。
在等什么呢?白舟。
心里有点烦了,白舟双手插兜,转身离去。
“白舟。”姚悯下意识喊住了她。
莫名的,心里的烦躁散去了一点,一丝不该有的期待悄然升了起来,白舟压压嘴角,回头,不耐烦的语气:“干嘛?”
姚悯也不知道喊住她干嘛,沉默了几秒钟,看着隔壁的门说:“你家没开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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