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琏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扇懵了。

脑袋嗡嗡地，脸上火辣辣的。

她甚至被这神奇的一巴掌把手上的相机都给扇摔了，电光火石间，身体本能地还怕砸到林瑜，她换了个方向把这手上的道具扔了出去。

但转念一想，不对啊？这女的凭啥打我啊？顾琏到现在还天旋地转的耳鸣，对面那女的就这样眼尾上挑挑衅地看着她，咱俩什么仇什么怨啊你就这样扇我！

吵架和矛盾就是这样，如果当时没有发挥好，晚上回去躲被子里都要愤愤上好几宿。

顾琏不是那种忍气吞声的人，林瑜这分明就是公报私仇，虽然她并不知道和这位初次合作的女演员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怨，但是这一巴掌不报，顾琏也太不是人了。

她咬紧了牙，两手往前伸就准备拽过林瑜问清楚，谁知道她还没来得及动作，林瑜就像个扑蝴蝶的小女孩一样，一股脑晕乎乎撞到顾琏的怀里。

体验派，体验式的演戏。林瑜拍这场戏之前是真喝了不少威士忌。

烈性的洋酒，少女的身体。

顾琏就这么被扑蒙了，林瑜那边软声软语地说起了酒醉的胡话，甜烫的鼻息一阵阵往顾琏身体里钻。

脸上还疼着，火辣辣的，这会授受不亲，银色的眼镜框也被女孩撞的东倒西歪，心底也就突然有点火辣辣的发胀。

搞什么啊？

导演李渺开拍前是没有想过今天这一幕的场景，两个完全原生态的女演员，贡献了剧本以外天造地设的惊人演技。女明星性感微醺的拉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醉了，那灵光乍现恨意十足的一巴掌，黑粉的怨懑但身体被迫靠近时还是不断吞咽颤抖的喉结。

顾琏生的修长，这会脖颈上泛起了酸涩暧昧的红晕。在监视器的高清捕捉下无所遁形。

太有张力了，太有张力了！

我的CP就是天选CP！

李渺拿起对讲机，激动地说：“没有CUT，不能CUT，两位继续演。顾琏拍她，去捡相机，把林瑜这副……这副浪荡的样子都给我拍个完全！！”

浪荡。

这个导演真会用词。

顾琏现在不觉得导演用的词是稀奇古怪牛鬼蛇神了。

她觉得十分精准。

原生态十八岁的女生，能突然这么炸裂的来一下，又抱着她露出了那种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懂的懵懂无措的表情。

装醉？

可顾琏分明记得刚才还在她眼底见识了一连串复杂多变的情绪。

浪荡的装货。

这个梁子我们算是结下了。

顾琏勾起唇角，冷冷一笑，她把林瑜推开些，转身一手举起相机。

她这回是完全地入戏了。

顾琏另一只手，滚烫的手指，按在林瑜裸露的肩膀上。

林瑜被烫地瑟缩了下，不知道顾琏忽然又是演哪出，眼神里阴阴郁郁的，手上动作却不停。

…她们有至少十年没有这样亲密的躺在同一张床上了。

即使心里对顾琏完全是恨，但还是无法回避上一世那不接触的十年以前，她们曾经也偶尔拥抱过彼此的触觉。

此时此刻，那种沉淀在岁月中的，古早的渴望。

就在林瑜鲜活的，十八岁的少女身体里山呼海啸。

顾琏靠近的时候领口微开，有些圆润白皙的，饱.满的弧线就这样挤满了林瑜的视线。

不是拍那个离婚综艺时，像假人一样在她耳边虚情假意的顾琏。

现在的，眼前的这个人，是刚满十八岁的，白纸一样的，刚刚认识自己的顾琏。

年少意气，光风霁月。

林瑜有一瞬间的失神，但随即又为自己的这种失神而感到好笑。

被别人磕CP，演别人磕的CP，麦别人想要看的CP，她们的上一世，一起演了太多场戏，永远活在在了推波助澜，被故事和镜头构筑的楚门世界里。

起点就是十八岁，在第一部合作的这剧目里，两个啥也没学懂没学会没学过的女演员，真的把导演李渺说的体验派听了进去。

演着演着就分不清那是戏里的她，还是戏外的自己。

就这么镜花水月，如梦一场地和那个自始至终有些陌生，有些抽离的人走到了一起。

重来一世，明知结局，自己还要清醒着沉沦，再做大梦一场吗？

林瑜在心底呐喊，不要。

她-不-要。

她嫌弃这样的顾琏，也嫌弃这样的自己。

“CUT！”

李渺拿着对讲机大喊：“CUTCUTCUT！”

导演也不明白，怎么那种有张力的泡泡，变成了顾琏单方面狂热的演出后，就那么轻易的碎掉了。

李渺在监视器前明明感觉到顾琏是完全入戏的，甚至自顾自说了一些很符合人设的黑粉台词：

“俾睨他人的大明星，也会有酒醉落魄，丢人现眼的样子啊。”

“看镜头，看这里，看看自己浪荡的样子。你怎么不如传闻中那样跋扈和仗势欺人了？”

“春风得意，背后就是一片狼藉。我要把你所有的丑态都统统曝光。”

李渺感受得到顾琏是真正代入了对女明星有误解的黑粉，带着厌恶在激怒对手演员的情绪。

但是创造了方才神来之笔的另一位女主演，林瑜，却好像失去了所有回应的活力，就那样一动不动，像一座死去的火山，不再有涌动的暗流。

可能是真的醉了，才累的无法回应吧。

李渺蛮贴心的：“林瑜，你去休息吧。今天就拍到这里，收工。”

转头一看，顾琏还愣着，眼睛里注视着手里相机的镜头，显然是没出戏。

李渺于是走进片场，站在两人身边打鸡血：“今天都演的很好，收工！这周通告单里场次剩下都是生活戏，日常戏，希望两位主演能更多培养感情。我们把矛盾冲突放在开头来拍，就是希望通过更加亲密的接触来让大家入戏，希望……”

“导演，我要辞演。”

李渺话还没说完，那个率先从情绪中抽离的女明星林瑜就淡淡开口。

顾琏瞥了她一眼，脸上还火辣辣的疼。

“林瑜，你可能还小，不知道履行契约的重要性，我们签了合同，如果你要违约……”

李渺立刻下意识就从磕粉红CP的饭头切换成职场人的状态，用合同来打压人。

“如果是违约金，您不要担心，我会全部赔给您，合同上写多少就是多少。刚开拍，及时止损，您再换一个女演员，也没有太大的损失。”林瑜眨了眨眼睛。

真是刺眼啊…顾琏看见她晃动的眼神。

一番话说的也算是得体了，但李渺还是百思不得其解，今天这化学反应不也挺好的吗。难得双女主第一场戏就这么来电，她不想失去她的天选CP。赔来的钱不是这个项目关注的重点，这部戏是她首秀的主场，只许胜不许败。

“你再考虑考虑。”李渺说着，拍了拍林瑜的手背，“刚开始接触这个行业，不适应是正常的，你和顾琏共同进步，有天然的化学反应。你们俩都会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大明星。我们剧本也扎实，在你们俩的十八岁，出道作，记录下自己最美的样子。兴许双双获奖，顶峰相见，这样不好吗？”

这样不好吗？

好，好得很。

林瑜心里想。

的确是顶峰相见了，也的确是共同站上了领奖席换来了金主一诺千金的二搭，可是这样和顾琏捆绑着不断下沉的人生，她不想再过第二次了。

“我不要。”林瑜说。

顾琏哼了声，冷淡地开口：

“还真是自私啊。”

“这部戏是公共厕所吗？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李渺导演也真没找错人，你是和剧本里那个跋扈的死样子挺匹配的。随心所欲，一地鸡毛。”

林瑜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记忆里那个总要粉饰太平装的人淡如菊去维持她高冷人设的女人，怎么今天小嘴淬了毒一样，从刚刚演戏的时候就一直抓着自己狂喷。

你没事吧？你恨上了？

你也重生了？

·

李渺觉得自己还怪会选人的。

即使这对CP现在正在她面前一言不合火爆开吵，她也还是从导演和职场人的身份中情不自禁地短暂抽离几秒，猛猛开磕。

在片场吵架，一方把另一方欺负到胀红着脸，委屈流泪什么的……

不好意思，不是一般的好磕。

更何况自己就在磕CP的最前线，李渺就差把脸贴人家俩女主脸上了。

“咳咳…”导演回过神，片场到底还是人多嘴杂，虽然黑红也是红，但是她是抱着制作精良爆款的剧作一炮而红的心态来下凡拍电视剧的，这种剧组杂闻传出去了，对剧目后期宣传毕竟还是彻头彻尾的负面消息，不太好。

李渺于是说：“林瑜你也再考虑考虑，顾琏也冷静冷静。亲密关系很多都是从不打不相识开始的，正好这周都是生活戏，你们不如就搬到同一间标间去…别这么看着我，当然是两张床。方便慢慢适应和培养感情。”

林瑜还有话要说，被李渺打着圆场截断了。“虽然你们俩都挺能拿主意的，但这么大的事，我还是会给你妈妈打个电话，她想必也会劝你。”

导演眼神又从那种磕到了变为了狡黠，顾琏一时也冷冷站着，不再说话。

林瑜倒是忘了这茬了，在模糊的印象中，她和顾琏一搭这会，她妈妈林如依正好也在日本出差。

为什么要用‘也’这个字，是因为林瑜记得，顾琏的母亲顾芷行这会正在效仿小年轻gap year，在日本旅行，好巧不巧正好和林如依在同一间居酒屋闪烁的珐琅看版下遇见了。

摇晃的霓虹灯，嫩脆的提灯烧鸟，鲜爽的八寸酒肴…两个异地遇见的失婚女人就这样走到了一起。酒后失态，潮流地玩起了一夜情。

上一世在一起的那段时间里，顾琏好像从来就没有提过自己双亲中的另一位，林瑜只隐隐约约听说顾琏大概是一出生就被那位抛弃了，一直跟着顾芷行。

偏偏顾芷行还是个对孩子爱无能的母亲，除了打钱，半点不曾给过顾琏温情。

也就养成了顾琏这么一个外强中干活人微死的性格，在人前总是要装上一装，面子第一。

林瑜自己这边也就更没什么好说的了，另一位生母和林如依感情倒是好，只是命薄，在林瑜小学没毕业的时候就生了一场重病，撒手而去。就这样剩她们母女相依为命，一个未亡人带着一个小尾巴，拉拉扯扯的长大。

家底并不算富裕，但林如依还是秉持着什么都要给林瑜最好的原则，把她送到了美国读高中，为了调节失去至亲的郁痛，一家人一起换一个全新的环境来移情疗伤。

林瑜那张被导演李渺视若瑰宝的照片也正是在快毕业这年的美□□omecoming舞会上被好朋友抓拍的。

顾琏盯着再次断电陷入回忆的林瑜看了好一阵了，也不知道这任性的女人到底在想什么。

林瑜最终叹了口气，没有再决绝提出要辞演的话了。

她实在是才醒来，忘记了重生这一世的自己，现在还不是已经和顾琏携手顶峰相见的那个自己，也自然不是财富自由的流量明星。

如果真的要赔偿合同上的天价解约金，毫无疑问会给林如依带来一笔倾家荡产的巨额负担。

林瑜有自信这辈子不做女演员也可以养活自己，但是因为自己的私情影响到母亲，她不能，也不愿意。

何况顾芷行也是个中间的变量，无论她对顾琏怎样，顾芷行对林如依，也算得上是燕侣莺俦，情志不移。

总不能叫母亲和自己一样，失掉了顾芷行这个中年融洽的伴侣，熬到晚年，郁郁苦楚，六十岁了还摊上个祖宗，拉着自己去上离婚节目，两个人闹得不可开交再双双殉情吧。

火山口的底部，是真的很疼…很疼的啊。

“导演不用打电话了，我会坚持演完的。刚刚只是喝醉酒了，在说胡话。”林瑜一本正经点点头，像是下定某种决心。

李渺：“…”

顾琏漫不经心移开眼睛，又瞥她一眼：“……不装了？”顿了顿又说，“那就好好演。”

李渺心想这可真是两位天生的演员啊，变脸比翻书还快的。

前脚两个人还言语刀剑，你来我往就差没打起来，现在倒好，你偷偷看我一眼，我偷偷看你一眼，又达成了某种似乎是只存在于老夫老妻之间的奇怪默契。

挺颠的，这世界。

果然自己是老了，还是和小年轻的亚文化圈有代沟，已经理解不了这种情绪的快速代谢。

林瑜看着脸上赫赫印着她手心清新掌纹的顾琏，不知怎么就想到了一起坠入火山底的那几秒里，顾琏脸色也是前所未有过的潮红，顾琏努力张了张嘴，下降的风声却太大，林瑜什么都没听清。

六十岁的身体毕竟不可能和十八岁的青春同日而语，十八岁的痛哭尖叫都是如此清晰，而老年人，连殉情都是沉默的。

最后几秒，顾琏好像拼命靠近来，又或许只是因为重力吧，林瑜虽然感觉到滚烫，和四分五裂的痛，但接触地面的那一瞬间，却又仿佛是摔在了云里。

顾琏在她身下垫着。

这个人……眼前这个人，因为她说不再辞演，就好像赢了点什么。

眼神里掩饰不住有点得瑟，有点得意的这个人，还是记忆中那个青春懵懂的顾琏，她和那个老成世故，处处算计的她，她们不一样。

上一世那个带给林瑜所有痛苦和悲伤的女人，已经是夜空中划过的流星，再也找不见了。

林瑜就是这么对自己说的。

十八岁的顾琏。

拍完这部电视剧，我们就分道扬镳。

如果你要的是年少成名，妙龄驰誉，那我就陪你演这最后一场戏，扶你青云志，赠你万两金。

如此，就算跳火山那会，有什么真意是自己错过了，那也就是错过了。

自己这一世拿成名赔给顾琏，从此她们两不相欠。

林瑜想到这里，伸出手，认真地对顾琏说：

“你好，初次见面。和你合作很开心，我是林瑜。”

顾琏也不知道这女人一惊一乍是在作什么装什么了，她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有点局促和不乐意，半天才闷闷说一句：“请多指教。”

林瑜笑了，笑容很快僵在脸上，听见顾琏慢悠悠说：

“林小姐，这一巴掌，我打回来可以吗？”

·

世界上有什么比十大酷刑更残酷的事情吗？

有的，林瑜大声在心里呐喊。

李渺，你坏事做尽！

林瑜后知后觉回过味来，自己重生这么离奇的事，因着各种复杂的情绪冲击，居然也很快就接受消化了。

只是现在这种抓马的情节，让她又一次想对老天比个中指。

她实在是消化不了这种老土的剧情。

就在刚刚，李渺给她打了个电话，片场旁边的酒店接了一趟学生包场的夏令营，正常的标间都被订满了。

今天本来就是因为两个女主演的超常发挥延迟拍摄了，拖到凌晨，林瑜只想好好睡觉，但是导演说只剩下一间情侣大床房。

接电话的时候顾琏就在旁边竖着耳朵听，林瑜还不知道她？

看着漫不经心的样子，事事可都是真的上心，上一世连林瑜三十岁时不小心打碎了一个她喜欢的乐高玩具，又偷偷买了一个一模一样的拼回去，只是手的位置少拼了一块碎片而已。

顾琏发现了却不动声色和她冷战一个月，纯纯小气鬼，眼睛和耳朵长的比针还细。

“哦？要睡一起？”顾琏笑眯眯地问。

林瑜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上一世新婚之夜的那个晚上，顾琏也是这样不动声色地坐到她旁边，盯着她看了一会，笑眯眯地问：“哦？要睡一起？”

结果自然是一整个晚上她都不让她闭眼睛，汗涔涔，湿乎乎，林瑜想到这里双.腿发紧。

第二天正好是微博的星光之夜，她浑身酸软走在红毯上，脚步虚浮，连拍定格照片也是接连被八卦的主持人一阵打趣，当天顾琏就喜提十个看得的人心黄黄的热搜，林瑜的名字和那些奇怪的名词放在了一起。

烦死了。

林瑜支支吾吾：“我让你打一巴掌好了，你睡沙发。”

顾琏看她一眼，不着急答应，似乎有些情绪。

林瑜又忙着改口道：“这样，那不打了。我睡沙发也可以。”

顾琏：“……”

这会两人已经脱下了戏服，林瑜不是穿着高定礼服的女明星，顾琏也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穿着校服的高中女生。

“你喜欢我？”顾琏看着林瑜的眼睛。

林瑜一口气差点没憋死，不是吧大姐，是哪里来的自信啊，我不是前脚才打了您一巴掌吗？脸上的印儿还没消呢。

顾琏没好气地说：“看你这样子也不像会和女生结婚的，我们两个大直女，躺一起睡个觉怎么了。我还没有嫌弃你。还是你会怎么我？”

林瑜脸色有些红，眼神也闪闪烁烁的，在这个同性可婚的时代，她实在不好为她的闪烁和犹豫找借口，也不能告诉顾琏自己和她是前世躺在一个床上互相找过无数次兴.奋.点的关系。

“我睡觉爱磨牙。”

“我也磨。”

“我打呼，可响，吵不死你。”

“比比谁更大声。”

“我，我还会梦游……”

“……如果你现在不想睡的话我们来排练排练你欠我那一巴掌怎么还倒是也可以。”

“我……我……我困了。”

林瑜上辈子和顾琏打嘴巴官司也都没赢过，这女人看着是活人微死，干的却是吐槽役的活，吵起架来语气平淡却字字珠玑，一步也不肯吃亏。

林瑜看着就有些累，算了，懒得和她争。

总不是这段拍戏的时间要和她一起演演少女之间你进我退的小把戏的，何况她们俩上一世因戏生情也没那么早，最后还是因为不得不结婚的原因才结婚的，躺个同床咋了，又不是没做过恨。

林瑜这个人想开了就一点不往心里搁，她甚至大方地拍了拍顾琏的肩膀，也笑眯眯地说：“我睡觉还不老实，到时候可别怪我摸你。”

顾琏悠哉悠哉挑了挑眉。

……

进到房间才是真正的傻眼。

一个偏离主城区的景区豪华酒店，片场就搭在这附近。

这里为啥会有情趣主题的房间啊？啊？为啥啊？

插上房卡，房间里是全屋智能的联动播报，主打一个给小情侣增添氛围的目的，连人工智能的话语里都透露出几分暗流涌动的旖旎：

“欢迎主人，请尽情……”

吓得林瑜手一抖，立马就把房卡拔了。

顾琏已经跟在她身后进来了，还没看清全貌，林瑜陡然拔掉房卡，她眼前一黑，直直撞到林瑜背上去。

少女的肩胛骨，细润的就像一只颤抖翅膀的蝴蝶。

顾琏看不太清楚，呼吸就有些重，这一下撞的不轻，她本能伸出手到处摸索，滚烫的手指就在林瑜背后揉来捻去的。

“你怎么了？”顾琏见黑了灯，林瑜又半天沉默不做声，一个劲搁那抖来抖去的，忍不住又问：“房卡呢？你作什么？开灯。”

还在十八岁发育期的时候，林瑜挺自信的，她这会比顾琏高上一点。

但正是高出来的这一点，让顾琏摸摸索索顺着她敏感的后颈沿着腰线向下，一路不经意顺了个遍。

林瑜在心底里把顾琏从十八岁骂到六十岁，什么词都用上了骂了一整圈，才克制住自己又要扇她巴掌的冲动。

顾琏只有十八岁，只有十八岁，看不清楚有点慌也是正常的，你不要和一个小孩子计较！

林瑜夜视能力不错，这会已经差不多看到智能音箱就放在电视幕布的下沿，飞快地插了房卡，接着就兔子一般往前窜，在智能音箱再次叫出主人之前，拔掉了电源。

灯光亮了，月色暗淡退场。

林瑜头也不回地跑进浴室，说了声我先洗澡，门就砰地一声被关上了。

顾琏看着身后两个笨重的行李箱，嘴角不可查地勾起一抹笑。

她手指腹还有那个女孩身体的温度。

…报复进度10%。

浴室门又飞快地被打开了，林瑜闪进又闪出，气鼓鼓地从她身后一把把行李箱拽走了。

关上门，林瑜背靠在浴室门上，胸口起起伏伏，背上还是顾琏留下的酥酥麻麻的触感。

她看着对面梳妆镜里脸色潮红的自己，不知道该默念莫生气还是道德经。

六十岁的灵魂果然无法理解十八岁身体，这个年纪的女孩子，被前妻……

…被路边的蚂蚁爬一下，也很正常会有反应的吧？

会有反应的，就是这样。

只是身体还忘不了那种老夫老妻的感觉而已！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