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四城之外，青云山上凌云门，实乃除魔卫道之肱骨，末法时局之砥柱。
门主有一爱徒，天赋绝佳，惊才艳艳，一入红尘变为云帝城除恶鬼一害，更是镇压了府中恶仆，还城中上下一片安宁。
人间幻梦一场，最多不过百年，我不行恶，自有恶施我。
既然如此，何必做光明磊落的伪君子。
城主府的地形，方常曜烂熟于心，随便抄个近道能节省很多时间。
他随手将剑鞘丢在草丛里，换了了个方向走，在转狗洞和翻墙之间，选择了利落的翻墙。
然后在落地的半途中被人提溜住了后衣领。
方常曜:……
他不用回头都知道是谁。
“好久不见，近来可好？”
李闻璋森森然的笑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真的被恶鬼夺舍了。
方常曜也还有心情笑:“本来还不错，见到你自然是不好。”
“是吗？那你应该不介意更不好一点吧。”
方常曜被带回城主府中，他一边受对方控制的往前走，一边想着这个想着那个。
“真的有那么生气？”
方常曜问。
“自然没有，只是李某平白无故遭人暗算，自然心中有气。”
李闻璋说。
“这根本不是自然没有的意思吧？”
方常曜笑了笑，抛接起手里的盒子。
他一边玩一边说：“说到底呢，我们也不是什么能够互相信任的关系。”
他停住脚步:“对吧？”
李闻璋看着他手里的盒子，问道:“无极丹。”
不是疑问。
“是啊，我为了这颗丹药可是……”费了好大一番心思，这可全是为了你。
李闻璋捏住他的脸，早在这家伙一脸笑的祝他好运的时候就想这么干了。
“可是我要是不来追你，你就要带着这颗丹药跑得影子都不见了。”
方常曜眨眨眼，对他的话表示认同。
他没好气的拍开李闻璋的手：“话是这么说没错。”
“但不要捏我的脸。”
李闻璋接过他递过来的盒子:“还以为你要说出多有道理的话。”
他顺手打开盒子，看见里面只有半颗丹药。
“嗯？”
“别嗯了，另外半颗在蛇妖的肚子里，你不能要了人家的命还要它赔你丹药吧？”
这话有些没头没尾，但李闻璋听懂了:“城主府真奢侈，如此出名的一颗丹药说喂宠物就喂宠物。”
方常曜打了个哈欠：“你怎样理解都可以。”
他们回到开宴的地方，冷冷清清的，明明才过去小半天，像是多少年没有人造访过一样。
“鬼呢？”
李闻璋示意他看城主：“刚想杀，跑进城主身体里了。”
城主被五花大绑的扔在堂中。
方常曜看见了，还有点惊讶：“你没直接杀了他？”
李闻璋：“一城之主，我怎么敢轻易杀了，这个责任我担不起啊。”
话是这样说，此人在红尘中没有任何牵绊，城主而已，死了一个还会有无数个城主顶上。
他杀了就走，没人会管。
城主也是赶巧，偏偏在这个时候悠悠转醒。
他第一眼不是先看破坏他计划的李闻璋，而是方常曜。
“阿九！阿九你……你不想要蚁毒的解药了吗？”
城主不是傻子，李闻璋能恢复得这么快，定然是噬灵毒被动了手脚。
方常曜皱眉，他实在懒得装了。
“行了，白资，我见你第一眼就觉得你是个蠢货。”
城主愤怒的表情僵住了：“阿九！我怎么会是……我是这云帝城的城主！我不是！我不……”
方常曜的目光扫向一旁：“你觉得惊讶？”
李闻璋确实有一点惊讶：“白资不是他儿子？”
“以前是，现在当然不是了。”
所以方常曜才说，这个城主府没有一个正常人。
“你真的以为就他现在这个草包样，能维持对云帝城的统治如此之久吗？”
“早被其他三城吞并了。”
方常曜懒得解释，他推了一下李闻璋：“杀了他。”
李闻璋本来也没想留此人性命，作恶多端，自然不配再为一城之主。
但是他不想被方常曜牵着走，所以他没动。
方常曜不知道此人在坚持什么，催促道：“你再不杀，官府来了会有点麻烦。”
李闻璋一顿，他都忘了这城中还有官府。
“将他交与官府不是更好？”他这么说着，将剑锋一挑，对准城主。
而城主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他根本不管能取他性命的剑锋。
“你怎么会知道？我哪里暴露了我是白资？”
这下倒是直接承认了。
方常曜倒是觉得有几分好笑，颇有一种命运无常，天道弄人的感慨。
“那时的邪修上门传所谓的起死回生之法，极阴至恶。”
“你父亲为你之生，行换魂之法，你得以存活也坐上了城主之位。”
“却对这幅已经老了的躯体厌之弃之，修鬼道，行夺舍之法。”
原先的城主虽然狡猾，但好歹磊落，哪里和眼前这个肥头大耳的蠢货沾得上边。
方常曜蹲下来仔细端详他:“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你知道吗？阿十还指望你能成功夺舍他把我杀掉呢。”
说到这里，方常曜转而对李闻璋说:“你挺中他的意啊，用这么漏洞百出的谋划也要夺舍你。”
李闻璋没觉得这是夸赞。
“有点恶心。”
白资目不转睛的看着方常曜，既然已经识破他也不必伪装：“阿九，我不会伤害你的，到我身边来。”
李闻璋皱眉，他总觉得哪里有古怪。
然后就听方常曜语气恹恹的问:“你还想睡我啊。”
李闻璋:……
李闻璋:？！
“什么意思？”
方常曜不知道他在疑问什么，随口解释了一句:“他荤素不忌，看上我的脸，想睡我啊。”
李闻璋终于没再收住剑势，直取白资要害。
白资意识到危险，魂体从躯壳脱身，模样狰狞，恶鬼姿态尽显。
天地风云变幻，乌云汇聚，雷霆乍现，为极恶鬼出世。
这样剑拔弩张的场面，方常曜还有闲心闲聊。
“所以，我设计他虐杀两个下人，后面变成鬼来索他的命啦。”
“不可能！阿九！我知道你的心里有我！”
这个白资还真的如方常曜所言，是蠢货中的蠢货，不仅不转身就跑，还要冲着方常曜来。
是深知自己跑也跑不掉，所以死也要拉一个垫背的吗？
“阿九……不，我知道你的心意……”
“跟我一起走！我不会……”
方常曜心道你能知道谁的心意啊，他现在一心一意想让白资魂飞魄散，能自己结果了自己吗？
“主人当心他夺你舍！”
小珠喊到。
“他这么厉害呢……”方常曜话没说完被李闻璋扯到身后。
“怎么？真想跟他走啊？”
方常曜冷笑一声:“我看是你想跟他走。”
一个生前草菅人命，残虐无道的人，死后也是良心全无，尽说烂话的鬼。
真是恶心得有一手。
李闻璋手中长剑剑光大盛，凌然剑气直冲恶鬼，狂风之后，乌云散去，好好的宴会场地已经破烂不堪，而此地唯留李方二人。
“死透了？”
李闻璋收剑，微微一顿：“跑了。”
方常曜为他鼓掌：“哇，你真厉害。”
“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
“兜兜转转也算是除了恶鬼，他重伤用不了多久就会消失。”
“借你吉言啊。”
李闻璋突然抬剑指向一处角落:“出来。”
阿十面无表情的从那里直起身子。
“你果然也知道城主不是原来的城主。”
他这句话是对方常曜说的。
方常曜真是不想再看到阿十的脸了:“你还真是阴魂不散。”
阿十：“城主已死，你也不必再做府中的阿九。”
“是啊，就当做好事吧。”
阿十顿了顿:“阿九，我最后问你一个问题。”
“你原本怎么打算处置我？”
方常曜不理解他何出此问，但还是说:“城主死了，你不是一直想当高位之人吗？为此不择手段。”
“你是说……我当城主。”
阿十突然有些想笑。
他一直以来都太过矛盾，都太过虚伪。
他视人命如草芥，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却又装作胆小懦弱的良善模样。
他对妖蛇许诺，亲自引诱它吃人，最后又说自己不知道不想这样。
他恨方常曜入股，认为他轻易取得了他终其一生都得不到的东西，却又能轻易看破他的所有伪装。
甚至他的一举一动都为方常曜的计划铺砖铺瓦。
怎么能有人活得这么可笑。
现在他又要按着方常曜的算计来，坐上他梦寐以求的城主之位。
真是可笑至极。
阿十的嘴角溢出黑血，是毒发之兆。
看着方常曜眼中流露出的一瞬惊讶，他喃喃道：“……有一件事……不如你意……就算我我……”
“赢。”
阿十咽气半天，方常曜还是有些回不过神。
直到李闻璋收好剑，捏捏他的脸。
他似乎有些喜欢刚才的感觉，又捏了捏方常曜的脸。
捏别人的人没感觉，被捏的人倒是不好受。
只是这么两下，方常曜就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痛。
“深可见骨的伤口都没见你皱眉，捏下脸这么生气？”
方常曜冷哼一声:“这么喜欢，可以捏自己的。”
李闻璋笑了一下，问:“想知道他为什么自尽？”
“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可以给你说啊。”
这么容易？
方常曜身上没有发什么关于保守秘密的毒誓，很大方的道：“随便问。”
“我要知道你的名字。”
“我的名字啊……”
方常曜说到一半愣住，他尝试混过去：“你不是知道吗？”
李闻璋摇头：“不是这个，不是阿九。”
“一个下人哪里有这么厉害的手段啊？”
“又知道得那么多。”
李闻璋说完，静静的看着他。
似乎还想再捏捏方常曜的脸，被他躲开了。
他的眸中一开始什么都没有，最后慢慢荡出一丝笑意——“要骗我吗？”
方常曜没说话，他牵起对方空着那只手，像是被蛊惑了一样，在那只掌纹清晰的手上，一笔一划写下他的名字。
他所见所觉的——
“方常曜。”
云帝城副本结算，方常曜一穿十
还是保留了为妖，睚眦必报的那套，并且善恶不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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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八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