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拿你没办法,那你与我同乘一匹马,我护着你也暖和些。”任宝伦又退一步。
“那行。”家念抿唇微笑。
“柱儿,去问问,她们是否愿意换到咱们车上,我们将车借给她们,以后再还便是。”任宝伦开车窗吩咐。忽的一下,风雪进来,外面还真是气候大变,冷得很。
“哥哥,亲自去问吧。吕相家眷身份贵重,让柱儿去问她们恐也不好意思过来,便会拒绝。反而双方都失了面子。”家念轻声提醒道。
“好吧。你这小脑袋真是......”任宝伦也觉她思虑周全,甚是诧异。
他便下车去。
任宝伦到吕家车附近,有家丁拦住,他便抱拳拱手朗声道:“晚辈偶遇吕老夫人车驾遇困,风雪渐大,若老夫人不嫌弃,可请车内女眷换到晚辈车内,我和小兄弟骑马归家便可。”
车内是吕老夫人和吕凝芝祖孙两人,今日上午天暖穿的单薄,也没带暖身之物,已在车内等待一段时间,现在已是很冷,又听是借车,而非同车。
吕夫人看看孙女,孙女点头,老夫人便道:“任公子,那便多谢了。风寒雪大,还请同乘,便是。”刚才柱儿已介绍了他家少爷,所以老夫人知道姓任。
“老夫人不必客气,我这就与小兄弟拿上东西离开了,请自行换车便是。告辞。”任宝伦便去车上拿了一个平日备着的披风,披在身上,又将家念接下来。
吕家给备了一匹马,任宝伦将家念扶上马,自己也坐稳,用披风将自己和她都裹好,紧紧搂住她。
柱儿留下,跟去吕府,再将马车驾回。
吕家换车自是慢的,任宝伦紧搂着家念先走,一路上两人紧紧相拥,任宝伦的小心脏噗通噗通,跳的厉害,声音大的把自己都给震到了。家念身体纤细,他一手拉着缰绳一手搂着她,甚是顺手,她身上长乐未央的皂荚香气袭人,任宝伦一阵一阵心神荡漾,真想这样拥着这小人儿一辈子,小孩儿这提议不错啊。
他们两个信马由缰,马蹄踏雪,地面积雪渐厚,被踩的咯吱咯吱响,风吹的厉害,风雪不停打在两人脸上身上,“家念冷不冷?”
“不冷,哥哥手冷不冷?”家念心疼的用粽子手拢住披风为他暖手。
“不冷,抱着家念哥哥很暖。”任宝伦满心暖意。
翌日吕家派人送了回礼来任府甚是热闹了一阵
晚上 夜深之时
家念坐在床上,扔了一个枕头,恨恨道:“你怎么又来了?”
黑衣人抱住枕头,暗翻白眼,道:“主上。上面派我来问问,主上可想好了?”
“不去。我与那殿下无冤无仇的我杀她做甚。谁想去谁去。我手还伤着,刀都拿不了,你们自己怎么不去?”家念恨死了,真想冲下床去踹他一顿。
“主上,再一月您手上的伤就能好了。拿刀不成问题。”黑衣人碎嘴道。
“你到底谁派来的,嘴里叫我主上,实际是叫我去送死,那殿下威名远播上过战场击退十万大军,你们让我个残废去杀她,我看你们是叛徒惑主吧?”家念粽子手指着他。
黑衣人面露尴尬之色,您这话说的,我也是无奈啊,“主上这是上面的命令,您想家人活着就得照做,否则不止您的家人,就算是任府也难逃劫难。属下实话跟您说吧,正是青龙使派人密告,您已暴露,被捕头盯了,所以上面才放弃您,让您去刺杀。若是得手,便留您家人一命。若是失败,他们也不会留下您的家人。属下告退。”说完他又晃晃不见了。
家念如雷轰顶,我确实暴露了,原来是狗咬狗,内讧了,我的上峰,当我是弃子,逼我刺杀,不成功便成仁。哈哈,哈哈,原来如此,真是可悲可叹。我若不去,他们不只伤我家人,还要伤害任府,任哥哥当我亲弟弟一般,我怎能连累他啊。
家念又一夜痛苦无眠。
紫薇宫
“陛下,最近有些忙啊,都没空管闺女。”皇后着一身华丽宫装端坐。
宇仁帝斜卧桌边,“这偌大江山,忙得朕上天入地,奔波劳碌着实辛苦啊。”
“那可真是辛苦陛下了,政耕不辍还得写话本儿,如今是编不下去了吗?最近没什么进展呢。”皇后面无表情啜口茶语气淡淡。
“确实不好编了,她有点死心眼,不好骗。”宇仁帝转转翡翠扳指。
“哼,无中生有骗她自己杀自己,这话本荒诞的离谱,她是个纯善的孩子,陛下这般逼迫她,就不心痛吗?”
“那药三个月药效便会逐渐消散,她一恢复记忆就没得玩儿了,总不能就此罢手了,那不是白折腾吗?多没面子啊。”宇仁帝撇撇嘴。
“也不算白折腾吧,她现在与小捕头好得很,你再将他们分开,不是又能伤得她体无完肤了?”皇后美眸瞥他。
“未必吧,你闺女什么样,你心里没点数吗?”
“两人一天的那么好,难道真是兄弟?”
“她把她身边男的都变自己兄弟了,这个就能是个例外?”
“可这个不同吧?她与他同坐一车,同乘一骑,其他人可不曾能近她的身。”
“这个看来确实不同,她把他当亲哥哥了。”
皇后捂嘴惊诧,哈哈笑道:“陛下,您这话本编的真是白废了,我都忍不住一笑了。”
“你闺女没情丝,你不知道吗?”宇仁帝啜口茶淡淡道。
“什么?她,她明明有啊?”皇后惊诧。
宇仁帝瞥她一眼,万年了你又关心她多少,她身上的情丝是她那不愿挂名的师傅假造了注入她身体当摆设的。
皇后顿时泪目,“我是错过了许多,不是在补偿吗?你又能好多少?”
“好了好了,我一时失言,惹你难过,别伤心了啊,我们陪她这一世,虽不够,但她总算有父母疼爱了,天地恒久长,我们慢慢补偿她。”宇仁帝安抚道。
“可她若是没情丝,又如何能得这一世姻缘?”皇后眼眸含泪问。
“所以,慢慢安排嘛。情丝这东西,虽天生没有的甚少,好在也不是没机会重新生长,若得了真心所爱,自会慢慢生出来的。你别担心。”宇仁帝安慰道。
皇后难过的点点头。
天帝天后为了护女儿在凡间平安度过六十载,时常进入她凡间帝后父母的身体,陪着她,护着她,当然也耍她玩玩解个闷。
又过了几日,任府别院望春园
家念的手已拆了纱带,手指已能活动,只需抹药即可,她痴呆呆坐在门前的台阶上,望着房檐的鸟窝发呆,想着乱七八糟的心事。
“家念姑娘。”王伯托着一个锦盒轻声唤她。
家念缓过神,站起来施礼,“王伯早安。”
“姑娘莫跟老奴多礼,少爷派人送了东西来,说是给姑娘的。”王伯奉上锦盒。
“谢谢王伯。”家念微笑接过,她坐在台阶上,将锦盒放腿上,打开锦盒盖子,里面是长乐未央的一盒包装精美的玫瑰花饼。
这个任哥哥又乱花钱,可是心里很开心,她唇角上扬笑笑,将玫瑰花饼盒子拿出来,准备尝尝看。玫瑰花饼盒子下有一封信,写着“家念亲启”她笑笑打开信,手指虽疼,但也是开心的。
王伯便告辞离开。
“玫瑰花香处,血亲骨肉寒,若念亲人骨,盒底探玄机。”
家念看完信,手指颤抖,心跳作一团,她四处看看,抱起锦盒,腿抖身颤的回到房间,关了门栓好。
她将锦盒放在桌上,手扶着桌子,眼含泪花盯着盒子,她不知盒底是什么?这到底什么意思?这东西不是任哥哥送来的?是什么人?是那逼我去刺杀的混蛋?他们对我家人做了什么?她内心挣扎纠结,缓了良久,她鼓起勇气,拉起盒底露出的一根丝带。
盒底被打开,里面是一个黑色锦盒,锦盒下还有一张字条,她拿起纸条,上面写着“因汝执念深,不肯如吾愿,今父一小指,明母一只眼,一日复一日,凌迟剔骨时,方知万事迟。”
“啊”家念心中一声嘶吼,却不敢出声,她跪在地上,双手抱头痛苦万分,不敢相信,那些人竟如此狠毒,那盒里,盒里,是,是父亲的手指?
无声痛哭了良久,她缓缓站起身,去拿那盒子,她颤抖着手指,将盒子打开,里面赫然是一根小拇指,是被刀生切下来的,她点了灯,仔细的看了小指的伤口,伤口很新鲜,确定是活生生被切下来的。
家念觉得心也被刀硬生生剜除了,她捶地,又狠命捶打自己的身体,身前的伤口被撕裂,用身体的痛,缓解心头的痛,她恨自己,为何是个细作,又恨祖上为何都是细作。
疼过之后是空,一颗心没了一般,她跪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三个头,起身将装手指的盒子盖好,抹干眼泪,将盒子放在床下藏好,又将玫瑰花饼放进锦盒,收到柜子里。
她全身已无半点力气,便躺在床上,心里空空的,已不知该如何的难过,中午王伯来叫她吃饭,她推说不饿,也没去吃,就一直呆呆的躺着。
下午快晚饭时分,屋外有叩门声,“家念我回来了,你在休息吗?小懒猪,听说你中午就没吃,快起来,该吃晚饭了。”是任宝伦的声音。
“我不饿,还想再睡会儿。”家念怕他着急,便回应了。
“小馋猫儿,是不是把玫瑰花饼全吃了?晚上都不饿。你不饿,起来陪哥哥吃晚饭吧。好不好?”任宝伦又拍门道。
家念诧异的瞪大眼睛,这花饼真是他送的?他送的饼,还被那些人动了手脚,意思是既可以动我家人,又可以动任哥哥?她深吸了八口气,才从床上爬起来,又深吸了八口气,才有点体力下地站起来。
她站在地上又缓了半晌,才走到门口,开门。
“家念,你怎么了?怎么像是哭过?”任宝伦看着小脸,心疼的问。
“没事,突然有点想家人,就哭了。”家念强忍心痛,笑笑。
“你又想家人了,可你说想不起家人在哪,都没法帮你找。”任宝伦搂住她安慰道。
“我没事,已经好了。”家念被他抱的温暖感觉到一丝安慰。
“咕噜咕噜”任宝伦的肚子叫了几声。
“好饿。陪哥哥吃饭吧,咱们喝点小酒,你也别难过了,等你想起来,哥一定陪你去寻家人,好不好?”任宝伦搂紧她安慰道。
家念难过的点点头,“我陪哥吃饭喝酒。”
“真乖。”任宝伦捧捧小脸儿,拉她去饭厅。
两人推杯换盏,喝了很多,最后家念醉倒了,任宝伦强撑着将她抱回房间放床上,擦了脸,喂了些醒酒汤。他怕她难受,或是吐了,没人照顾,便在床边醉乎乎守着她,然后就睡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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