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
家念被鼻间一股清凉之气唤醒,她缓缓神,心中突然一紧,惊醒过来,她腾的坐起身,暗黑中,朦胧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主上,您醒了,参见主上。”黑衣人单膝跪地点胸。
家念暗黑中,借月光看见任宝伦趴靠床边,她轻声怒斥:“你怎么敢?”
“主上莫担心,他醒不了。就是让他永远醒不了,也是随时的事。”黑衣人淡淡道。
“混账。你口口声声唤我主上,却时时威胁我,你给我滚。”家念轻声怒斥他。
黑衣人暗自翻白眼,这差事真难干,他一脸无奈,躬身右手点胸:“主上莫动怒。属下只是描述一个事实,上峰催的紧,您还是早做决断吧,也免得家人受罪。”
家念听这话,怒火中烧,瞬间起身跳下床,奔到黑衣人身前,伸右手掐住他的喉头,她不顾手指剧痛,使了全身的力气,“混账东西,我先赐死你。”
黑暗中,黑衣人真的翻了白眼,手伤了还这么大力气,真是气坏了,要杀人啊,他也不敢碰她的手,举着双手,嘶哑着声音道:“等等,属下有事回禀。”
家念恨死了,一把甩开他,“禀完快滚。”
黑衣人揉着脖子,使劲喘粗气,缓了半晌,咽了好几口唾沫,“属下,就是想问您可有决断?”
家念抬腿就踹在他腿上,他疼的噗通就跪在地上,也不敢叫,暗自揉着,深喘几口气,可怜巴巴轻声道:“也不是属下要害主上家人。”
“你去告诉上面,我要见他,只要能放我家人,我便答应了,但我要见到家人平安。”家念轻声道。
“主上,上面说了,不会见您的,事情已帮您安排好了,会有人接应,您若不去,便将您家人慢慢凌迟送来。您在明他们在暗,您的一举一动都在上面的掌控之中。”黑衣人委屈巴巴的说。
“那我就死给他们看,等着来收尸吧。”家念气道。
“别啊,主上,您若是自戕,他们也会将您家人杀了,还是一样啊。”黑衣人暗翻白眼,这是都气傻了吧。
“我就算去了,他们也不会放人的,你告诉我上面的人在哪?我只有去杀光他们才能救我家人。你若不告诉我,你便与他们是一伙的。”家念突然蹲下又掐住他脖子。
“不瞒主上,属下家人也被抓了,这不才当了传话筒吗?莫说属下不知,就算知也不能说啊。您就别想这些法子了,快些决断吧,否则明日又不知要送来些什么了。”黑衣人暗自摸摸小心脏,现在编瞎话都信手拈来了。
“好,你去回禀,我答应了。你告诉他们,若我得手,他们敢伤我家人,便是天涯海角我也不会放过他们的。”家念放开他的脖子。
黑衣人摸着脖子轻咳了几声,喘了几口粗气,“是。定一字不差的转答。”
“你对他做了什么?”家念凝视黑衣人。
黑衣人看着她冒火的眼,抚胸安抚下自己的小心脏,笑笑:“一点迷药而已,醒不了,死不掉。用水擦擦脸就醒了。属下告退。”说完,他朝窗跑去,快速逃离。
看着他逃离的背影,家念对着空气恨恨踹了好几脚,她去打了水,给任宝伦擦擦脸。
“家念。”任宝伦有些迷糊,一把抱住她,借了些酒劲儿,他吻上她的唇。家念蹙眉,喝成这样了,真是无礼,她挪开唇瓣,继续帮他擦脸。
“家念,家念,哥哥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你喜不喜欢哥哥?”任宝伦醉眼朦胧,醉言醉语,就非要亲亲。
“好,好,家念,也喜欢哥哥,擦脸,醒酒就好了啊。”家念后悔,没跟那什么赤丹要那清凉之药,醉成这样,一下也擦不醒,还口吐莲花喜欢喜欢的,白天当我是弟弟,喝多了就满嘴胡言,真是不知羞,幸好我真当你是哥哥。她一把将他推开,任宝伦迷迷糊糊又到处摸索找人。
家念抱住他手臂,给他拽床上,把枕头塞他怀里,给他盖上辈子,他便抱着枕头安心的睡过去了。
家念心里念着家人,根本无法入睡了,心里盘算要如何才能救家人性命。
早上鸡鸣声声,天空转亮,“家念,家念......”任宝伦被鸡鸣声吵醒,抱着枕头叫家念。
家念到床边,将他拉起来,“任哥哥醒了,便回自己房间吧。”
任宝伦搓搓脸,看看房间,又看看家念,他忽的醒过来,想起来昨天喝多了,然后......然后......想不太起来,还干什么了?他摸摸自己的衣衫,“家念,我没,没做什么吧?”
家念微笑,“哥哥就是睡觉还能做什么?我怕地上凉,就把你扶床上了。”
哦,那便好,任宝伦脸红了红,又使劲搓搓脸,“那我回自己房间了,你洗漱下,一起吃早饭啊。”
“好。”家念强颜欢笑。
任宝伦打开个门缝,偷偷看看外面,没人走动,放下心,出了门,偷偷摸摸回了自己房间。
他坐在椅上,又使劲回忆,确实想不起什么,没对家念做什么便好,她还是个小孩子,我只拿她当弟弟,我怎么会做什么呢?不会的,不会的,别胡思乱想。
饭厅
任宝伦暗自观察,家念精神不太好,眼下有些乌青,看来是没睡好,她的家人到底在哪里,她为何会什么都想不起来了,真是个可怜的孩子。
看她用筷子还不是太自如,便道:“哥喂你。”
家念点点头,他一口一口喂,她一口一口吃。
若是能得哥哥永远这般疼爱该多好,可惜这样的日子也过不得几日了,只求莫要连累他,便让他永远忘记我吧。
任宝伦休沐,上午他推家念荡秋千,下午便带家念去依春戏楼看戏。
两人刚在楼上包房坐下,小二上了茶来,戏还没开锣。
“家念,喜欢文戏还是武戏?”任宝伦斟了茶,端到家念面前喂她,微笑问。
“都行。”家念强颜一个可爱的微笑,啜了口茶。
“那你看看戏单,加钱可以点戏。”他递了一份戏单给她。
此时,便听门外一女子声音道:“我们看了你家戏楼,就这两间包间位置最好,那间你说靖安王世子常年包了,这间你又说有客了,你让这间的客给我家小姐让出来。”
戏院掌柜为难道:“春花姑娘,客人已付了钱,今日包下了,这怎好请人家让出来,小的给三小姐找另一个包间吧,包您满意。”
“不行,我家姑娘就要这间了。”春花叉腰道。
掌柜一脸为难,“那您稍待,我跟这房间的客人说说看。”
“叩叩”掌柜叩门,任宝伦蹙眉,这是有人要他们的房间,他去开门,家念戴上面遮跟在他身后。
任宝伦开门,“钱掌柜何事?”
“任公子,是这样,这位客人想包下这包间,不知可能让出来?”钱掌柜躬身施礼不好意思的问。
任宝伦看看两人,一个丫鬟打扮,十五六岁模样长的圆嘟嘟的,另一个是丫鬟嘴里的小姐,十六七模样,长得灵动可爱,一身中性服饰,背手定定望着他。
“这房间我已包下了,钱掌柜我今日下订,包一年。”任宝伦瞥了两人一眼,淡淡道。
“你!这位公子,别欺人太甚,你知道我家姑娘是谁吗?”春花颐指气使叉腰道。
任宝伦瞥她一眼,蹙眉冷冷一笑,“我包戏院房间,知道你家姑娘是谁作甚?”心里一句,又不是包你家姑娘。
“这位公子,姓任是吧?好大的口气,包一年,有钱了不起啊?”小姐背手怒道。
“这位姑娘,这间房,今日我已包下,我再包一年,小爷就是有钱,但真没什么了不起。”任宝伦觉得姑娘是有什么病吗?你来敲我的门,好像我没理似的。他顺手就关了门。
春花就开始拍门,“你给我家小姐把房让出来。”
家念拉拉任宝伦,“哥哥,我肚子疼,身上发冷,想是要发热,不如我们回家吧。”
“你怎么了?”任宝伦伸手摸摸她额头,“没事啊。”
“这位姑娘,您请进,我们有事便先走了。”家念开了门,拉任宝伦。任宝伦不肯走,家念便放手自己走了,他也只好跟着出了戏楼。
任宝伦明白是家念不想惹事,看她很坚决,便跟出来,到外面,他一把拉住家念,又搂住:“你怕她作甚?难道你认识她?”
家念也习惯了被他搂住哄着,她没挣扎,便摇摇头,“不认识。看她的穿戴便知富贵,那腰间的玉佩更不是俗物,我虽不记得过往,但还能识得好东西。她这般气势恐是官宦家眷,我们没必要惹这麻烦。”
“小屁孩儿,就会涨他人威风,我们花银子看戏,她们这般嚣张闹将起来,也是她们没理。”任宝伦刮她小鼻子。
家念嘟嘴看着他,“闹将起来,那姑娘也许会毁了名声,哥哥名声也会坏了,她家里若是做官的,恨起哥哥来,暗暗害哥哥那当如何?家念不想哥哥因一时之气,留下祸患。”
“哥哥明白家念,可是也不能因此就助长权贵气焰啊,她们听说旁边那间房是靖安王世子包的就不敢为难,却来争抢我们的房间,人人如你这般,岂不天下无公?”任宝伦捧住她小脸。
家念小脸都被捏嘟了,她抿抿小嘴儿,“家念身如浮萍,就是个胆小怕事的,只恐人心不古,怕哥哥被人记恨,惹了是非。”
“哥哥,你等等我。”家念脱开他,回了戏楼,一会儿又跑出来。
任宝伦背手等着她,见她回来假装一脸不高兴,不理她。
家念拉拉他,凑他耳边低声道:“哥,我问小二了,那颇有气势的漂亮姑娘,是兵部尚书家的三小姐。”
“小屁孩儿,你让了房间给她,还特意回去问她是谁,你就真怕成这样。”任宝伦拍拍她的脑门儿。
“哎呀,小心使得万年船,知道是什么人,也好有个防备嘛。”家念跟他一个得意的小眼神儿。
“好。胆小怕事的机灵鬼儿。走吧。戏没看成,带你去韶芳园玩儿吧。”任宝伦搂她小脖子道。
“韶芳园什么地方?”家念好奇问,但心里又觉得很耳熟。
“就是上次我们去的长乐未央那店铺连在一起的园子,外园有各种花卉可赏花,还有店铺可购物,有许多好吃的,内园是要包院的,今日便先去外园玩吧。”任宝伦笑呵呵摸摸小脸儿道。
“好。”
戏楼里,小姐和丫鬟落座,悠哉悠哉看着戏,“小姐这样真的行吗?”春花担心的问。
“行,怎么不行。我就不信,我这般骄纵性情,他家还会愿意娶我。看他那样子,还算是个有气性的,再若能忍,我便再闹大些。”三小姐啜口茶得意道。
“别啊小姐,闹大了,坏了您的名声,以后便不好嫁了。”春花焦急道。
“谁稀罕啊,姐姐嫁了秦家,大姐夫一家待她好算是幸运,二姐姐在与吕相孙子议亲,那吕小子便不是太喜欢姐姐,父亲现在又要给我乱点鸳鸯,一家有御林军权,一家有威望,现在这是看上任家的钱了吗?拿我们姐妹当什么了,是卖闺女呢,我就算这辈子不嫁,也不让他如愿。”三小姐拿起刚上来的酒壶斟上一盏,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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