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柳大脑空白。
他好像听夏京延提起过葛家，说两家签订了合同，再后面他记不清了。
完全没想到会跟传说中人物距离这么近，佟柳慌乱地手足无措。
“不紧张，我不吃小孩。”
见葛怀常的人要不恭恭敬敬，要不百般讨好，像这样明确害羞，反倒让他心中兴趣更甚。
小而精致的耳垂，垂落额间的卷发，要不是看过佟柳的身份证，还以为对方是面貌清秀的小姑娘。
佟柳想往后退，后腰却横着葛怀常的手臂。除了夏京延，他从未跟人有过如此近距离的接触。
看起来那么正经的男人，也会做这些轻浮动作吗？
没等佟柳推开，对方瞬间收手，快到佟柳以为只是错觉。
“走吧，也该给他点教训。”
护士来不及阻止，眼睁睁看着葛怀常将人拉走。
[教训？]
佟柳比划手语，并没有抱有对方能回应的打算。
“是啊，让他长长记性。”
没想到对方能看懂，佟柳连眼睛都比平常亮，直直注视对方。
察觉到他视线，葛怀常低头，露出能吓死葛安的笑容：“那家伙昨晚是故意的。”
佟柳呆住，想不通会有人拿生命开玩笑。葛怀常却闭口不言，带人来到房门口。
隔着距离也能听到里面传来的吵闹声，靠近虚掩的房门，房间两人正怒目而视。
“什么实验，你知不知道他差点因你溺水！”
从未见过边良这幅模样，佟柳想要推门的手顿住，葛怀常支着手杖饶有兴趣听墙角。
虽然知道自己做错了，葛安看不惯边良拿姿态教训，当下脾气起来，冷着脸不说话。
实验？
佟柳捕捉到这条信息，想起昨晚差点被湖水吞灭的恐惧，握住衣角没出声。温热大手覆下，葛怀常不轻不重按了下他的手背。
“谢谢。”
没等佟柳理解，葛怀常已经直起身子，用手杖根底端将病房门拉开。
看着他这一些列动作，佟柳心中突然浮现两个字。
洁癖。
边良率先发现门口的青年，身体先大脑反应将人揽入怀中：“昨晚我来，但过了探视时间。”
整个被边良抱在怀里，佟柳鼻腔夹杂若隐若现的烟苦，边良抽烟了。
“佟柳哥哥！”
还没在人怀抱停留三秒，右手被死死握住，对方用力将佟柳拉出来。
生怕他知道跳河的原因，葛安左顾右盼拼命扯话题，担心刚才的话被佟柳听到。
饶有兴趣看侄子窘迫模样，葛怀常在沙发上坐定，如果边良明确要带佟柳走，他有的是方法将人掉开。
轻轻扶住佟柳肩膀，边良对上那双毫无防备的眼睛：“我们回家吧，你不是还有工作吗？”
就算葛怀常没表现敌意，他的第六感还是感觉这个男人不能靠近。
听到工作后，佟柳宕机的大脑重启，对边良点点头。
葛安不服气，又不能明目张胆表现出不满，他视线从两人身上移开，看到葛怀常不断按动手机。
见过三十年美色的家伙，怎么可能会对佟柳动心，他的竞争对手依旧是夏京延。
或许再带上边良？
葛安刚得意三秒，突兀的手机铃打破寂静。
收到电话后边良的神色奇怪，他犹豫几秒还是选择了接通，顾不得安抚佟柳，他下一秒拉门离开。
葛怀常起身：“看样子你朋友一时半会回不来，我跟葛安送你回家。”
葛安眼睛亮起，又变为警惕。
小叔叔说送人无非两个结果：一个是想让对方死，另一个还是想让对方死。眼下对方开心，应该出现第三个选项。
初恋不会要变成小婶婶了吧？！
葛安癫狂。
就算他不抬头都知道，自家小叔又散发迷惑光线，就跟吸食人精力的妖怪般，将佟柳纳入爪牙中。
绝对，不允许这种情况出现！
葛安瞬间收回出窍的魂，他猛地望向门口，没等出声就看到佟柳点头。
他又猛地蹲下。
被动静吸引了注意，佟柳看着对方因生气鼓起的脸颊，手试探性落在葛安毛刺刺头顶。
佟柳没有其他意思，这个少年跟他弟弟一样，总是黏腻腻喊他哥，就想着用对付炸毛弟弟的手段来哄葛安。
对方安静了。
趁佟柳去隔间换衣服的空档，葛安难得在小叔面前站直身子，目光也头一次没了吊儿郎当神情。
“小叔！”
同以往截然不同，葛安背在身后的手都在抖，还是强迫对上男人的眼睛。
“我不聋。”
“您不能喜欢他。”
够直白，够直接，但也够让人提不起性子与无语。
懒得跟小辈计较，葛怀常想要的人没几个，现在他对佟柳有点意思，可也是感兴趣的地步。
“你不喜欢葛家的女主人是个男人。”
“开什么玩笑！”
万万没想事情牵扯到这儿，这不是葛安能插手的方面，他也没有资格说三道四，只能忍气又低声重复一遍。
葛怀常没再出声，目光落向紧闭的隔间房门，过了会儿，似笑非笑的声音才再度响起。
“我又不是只对猫感兴趣。”
等佟柳出来，被葛安黑得能滴水的脸吓了一跳，视线落在坐在沙发的男人，对方则露出熟悉的微笑。
眼下还是装作都没看见的好，这般想着，他默默跟在人身后来到停车场。
佟柳想坐在前面，却被手杖勾住了小腿弯，下一秒带进车里。
“哪有让客人坐副驾的道理。” 葛怀常语气是令佟柳不容拒绝的强硬。
不擅长应对这种场合，佟柳默默坐在正中央。左边是一脸平静的葛怀常，右边是看向窗外的葛安。
气氛凝固，佟柳有些后悔。
汽车平稳行驶出停车场，短暂黑暗过后，突然出现的光亮令佟柳不自觉地眯起眼睛。
“您家在哪里呢？”
佟柳循声音望去，正好对上司机从后视镜看过来的眼睛。身边没了书写的纸笔，他尽最大努力比划手语。
原本望向窗外的葛安扭头，心因佟柳浮现的虚汗而疼。
没等佟柳开口，旁边伸来只手，葛怀常隔着手套擦去那滴小水珠。
“不用担心，我看懂了。”
葛怀常脱去手套，堪称女娲毕设的手落在佟柳手背：“我送你。”
注意到佟柳点头，葛安再次捂住嘴角望向窗外。
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