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出门早，佟柳还是踩点找到面试地。先入为主以为是个不起眼的苍蝇馆子，没想整一栋都是酒楼。

从劳务公司看到的招聘启事，本想着包吃住薪水高，竞争对手肯定不会少。结果站在门口的，除了他外还有窝在垫子上打盹的猫。

初冬寒气阵阵，佟柳身子还没完全暖和过来，他将车子停在旁边，顺着砖墙找了圈，也只看到前面的正门。

只有跟着夏京延时，他才去过这种地方。

在这个凉拌都要几十起的场合，佟柳觉得当个不起眼的小帮佣还差不多。

他上了台阶，凑近后发现里面早已亮灯，谁也没注意门口的小卷毛，大家忙得马不停蹄。

或许是他目光过于炙热，终于有服务生注意到他。

随着对方不断接近，佟柳下意识去找围巾，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压根没戴，手指只得不安地拽住衣角。

他动作虽不明显，依旧被二楼的男人注意，随后跟来的店长探头，看到青年疑惑开口道：“您认识？”

桓含烟目光落在对方棉服上，即便接触只有短短几秒，他也知道这件衣服并不保暖。

“新来的员工。”

不想过多解释，男人将东西放在店长怀里，准备去迎接小卷毛。

注意他不易察觉的惬意，店长心生困惑，小声在一旁嘀咕：“虽然过年会忙，但这时候招人也太早了。”

话说佟柳被服务生拉进来，他还没来得及表达是过来应聘，对方已经走开了。

独自站在门口，服务生时不时经过，佟柳紧张到连呼吸都变轻，茫然寻找招聘告示。

门口不会贴这违和环境的东西，就算佟柳仰着脑袋寻找也无果，上空垂落的花灯晃了眼。

佟柳犹豫要不要离开，低沉男音从左耳边传来，他扭头对上正浅笑的男人。

对方没穿服务生工装，佟柳猜对方应该就是这里的管事。

不等佟柳掏本子写字问好，对方先一步拉住他手腕，以不容分说的力度将他拉走。

佟柳一时没反应，呆乎乎的被人拉着向前。他开不了口，周围人目光又落在身上，窘迫到想找地洞钻进去。

颇具年代感的青石板变成大理石地面，男人这才停住脚步，推开雕刻繁杂花纹的木门。

门开瞬间，佟柳闻到了类似小时候，他在山上闻到的气息。

佟柳站在原地，眼神不经意透出迷茫，鼻尖微微收缩。

桓含烟伸手示意，看对方紧张到同手同脚的模样有些好笑，半开玩笑的口吻问：“我有那么可怕吗？”

明知面试官看起来很好相处，佟柳还是僵硬着脖子点头。

桓含烟并没要求佟柳放下戒心，而是倒了杯热牛奶推过去。

就算是佟柳，也知道没几个面试官会给面试者倒这种东西，当下慌张不知作何反应。

他也想不到自己的竞争优势，或许去刷盘子？现在有洗碗机，没人会用笨手笨脚的他。

自卑出现，再加桓含烟的沉默，佟柳都想夺门而出。

──还是这么怕生。

桓含烟不再卖关子，他散开原本扎起的头发。

细而卷的发丝垂落在肩膀，桓含烟撑着下巴：“才过了一晚，就不记得我了？”

佟柳茫然，见他实在没印象，桓含烟只好拿起米色风衣，衣服披在肩膀：“会所，迷路，电梯。”

直到精确这种地步，佟柳才从迷茫中回神。

与散下头发的慵懒不同，扎起时桓含烟五官暴露，眉眼锋利判若两人。

没想会在这种情况相遇，想起昨晚在楼层迷路的窘迫，佟柳不好意思低头，手指搓搓后没了动作。

本就是给佟柳准备的位置，桓含烟也没心思去面试其他人，明晃晃告诉众人：佟柳是他拉进来的。

这里没人会对老板的决定说三道四，自然也便忽略不起眼的佟柳。

佟柳想坦白自己是个残疾人，却听到对方试探性询问：“是先天吗？”

果然察觉到他异样。

佟柳攥紧手，裤子变得皱巴巴，在桓含烟探究的视线中轻轻点头。

“这样啊。”

正想着，桓含烟面前突然多出来个本子，是小半页的个人情况。

看着工工整整的桓先生，桓含烟没再看他早知道的东西，试图纠正佟柳的称呼。

“喊含烟就好。”

佟柳脸蹭一下红了，张口模样像从嘴边丢了鱼的小企鹅。

被他这副模样可爱到，桓含烟不再严肃：“逗你的，后厨可缺人了。”

万万没想到会这么随便，佟柳傻在原地，仓促着手脚都无处安放。

桓含烟丝毫没吓到佟柳的自觉，靠坐在桌边对上他的眼睛。

如果用味道形容，佟柳觉得桓含烟是夏天张扬的西瓜地。

然后张扬的西瓜地以不容绝的姿态，拿起牛奶递到佟柳面前：“喝。”

别人面试都是倒茶倒水，佟柳平生第一次遇到逼他喝奶的面试官。大概被吓到，他呆乎乎伸手接过，喝下一口后皱眉。

从小这些营养品都是给弟弟的，他喝最多的还是白开水。

看着小卷毛五官因牛奶变得如核桃般，桓含烟恶劣笑了笑，说了句喝不完不许上班。

佟柳欲哭无泪 。

趁着他小口小口下咽的空隙，桓含烟视线落在他卷发上。

“你家里，怎么说？”

听到不属于工作的问题，佟柳放下杯子抬头，却看到男人别过脸。

想了想两年没回的地方，佟柳摇头。并非不想说，而是说了也只让人笑话。

见他抵触，桓含烟倒没再继续询问，而是等佟柳喝完带他去后厨转转。

看着人邀功一样将杯子递来，桓含烟压下多年前在小镇的记忆，示意佟柳跟上他。

中午客人渐多，桓含烟有意让佟柳认路，他们横穿过大厅。结果撞上跟客户约好，前来酒楼谈生意的夏京延。

两人没注意瞬间黑了脸的男人，佟柳被熟悉的阴沉声吓得哆嗦，再加手腕被拽得生疼，不回头也能想到是谁拉住他。

自从昨晚喝得半醉，夏京延今早洗了好几个冷水澡才提起精神，刚进酒楼看到佟柳被人拉着从旁边走出来。

红了的眼眶，泛起水光的嘴角，夏京延哪能猜不到佟柳刚才所做之事，攥住人手腕的力度不断收紧。

佟柳吃痛，可又挣不开，茫然无措看着不知为何暴怒的男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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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