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璋的最后一次挣扎,是在一个暴雨倾盆的夜晚。
周洪文从没想过要他出门,只把他困在那套宽敞却冰冷的公寓里,当成自己专属的所有物。那天叶璋不过是晚归了半小时,进门就被周洪文攥着头发按在玄关的墙壁上,后背撞上坚硬的瓷砖,疼得他眼前发黑。“去哪了?”周洪文的声音带着酒后的暴戾,另一只手已经扬了起来,狠狠甩在他脸上。
清脆的耳光声在空荡的客厅里回荡,叶璋白皙的脸颊瞬间泛起红肿的指印,嘴角渗出血丝。他没敢解释自己是去处理公司紧急事务,只死死咬着唇,任由周洪文将他拖拽到沙发上,拳头雨点般落在他的后背、腰腹。周洪文似乎格外享受这种私下里的掌控感,没有旁人围观,他的暴力更加肆无忌惮,捏着他的下巴强迫他抬头,看着他眼底蓄满泪水却不敢反抗的模样,眼底翻涌着病态的满足。
“记住,你这辈子只能待在我身边,哪儿也不准去。”周洪文掐着他的脖颈,力道大得让他几乎窒息,温热的呼吸喷在他脸上,带着浓郁的酒气和占有欲,“除了我,没人能看见你这副样子。”
叶璋浑身是伤地瘫在地板上,听着周洪文熟睡后均匀的呼吸声,窗外的雨声淅淅沥沥。他的身体布满新旧交错的伤痕,青紫的瘀伤、浅浅的刀痕,还有那个狰狞的烙印,都藏在衣物之下,无人知晓。种种羞辱更让他绝望。
他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要么毁灭,要么解脱。
叶璋花了三个月的时间筹划。他没有动用叶家的资源,只靠着自己这些年积累的私产和人脉——那些在商场上结交的、只认利益不讲情面的伙伴,帮他联系上了可靠的跨国保镖。他提供了周洪文的所有行程习惯,制定了周密的计划,目标只有一个把周洪文从他的生命里彻底清除,让他也尝尝被囚禁、被控制的滋味。
行动在一个深夜进行。周洪文刚从飞机下来,走向自己的车,就被几个黑衣人迅速捂住口鼻,注射了镇静剂,塞进了早已等候在一旁的面包车。整个过程快得像一场幻觉,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叶璋站在远处的阴影里,看着面包车消失在夜色中,浑身冰冷,却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他没有去看周洪文最后的模样,也没有问他会被囚禁在哪个国家的哪个角落。他只知道,那个纠缠了他大半辈子的噩梦,终于结束了。
处理完这一切,叶璋在家闭门不出了一个月。他把公寓里所有与周洪文相关的东西全部扔掉,仿佛这样就能洗去那些年留下的伤痕和屈辱。可午夜梦回,那些痛苦的记忆依旧会找上门来,让他在睡梦中惊醒,浑身冷汗。
最终,他还是拨通了翁阳眠的电话。
电话接通的那一刻,叶璋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翁医生,我……我想见你。”
翁阳眠依旧是那副温和沉稳的模样。他没有追问叶璋身上发生了什么,也没有对他身上的变化过多探究,只是安静地倾听,耐心地陪伴。叶璋在他面前,第一次完整地说出了周洪文私下里的虐待,说出了自己绑架周洪文的决定,语气里有忐忑,有释然,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轻松。
“我知道这不对,”叶璋低着头,指尖攥得发白,“可我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我不想再被他折磨,不想再活在恐惧和屈辱里。”
翁阳眠沉默了片刻,然后轻轻开口“叶璋,你只是做了一个让自己活下去的选择。你没有错,错的是那些伤害你的人。”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你不需要为自己的求生感到愧疚。”
这句话,像一道光,照亮了叶璋灰暗的内心。
接下来的日子,叶璋重新开始了心理咨询。他依旧是那个站在权贵圈顶端的叶家少爷,出入各种高端场合时,依旧是众人目光的焦点。只是这一次,他眼底的郁色淡了许多,眉宇间多了几分从容与坚定。面对那些探究、垂涎或轻蔑的目光,他不再躲闪,而是坦然迎上,那份与生俱来的美貌依旧夺目,却多了一层生人勿近的锋芒。
周洪文的失踪在圈子里掀起过一阵波澜,不少人私下揣测,却没人敢真的去问叶璋——如今的叶璋,执掌着庞大的叶氏产业,行事果决,气场凌厉,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任人拿捏的软柿子。而那些曾经特别喜欢叶璋,却被周洪文的行事风格影响,总觉得能用武力征服他的人,此刻只剩下满心的后悔。
林家少爷林翔飞就是其中之一。他当年就对叶璋的美貌觊觎不已,看着周洪文把叶璋牢牢攥在手里,用暴力让他顺从,心底竟也生出一种扭曲的执念像叶璋这样美得近乎妖异的人,就该被狠狠驯服,才能乖乖听话。他甚至私下里想过,等周洪文厌倦了,自己也能找机会用强硬手段得到叶璋。可如今再见到叶璋,他才明白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周洪文失踪后的一次商业酒会上,林翔飞鼓起勇气想上前搭话,却见叶璋正站在落地窗边,翁阳眠陪在他身边,伸手轻轻替他整理了一下领带。叶璋侧脸的线条柔和,眼底带着浅浅的笑意,那是一种被温柔滋养出来的、真正松弛的美好,与他想象中被暴力驯服后的卑微截然不同。翁阳眠的目光专注而深情,没有丝毫占有欲,只有纯粹的尊重与珍视。
林翔飞僵在原地,喉结滚动了一下。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从未真正看懂过叶璋。他以为叶璋的美丽是用来被征服的,却忘了这样的人,本该被小心翼翼地呵护。周洪文的暴力只换来叶璋的隐忍与反抗,最终落得被驱逐的下场,而翁阳眠的温柔,却让叶璋真正绽放出了光芒。他想起自己当年那些龌龊的想法,想起自己曾暗中羡慕周洪文的“掌控”,一股强烈的悔恨涌上心头,让他无地自容,只能默默转身离开。
还有几个当年和周洪文交好的公子哥,也有着和林翔飞同样的悔恨。他们曾经觉得,叶璋的高傲需要用武力来打磨,觉得他身上的伤痕是最诱人的印记。他们甚至私下里议论,觉得周洪文的做法“很对”,换做是自己,也会用同样的方式让叶璋屈服。可如今看到叶璋身边有了翁阳眠,看到他终于摆脱了过去的阴影,活得从容而坚定,他们才明白,自己当年所谓的“喜欢”,不过是源于自私的占有欲和对美的亵渎。他们被周洪文的暴力逻辑裹挟,错过了用尊重去靠近叶璋的可能,如今只剩下追悔莫及。
有人试图向叶璋道歉,却被他淡淡拒绝“过去的事,我已经放下了,也希望你们不要再提起。”他的语气平静,没有怨恨,却也带着不容置疑的疏离。对于这些人,他早已没有了任何情绪,他们的后悔,于他而言,不过是无关紧要的尘埃。
叶璋和翁阳眠的关系,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慢慢升温。他们会在咨询结束后一起去喝一杯,不再是醉倒在对方怀里的狼狈,而是平静地聊着天,分享彼此的生活。翁阳眠从不干涉他的身份和生活,只是在他需要的时候,给予最坚实的支持。他会陪叶璋参加一些必要的商业活动,在那些虚与委蛇的场合里,用温和却坚定的姿态,为他隔绝掉那些不怀好意的目光。有人好奇翁阳眠的身份,叶璋会坦然介绍“这是我的伴侣。”
这句话,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在权贵圈里引起了不小的波澜。有人惊讶,有人嘲讽,有人觉得可惜,可叶璋毫不在意。他经历了那么多痛苦,终于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不是别人的认可,不是虚假的繁荣,而是一份纯粹的、相互尊重的感情。
半年后,叶璋在自己的别墅里,为翁阳眠准备了一场简单的晚餐。落地窗外是璀璨的城市夜景,室内灯光柔和,餐桌上摆着精致的菜肴和红酒。
叶璋举起酒杯,眼底带着温柔的笑意“翁医生,谢谢你。”
翁阳眠也举起酒杯,与他轻轻碰了一下,目光专注而深情“该说谢谢的是我,谢谢你愿意让我走进你的生活。”
红酒的醇香在口腔里弥漫,叶璋靠在翁阳眠的肩膀上,感受着对方温暖的体温和平稳的心跳,心底一片安宁。那些囚禁他的牢笼,那些无尽的黑暗,都已经成为了过往。
他依旧是权贵圈里的叶璋,拥有着旁人羡慕的财富和地位,可这一次,他不再是那个被创伤困住的受害者,不再是别人眼中供人观赏的玩物。他终于挣脱了枷锁,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微光,和那个能给他人间温暖的人,一起在这片曾经让他痛苦的土地上,活出了真正的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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