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其雨分析道「当年国公府被灭门正是嘉宁关战役结束,两国和谈期间。你外祖父也参加了并主持了嘉宁关战役,只是后面因伤退居幕后。」
「就连你十年前已尽战死沙场的父亲,在当年镇守边关多年,威名赫赫,多少外敌想暗杀。」
「因此外敌灭门也是有可能的,虽说千里迢迢,去异国都城灭门,有点匪夷所思,但我们不能放过任何一种可能。」
「可我从未去过边关,对那边的情况一无所知,该如何着手?」本孤容有些发愁。
梅其雨放下茶杯,目光深邃,仿佛能洞悉一切,「话虽如此,但边关毕竟是是非之地,你一个坤泽孤身前往,实在太过危险。」
梅其雨顿了顿,语气带着几分试探,「不如,你写封信,向寒曦王求助?」
本孤容微微一怔,寒曦王厉芮霜,当朝唯一的异性王爷,常年驻守边关,手握重兵,威名赫赫。她虽久居京城,但也听说过这位王爷的传闻,据说她性情冷淡,不苟言笑,杀伐果断,令人闻风丧胆。
「梅姐姐,寒曦王位高权重,事务繁忙,我与她素不相识,贸然打扰,会不会……」本孤容有些犹豫,她深知人情冷暖,更何况是求助于这样一位权势滔天的王爷。
梅其雨却轻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你呀,就是心思太重。你忘了你父亲是谁了?当年你父亲可是寒曦王的师父,这份香火情,她总不至于不认吧?」
本孤容这才想起,父亲本世英生前曾是寒曦王的师父,只是这段师徒情谊,随着父亲的战死沙场,早已被掩埋在岁月的尘埃中。
「更何况,」
梅其雨故意压低了声音,凑到本孤容耳边,语气暧昧,「我听说啊,当年寒曦王对你可是……」
「梅姐姐!」本孤容脸色一红,连忙打断了她的话,这个梅其雨,真是越来越口无遮拦了,什么话都敢往外说。
梅其雨看着她羞恼的样子,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总之,你只管写信便是,其他的事情,我自有安排。」
本孤容见她如此坚持,也不好再推辞,只得点头答应。
盛夏的阳光洒在皇城,为青石板路镀上一层耀眼的金。空气中弥漫着燥热,连路旁柳树的枝条都蔫蔫地垂着。
今日是鲜安帝的寿诞,整个皇城被打扫得一尘不染,处处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一大早,清舒院就忙碌了起来。本孤容被白嬷嬷从被窝里挖出来,按在梳妆台前,任由她摆弄。
「我的好小姐,今日可是陛下的寿诞,您可得好好打扮,艳压群芳才是!」白嬷嬷一边说着,一边往本孤容脸上涂脂抹粉。
「嬷嬷,您就别折腾我了。」
本孤容无奈地叹了口气,「我现在可是个和离妇,需要的是低调。」
「小姐,您可千万别这么说!」
单嬷嬷在一旁插嘴道,「您是国公府的嫡女,谁敢笑话您?」
白嬷嬷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就是!那些个嚼舌根的,就该把她们的嘴缝起来!」
本孤容哭笑不得,这两个嬷嬷,真是比她这个当事人还要激动。
一番折腾后,本孤容终于收拾妥当。
本孤容今日穿了一袭月白色绣海棠花的襦裙,衬得肌肤胜雪,眉目如画。只是那双清澈的眸子中,却带着一抹挥之不去的落寞。
「小姐,您看,这支点翠嵌红宝石的步摇可配您的衣裳?」单嬷嬷手里拿着一支做工精美的步摇,在她面前比划着。
「就它吧。」本孤容随意地扫了一眼,便起身向外走去。
「小姐,您等等奴婢!」两个嬷嬷连忙跟了上去。
本孤容带着随从和礼物,一路来到了皇宫。
今日的皇宫格外热闹,衣香鬓影,觥筹交错,各家夫人小姐们都卯足了劲,想要在这场宴会上大放异彩。
宴会尚未正式开始,殿内衣香鬓影,觥筹交错,各家夫人小姐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谈笑风生。
本孤容独自一人坐在角落里,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果酒,试图让自己融入这喧闹的氛围中,却发现格格不入。
本孤容感觉有一道目光像毒蛇一样,冰冷而粘腻地缠绕在自己身上。本孤容微微抬眸,便望见了那道目光的主人——宜雅。她今日穿着一身大红色的长裙,明艳照人,只是眉眼间的那股得意与挑衅,却破坏了这份美感,让人心生厌恶。
本孤容懒得理会她,只作未见,继续低头品酒。
可宜雅却不愿意就此作罢,她今日来,就是为了看本孤容的笑话,怎么会轻易放过这个羞辱她的机会?
只见宜雅端着酒杯,扭着腰肢,款款走到本孤容面前,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哟,这不是咱们的本大小姐吗?怎么一个人坐在这儿?莫不是被哪个不长眼的冲撞了?」
她声音娇滴滴的,却故意说得很大声,周围不少夫人们都看了过来,眼中带着几分探究和好奇。
宜雅见成功吸引了众人的注意,更加得意,她掩着嘴轻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怜悯和施舍,「哎,也是,如今你都被休弃了,哪还有人敢靠近你?也难怪会无人问津。」
周围响起几声低笑,显然是认同宜雅的话。
本孤容握着酒杯的手指微微收紧,心中怒火翻涌,但她知道,自己不能失态。她现在代表的不是她个人,而是整个国公府。
深吸一口气,本孤容压下心中的怒火,她缓缓站起身,目光平静地望着宜雅,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宜将军说笑了,我不过是一介女流,哪里懂得什么冲撞不冲撞的?倒是宜将军,身为武将,说话还是要注意些分寸,免得被人误会是缺少教养。」
「你!」
宜雅脸色一僵,显然没想到本孤容会如此不给她面子,当众讽刺她。她正要发怒,却听本孤容继续说道,「说起来,我与将军还真是不同。我虽然和离,但好歹也曾是将军府的正妻,嫁妆丰厚,就算什么都不做,也能舒舒服服地过一辈子。不像有些人,婚前就爬上了将军的床,到头来也只能做了个妾室,还得费尽心思讨好夫君,生怕哪天就被抛弃了。」
「你……」
宜雅气得脸色发白,她出身兵户,一直是她的痛处,如今被本孤容当众揭开伤疤,更是让她羞愤难当。
「我怎么了?」
本孤容挑眉,目光锐利地盯着她,「难道我说错了吗?若非如此,你又何必穿金戴银,打扮得如此花枝招展?」
本孤容的目光落在宜雅身上,带着几分审视,语气嘲讽,「只是可惜了,你这身行头,怕是花了将军不少银子吧?也不知道将军府如今的财政,能不能支撑得起你如此挥霍?」
宜雅被本孤容这咄咄逼人的气势吓了一跳,她虽然出身不高,但自诩口齿伶俐,从没吃过这种亏。
可偏偏本孤容说的都是事实,她根本无法反驳,只能气得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半天说不出话来。
周围的夫人们看着这一幕,眼中都带着几分看好戏的兴味。她们早就看不惯宜雅仗着太后宠爱,在人前耀武扬威的样子了,如今见她被本孤容如此羞辱,心里都暗爽不已。
本孤容见宜雅吃瘪,也不想再与她纠缠,正准备转身离开,却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哟,这不是阿容吗?几日不见,怎么憔悴了这么多?」
本孤容循声望去,只见一位身着浅紫色襦裙的女子款款走来,眉眼弯弯,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致萱?」
本孤容有些惊讶,来人正是她出嫁前的闺中密友,百里致萱。
百里致萱出身名门,父亲是当朝右相,母亲是子平长公主,丈夫是御史中丞周悦可身份尊贵无比。
百里致萱与本孤容年纪相仿,性情相投,两人从小一起长大,情同姐妹。
想当初,她还在类府的时候,百里致萱就曾递过几次帖子,说是要来探望她,却被类老夫人以各种理由推脱了。一来二去,两人便渐渐疏远了。
如今再见面,百里致萱依旧是那般光彩照人,而她自己……本孤容自嘲地笑了笑。
百里致萱似乎看出了她的窘迫,笑着拉起她的手,柔声道:「怎么,才多久不见,就生分了不成?走,咱们找个安静的地方叙叙旧。」
说罢,也不等本孤容回答,便拉着她朝人群外走去。
宜雅见本孤容被人解围,心中不忿,正要开口嘲讽几句,却被身边的同伴拉住了。
「宜雅,你疯了?那是百里家的嫡女,连太后都宠她三分,你也敢招惹她?」
宜雅这才想起百里致萱的身份,心中虽然不甘,但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本孤容和她离开。
本孤容跟着百里致萱来到一处僻静的角落,两人在一张石桌旁坐下。
「阿容,你这些日子过得还好吗?」百里致萱关切地问道。
本孤容苦笑一声,摇了摇头,「一言难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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