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致萱掩嘴轻笑,眼波流转间带着几分促狭,「你这丫头,跟我还装傻?你与那类秋颖和离的事,如今在京城可是传得沸沸扬扬,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我若说毫不知情,你岂不是要笑我消息闭塞?」
本孤容见她并无恶意,只是打趣,心中稍安,无奈地叹了口气,「我也是身不由己……」
「好好好,你没事就好。」
百里致萱仔细地打量了她一番,见她气色尚可,这才放下心来,但随即又皱起了眉头,「只是,这好好的,你怎么就和类秋颖那厮和离了呢?」
提起类秋颖,本孤容心中便是一阵烦闷,但也不好在外人面前失了体面,只淡淡道:「没什么,只是夫妻二人性格不合罢了。如今一别两宽,各自安好,岂不更好?」
百里致萱是何等聪慧之人,一听这话便知其中必有隐情,但她也不点破,只顺着本孤容的话说道:「你能这么想,自然是最好的。只是,那类秋颖也算一表人才,怎么就不知道珍惜你呢?」
「一表人才?」
本孤容嗤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冷意,「他若真是一表人才,又怎会做出那等背信弃义之事?」
「哦?此话怎讲?」百里致萱好奇地问道,她知道本孤容向来不是无理取闹之人,今日这般说,想必是那类秋颖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
本孤容沉吟片刻,最终还是将类秋颖求娶宜雅为平妻的事情告诉了百里致萱。
百里致萱听完,顿时气得柳眉倒竖,拍案而起,「岂有此理!这简直欺人太甚!他类秋颖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娶你为妻?如今更是为了那等攀附权贵之人,将你弃之如敝履,简直是狼心狗肺!」
本孤容见她如此激动,心中反倒平静下来,淡淡道:「罢了,如今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什么叫多说无益?难道你就打算这么算了?」
百里致萱见她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心中更加着急,「阿容,我可告诉你,你可千万别做傻事!你出身名门,又是将门虎女,何愁找不到好人家?那类秋颖不识好歹,是他的损失,你又何必为了他作践自己?」
本孤容见她越说越离谱,连忙打断她,「好了好了,我的好姐姐,你就别替我操心了。我心里有数,不会做傻事的。」
百里致萱见她不愿多说,也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但心中还是放心不下,暗自决定要好好打听一下类府的情况,看看那类秋颖究竟是何方神圣,竟敢如此对待她的好姐妹!
一阵喧闹声打断了两人的谈话。原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谈笑的宾客们纷纷起身,朝着宴会厅门口的方向涌去。
「看来是皇上驾到了,我们也去看看吧。」百里致萱拉起本孤容的手,朝着人群走去。
本孤容随着人流来到宴会厅中央,只见鲜安帝在一众宫人的簇拥下缓缓步入厅中。他今日穿着一身明黄色的龙袍,头戴金冠,显得威严无比。只是那张俊美的面容上却带着几分病态的苍白,眼角眉梢间也透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人齐声跪拜,山呼万岁。
「众卿平身。」鲜安帝虚抬了下手,示意众人起身。他缓缓走到龙椅前坐下,目光扫过下方众人。
很早之前,皇帝便传令寒曦王继续镇守卓川,不必回来贺寿。
许多人都在猜测,皇帝这是对寒曦王心存不满,有意疏远。
毕竟,寒曦王手握重兵,功高震主,难免会引起皇帝的猜忌。
沐太妃更是坐立难安,日日忧心忡忡。她深知帝王心思难测,更何况是自己的女儿(乾元)。
如今寒曦王远在边关,万一真有人在皇帝面前进谗言,后果不堪设想。
鲜安帝的目光在人群中停留了片刻,他轻咳一声,掩饰住自己的情绪,朗声道:「今日是朕的寿辰,承蒙各位前来祝贺,朕心甚慰。」
「皇上,吉时已到。」
随着内侍尖细的声音响起,鲜安帝从沉思中回过神来,缓缓起身。
悠扬的乐声再次响起,身着华服的皇子皇女们在宫人的引导下鱼贯而入,依次向鲜安帝行礼祝寿。
随后,皇亲国戚、文武百官也依次进入大殿,向皇帝献上精心准备的寿礼。
一时间,珍奇异宝、绫罗绸缎堆满了大殿,令人目不暇接。鲜安帝只是淡淡扫了一眼,脸上并没有露出太多喜色。
待众人落座后,鲜安帝举起酒杯,朗声道:「诸位爱卿,今日朕寿辰,承蒙各位前来祝贺,朕心甚慰。朕在此敬各位一杯,祝愿我景国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
「皇上圣明!」众人纷纷起身,举杯共饮。
酒过三巡,鲜安帝开始对一些功臣进行封赏,其中重点表扬了在嘉宁关战役中立下赫赫战功的将领们。
宜雅虽然因为官位低微,被安排在了末等座,但她此刻却顾不得这些,只顾高傲地环视着四周,享受着众人的目光。
坐在她身旁的官员认出她是那位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将军,纷纷侧目,低声议论着这位传奇女将的事迹。
宜雅将这一切都尽收眼底,心中得意不已。她刻意挺直了腰板,让自己看起来更加英姿飒爽,不可一世。
而坐在不远处的本孤容,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便收回了目光,继续与身旁的百里致萱谈笑风生。
宜雅见状,心中恼怒,却又不好发作。她暗暗咬牙,心中盘算着,总有一天,她要让本孤容,还有这大殿里的所有人,都对她俯首!
宴会的气氛越来越热烈,丝竹声声,觥筹交错,衣香鬓影间,处处洋溢着欢声笑语。
宜雅的目光却始终在太后身上打转。太后对她有知遇之恩,若不是太后力排众议,她一个坤泽,哪有机会成为景国第一位坤泽将军?
宜雅端起酒杯,款款起身,莲步轻移,朝着太后的方向走去。
她今日一定要好好表现,让太后看到自己的忠心和能力,日后也好为自己谋求更高的地位。
本孤容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太后可不是那么容易糊弄的,宜雅那点小伎俩,在太后面前怕是无所遁形。
「太后娘娘,」
宜雅走到太后面前,盈盈下拜,「臣女敬您一杯,祝您万安。」
太后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并未伸手去接她手中的酒杯,只是语气平淡地说道:「宜将军客气了,哀家如今不比当年,身子骨大不如前,不宜饮酒,将军还是自己喝了吧。」
宜雅脸上的笑容一僵,端着酒杯的手悬在半空中,进退两难。周围的宾客都注意到了这一幕,纷纷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
「这是怎么了?太后娘娘怎么不给宜将军面子?」
「谁知道呢?或许是太后娘娘今日身子不适吧。」
「我看未必,你没瞧见太后娘娘方才还与皇后谈笑风生吗?怎么到了宜将军这里就变了脸色?」
「嘘,小声点,小心祸从口出!」
宜雅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仿佛被人狠狠地扇了一巴掌。她强忍着心中的屈辱,尴尬地笑了笑,说道:「是臣女考虑不周,还请太后娘娘恕罪。」
说罢,她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却觉得这酒如同苦水一般,难以下咽。
太后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并未再多说什么。
宜雅心中愤恨,却也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宜雅气急,却也无可奈何。她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心中暗暗发誓,总有一天,她要将今日所受的屈辱,百倍千倍地讨回来!
本孤容将宜雅的窘态尽收眼底,心中暗自冷笑。
看来太后对宜雅的宠信已经大不如前了。
太后提拔宜雅,是想树立一个坤泽的表率,表示乾元可以干的事情,坤泽也可以,甚至可以干的更好,可是宜雅的所作所为都让太后很失望。
宴会进行到后半段,鲜安帝似乎有些疲惫,他揉了揉太阳穴,对皇后低声说了几句话。皇后温柔一笑,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示意他安心。
随后,皇后起身,对着众人柔声说道:「皇上今日甚乏,先行一步,诸位大人请尽情享用,不必拘束。」
皇后说完,便扶着鲜安帝离开了宴会。
皇帝一走,原本还有些拘谨的大臣们,顿时放开了不少,大家说话也随意了些,推杯换盏间,笑声不断。
金碧辉煌的景仁宫内,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龙涎香气,与皇后身上清雅的兰花香混在一起,形成一种奇异的氛围。
宫女们鱼贯而入,轻手轻脚地撤下满桌的珍馐佳肴,又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偌大的宫殿内,只剩下鲜安帝和皇后相对无言。
鲜安帝疲惫地靠在铺着软垫的靠椅上,平日里威严的脸上此时却带着几分掩饰不住的病态,往日明亮有神的双眸也蒙上了一层灰暗的阴影。他揉了揉额角,试图缓解那阵阵袭来的眩晕感,却徒劳无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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