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五章

一路沉默。

三人走到东洲站,挥挥手各自回家。

乔雅大院到底是设施老旧的小区,楼梯灯坏了好几天,物业也没来得及更换。

借着手机屏幕光,丁梨小心避过其他户人家门口的垃圾、没三步就出现的烟头,一步两步,倏地,她双腿彻底没了力气,半靠半扶墙,肩膀蜷缩头往下垂,整张脸藏在柔顺长发之下。

许久,女人才“哒哒”继续往上走。开门关门,挎包上墙,缺少灵魂似地躺在沙发上,闭上眼睛。

很累。很困。睡死过去吧。

如果有人蹲在身旁,一定会发现其垂下沙发的手正微微颤抖,摸起来还尤为冰凉。

嗡嗡嗡——

丢在桌上的手机不断震动,丁梨用仅存的一丝清醒睁开眼,探过身接了起来,“喂?”

对方明显顿了一下,很快语气激烈,“小梨子你生病了?听起来就像下一秒就要死去的样子。”

“……”丁梨心底叹了口气,也没计较她那夸张无比的语气,“没事。怎么了。”

“我妈给我带了一筐土鸡蛋,你回家了吧?我分一半给你。”

“谢谢,但不用——”

话没说完,电话那头的女人立马打断,不容拒绝:“打住!我妈亲口说要拿给你吃的。这鸡蛋很有营养的,都是山上的母鸡下的蛋……”

话到扯到这份上,丁梨再拒绝的话就不太懂礼数,“帮我谢谢阿姨。你明天再拿给我,好吗。”

如果到这都听不出话里的潜台词,戈烟也不敢说自己是职场老腊肉了,忽略对方的婉拒,直接下决定,“十分钟后开门。”

“嘟嘟嘟”一声,电话挂断。

丁梨稍稍一怔,很快坐直身子,低眸看了眼稍稍肿大的手臂,起身就往卧室走去。

然手刚摸上手把,门被敲响,屋外还传来一道女声:“开门梨子。”

见躲不掉,丁梨也没再遮遮掩掩,打开门。只见女人手捧一泡沫箱,口中发出“哼哧哼哧”的粗重喘气声,一看就知道她是疾速走过来。

“快让一下,重死了。”

戈烟轻车熟路走进门,把泡沫箱放置在冰箱顶部。待双手解放,她立即松了松肩膀,边转了转脖子边说:“我仔细看过了鸡蛋个头都很大,你要抓紧时间吃完。”

“好。”

丁梨上前递给对方一杯温水,哪知女人似猫受到刺激毛都炸了,嚷嚷道:“你手怎么了?”

说着,戈烟将水杯随手放在一边,另只手拉着女人的手凑近看,越看眉头紧蹙,沉声问:“怎么回事?”

意料之中的问题。

丁梨没打算隐瞒,“是雷继昌,我碰到他了。”

本就不大的客厅愈显逼仄,原本活跃的气氛一点一点冷却下来。

“他、他专门来找你的?在哪里碰到的?除了手臂还伤到哪里?”终于回过神的戈烟抬起头,说话又快又急,“这段时间我来跟你住。”

女人神情很紧张,眼神也飘忽不定,看得丁梨很是心疼。

她舔了舔唇,将今晚遇到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最后,丁梨拉着戈烟的手,说:“不用担心,我会好好保护自己的。”

对方投来一个你逗我玩的眼神,她倏地笑了一下,紧绷了一整晚的神经松了下来,色正言辞:“今晚只是个意外。”

丁梨很倔。认定的事情一根筋。而且还有个坏习惯,喜欢把好的坏的都藏在心里。

对此戈烟深有体会,自知拗不过她性子,只好说:“好。不过真的不用我来陪你住?”

“不用。”

只见女人眼睛看向窗外,嘴唇张了张,声音很低很小,戈烟也不太确定她听到的是不是这句“为什么不放过我呢。”

*

半个月过去。

情况也确如丁梨所说的那样风平浪静,一切如旧。

“不用这么夸张。”丁梨左看一眼右看一眼两旁的男人,好笑又无奈道:“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押犯人。”

“喂丁梨你会不会说话?”林天白倏地脚一歪,向前踉跄几步,“赵总去西湛视察工作,我们得帮他看着你。”

“是的。”方承栋自然也不会告诉丁梨:他卖消息做安保赚点快钱。

三人各怀鬼胎,一路顺利进入地铁站,同一时间消失在人海。

同一时间,机场贵宾室。

高秘书余光不断打量着不远处男人,此时他支着额头,另只手握着手机拇指上上下下滑动,脸上看不出一丝疲态。

如果当老板也要升级打怪,那眼前这位必定是巅峰赛的狠人。

原定一个月出国谈能源合作,可沈老板硬生生压缩半个月,困了就猛抽烟,一天睡三四个小时又开始工作,他发誓自己再也没见过这么拼且亲力亲为的人了。

前脚刚签完合同,后脚就吩咐要订机票回国,看起来没有什么事情能耽误他的事业心。

一句话总结——他不赚钱,沈家老祖都要喊天理不容。

“看够了没有?”

待高秘书回过神,男人已不知何时抬起头,气质清冷,但直勾勾的眼神意思明显——再看就滚蛋。

他不由得咽了下口水,稍稍挪开视线,“老板对不起。”

后者并不在意其憨憨愚蠢的回答,转而低头看手机,指腹滑动,最终停留在一个头像是梨子的好友聊天窗。

一问一答,看起来很乖巧,但沈善铮更想说是应付作业。除了吃饭就是下班,语气平平,完全看不出对方是什么情绪,也不知道一整天遇到了什么事情。

他看了眼时间,十个钟的飞行时间,心道回来她应该睡了。

-

“喂丁梨你咋回事?”赵杰明扬了扬手,示意其他人按计划开工。

对话那头的女人声音温软,似是没搞清情况,好几秒才回答:“啊什么?”

也不知是真不懂,还是在装傻。

他环顾一周,而后十分放肆地躺在沙发上,语气傲娇,“我来西湛这么多天了,你一个电话都没给我打?怎么?要当大王?”

女人明显一噎,语气顿了顿,“想多了。只是最近事太多。”

“有什么事?”赵杰明是最看不得她这种事事过眼过手的习惯,每一样活都负责岂不是是要累死。于是他补了句,“整体改造都步入正轨,你应该是闲下来了。”

听到这话,丁梨很是无奈,她只想换个话题,但对方似不深挖就不放弃的意味太浓,“上班不能摸鱼。”

男人果然嗤的一声,暗骂又不说实话,因此开门见山道:“那狗崽子放出来了?”

“……是。”

“是不是故意的?”

丁梨看了眼认真工作的林天白方承栋,半响她垂眸说:“意外。”

“骗骗小孩就得了。”赵杰明翻了个大白眼,用极为严肃的语气说:“丁梨我不跟你开玩笑。遇到什么问题一定要给我打电话。”

“以前的事决不能重演。”

分针转了一圈又一圈,本以为会听不到回答,下一瞬电话那头传来一句好。

语气很轻,但这话沉甸甸,赵杰明眸光一凛,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

再一次走向东洲站,三人仍旧是老样子。

只是临分开时,丁梨脚步一停,语气诚恳:“我真的没事了,这不现在挺好的吗。你们该喝酒喝酒,该约会就约会……”

林天白方承栋面面相觑,眸底闪过一丝诧异后默契开口:“你都知道了?”

人在偷摸看着别人的时候,对方一定是有感觉的。

何况俩大男人上班时不时歪下头,下班还一路陪同到地铁站,这种诡异的举动别说丁梨看出来了,就连朗达的葛青也私下问她:是不是俩男争一女的戏码?

“对。没错。是的。”丁梨挠了挠头发,一脸不太好意思,补了句道,“我也不太习惯。”

话说开了,林天白方承栋也不再推脱,虽然那点见不得光的快钱没法再挣,内心多少有些不舍。

-

丁梨穿过如沙丁鱼的人群,慢吞吞往大院走。

虽已是九月,可晚风仍带了热度。还没走上几分钟,后背就热出一身汗,鬓边的碎发也被打湿,她顿时加快速度。

然不知为何,今晚明明事无一身轻,但越往上走,她心脏跳动得越快,“扑通扑通”地似要穿过薄薄的皮肤蹦出来。

一层楼有四户人家,丁梨家在边上。此时大门紧闭,跟出门前没什么差异。

丁梨回头看了眼空荡荡的走廊,没发现什么可疑的东西。随即掏出钥匙,扭动开门。

“啪”的一声。整个大厅都亮了起来。

沙发上有个花型抱枕,餐桌上只有一个水壶。视线往左移,阳台门半开,凉风吹起轻薄的白纱,很温馨很干净。

丁梨倏地松了口气,心道是自己这段时间休息不好,开始疑神疑鬼。当即,她转过身,关门。

因回来时间稍晚,她也没再像往常一样看会电视,反而边松松肩膀,边抬脚往卧室里走。

嘎吱——

门打开,丁梨脚步一顿,床上被子凌乱,半边角还垂到地板上。她微微皱眉,似是想到了什么,手不动声色地握上门把。下一秒,她“啪”一下关紧门,转身往外跑。

跑。快跑。没事的。

心底的那一道声音越来越大,丁梨眼前看不见其他东西,只知道手脚都不听使唤,一股劲儿往前跑。

忽然,手腕被一只大掌用力攥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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